“是什么人?”
“不清楚,好像是个青年男子,当时正好是接送高峰期,老师们也忙不过来。”江燕忆起之前电视报道的变态杀童魔的事,依样编造着。
难道真是刘天?!李阳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由想起那些落在他手里的孩子的惨状,心中越发焦急,他愤然起身,拔通了刘天的电话。
“嘟——嘟——嘟——”一阵冗长、缓慢的嘟音后,刘天的手机转到了语音信箱。
李阳面露恨色,猛地冲出屋子,“砰”的一声重重关上门,只留下心生疑虑的江燕。
“怎么,怎么……”她原以为李阳会像普通的丈夫那样安慰她,与她同舟可济,一起渡过难关,可是他在家呆了还不到五分钟就扬长而去,是去哪里?去找他的情人?难道没有了孩子,他连看也不愿多看她一眼吗?
江燕跌坐在沙发上,眼泪“噗噗”地往外掉,难道昔日恩爱的他们,今天也已经走向穷途末路了?接下来他会做什么?向她提出离婚?!
江燕脑子浮现出她最不愿意看到、也最不愿意接受的一幕,她突地咬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声,嘴里却发出难听的呜咽声,好像在保护自己孩子的母狮。
B市雨花路国家森林公园
李阳开车驶进了通往木屋唯一的一条小路,路才走了一半,却发现前方被一堆大石块拦住了,他这才想起是自己吩咐手下在路上设障,以防止有人误闯。
“该死!”李阳低咒一声,只得停下步行。
现在已是晚上七点,傍晚的余晖正悄然从这片尚未被人类征服的土地上褪却,夜幕渐渐降临,李阳拿出配枪,快步往小木屋的方向移动。
已经步行十分钟了,对李阳来说却比马拉松还长,他一直在想如果刘天真的抓走了他的孩子怎么办?如果他真的已经用他举行了他那可怕的仪式……
李阳脑中不断浮现出刘天高举着匕首,要将尖刃刺进孩子的胸膛的模样。
不——!!李阳在心里呐喊着,也顾不得脚下的道路崎岖,小跑着前进。
终于可以看到前方隐约的灯光,离木屋已不足百米,李阳心中却更加忐忑,他真的很怕,很怕他看到自己儿子惨死,触摸到的只是他冰凉的尸体。
刘天,如果你敢伤害我的孩子,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李阳狠狠地发誓。
木屋已经近在眼前,妖异的红光透过门缝溢出,李阳几乎是冲过去,没有丝毫犹豫,就撞开了木门。
木门的门栓并没有上锁,由于用力过猛,李阳打了个踉跄,但他很快站定,发现刘天正躺在地上,他的右手上还拿着一把沾满了鲜血的匕首,屋里唯独没有孩子的踪影,李阳不知道是不是在刘天耍诈,他走过去,重重地踢了踢他。
刘天睁开双眼,见李阳正用手枪指着自己,顿时恼了。
“你他妈什么意思?”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把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什么你的孩子?”刘天站起身,怒视李阳,好似受害者是他,而不是李阳。
“少装蒜!今天下午被你绑走的孩子!”李阳怒道,“我可告诉你,如果你敢伤害他一根毫毛,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哼!”刘天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我爸身边的一条狗!敢用这种语气跟本少爷说话,实话告诉你吧,那孩子我已经跺成碎片了!”
“你!”李阳只觉得血气上涌,他拿着手枪的枪托狠狠地抡了刘天一耳光。
刘天没料到李阳真敢对自己动手,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痛,好像连骨头都已经碎掉一般,他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等礼遇,尤其还是平日里对自己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李阳!
“你他妈活腻了!”刘天咆哮着撞向李阳,死死地抱着他的腰,将他撞向木墙。
李阳用手肘狠狠地击打着刘天的背部,却始终不能让他停下来,他一把揪住刘天的头发,往上一扯,同时抬起膝盖,袭向他的腹部。
刘天毕竟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哪受得住李阳这几下狠命地重手,他松了手,跌倒在地,李阳见他如此拼命,更加认定自己的孩子定是被他绑走的,也更加认定了孩子已经惨遭毒手!他对着刘天使劲踢打着,刘天“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嘴上却丝毫不服软:
“李,李阳,你这狗杂种!被我爸知道,你他妈没好下场!”
“现在没好下场的人是你!”李阳气急败坏地怒吼着,“你他妈根本不是人!你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哈,我不是人?你就是人了?”刘天嗤笑道,“我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蹲大狱了,你拿了我爸多少好处?”
李阳不想再听下去,他一把抓起刘天,左手提着他的衣领,抡起右拳一下下打在刘天的腹部,刘天毫无还手之力,只得一步步后退,而李阳步步紧逼,他如石头大小的拳头如雨点般发疯似地打在他身上,直到将他推倒在墙上,直到刘天口吐鲜血。
看着黏稠的鲜血从刘天的嘴里涌出,李阳这才感觉到害怕,他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刘天缩倒在地上,躺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李阳正想骂他装死,赫然发现悬挂在墙上的黑山羊头的羊角正滴着鲜血。
李阳只觉得头发一阵发麻,赶紧查看刘天的伤势。
只见刘天后背的衣裳浸出了血,伤口不深,没有伤及要害,但鲜血正不住地往外流,李阳吓得跌坐在地,身子顿时透着一股莫名的凉意。
自己伤了他?如果现在送去医院应该还来得及,可是,可是他是刘汉的宝贝儿子啊!如果被刘汉知道自己伤了他儿子,那,那……
李阳慌了神,他甚至不敢想像以后自己的下场,他焦急地在木屋中央来回踱着步,脑子里却一片混乱,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自己暴尸街头的惨状!
不行!不能让人查到他到过这里!
李阳急忙用袖子擦拭着木屋里自己可能碰过的东西,想将自己曾经到此的证据全部抹去。
“唔……”刘天发出微弱的呻呤,他几乎快痛得昏死过去。
“你害了我儿子,现在一命抵一命!”李阳看着倒在地上,气若游丝的刘天,心中又恨又怕。
“我,我……”刘天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报应!这都是你的报应!”李阳恨恨地看着他一眼,将木屋的门掩上,丢下只剩下半条命的刘天,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离开。
刘天痛不欲生,他想拿出手机打求救电话,却发现自己的手机早已不知去向,身子好像被抽干了似的,他听到李阳踩着枯枝树叶远去的声音,无比绝望。
这个地方是刘天自己选的,他非常清楚雨花路国家森林公园占地广阔,平时几乎无人进出,而这里曾发生了那么恐怖的事,更加不会有人来,刘天畏惧父亲的权势,当然不会不打自招,所以他生还的希望可谓是微乎其微。
刘天放弃了求救,身上的痛处撕扯着他原本就已很脆弱的神经,他躺在地上,在心里祈求撒旦大魔王能够动用他的魔力救他生还,可是他的意识却渐渐远去,好似是飘浮在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吱——”的一声,木屋的门缓缓打开了,接着是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脚步声在走到刘天面前一米远的地方停住了。
刘天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他费力地睁开眼,想看清楚来人是谁,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他伸出手,从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救,救命,救命……”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他。
“快,快帮我,帮我打电话。”或许是看到了希望,刘天极力保持着脑子清醒,他艰难地动了动身子,眼前模糊的影子慢慢清晰了一些——那人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戴着兜帽,令他看不清她的长相。
对方并没有帮他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冷眼旁观。
“你……******快打……电话!”刘天嘶吼着,可是声音从他嘴中呼出显得那么的软弱无力,此时他已是生命垂危。
那人依然没有说话,她蹲下身,从风衣包里拿出一叠照片,将它们一张一张地排放在刘天面前,刘天顺眼望去,赫然发现那十几张照片,竟全是以前木屋里骇人的情景——木架上放置着的装乘着眼球的玻璃瓶、被鲜血染红的十字架、堆满了受害儿童腐败尸体的地下室以及他那张无比狰狞、邪丑的脸!
刘天慌了,他知道对方绝不是来帮自己的:
“你,你想做什么?”他想往后移,可是身子却像被冻住了般,竟动弹不了。
那人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得刺骨:“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什,什么?”刘天没明白她的意思。
“那些孩子,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那人又重复了一遍。
“他们,他们是我,我献给撒旦大魔王的,祭品,祭品,祭品也配有名字?”刘天艰难地说,可即使是现在,他脸上也掩饰不住对恶魔的崇拜,他说着艰难地用支撑着地面,想起身,可是手臂却不住发颤,最终轰然倒地。
“可惜你的魔王并没有眷顾你。”那人冷笑着。
“主人不会抛弃我,我是他的仆从,我为他的降世献祭……”刘天感觉到生命的流失,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过身,看着头顶上的黑山羊那双没有生气的幽瞳正盯着他,好似在给他宣读死亡判决书!
那人没有理会刘天的疯言疯语,她收起照片,准备离开,刘天却突然发出怪异的叫喊声:
“我明白了!”刘天怔怔地转过头,看着她,“他选中你了!他选中你了!!”
那人停住了脚,却没有回头。
“我的主人即将临世,届时,上帝和他的卫道者都将被地狱之火焚烧,他们的骨头将散落在地狱深处,被恶鬼啃噬!而你!”他瞪着来人,似乎想将她的灵魂看穿,可是他的身体正逐渐发冷,嘴唇不停地抖动:“而你将是引领撒旦降世的先驱!看!在你的脚下,鲜血染红了鲜血!在你的身后,黑暗吞噬了黑暗!没错……你将走上一条由鲜血和尸骨堆砌而成的幽冥之路,你也会像我一样,满手血腥,终有一天,你会渴求杀戮的快感,因为,你就是魔鬼的化身!”
这似乎是回光返照。
对方听了他的话转过身,缓缓走向他,一字一句地说:
“魔鬼这个词来自古希伯莱,只代表反对者的意思。魔鬼撒旦反对所谓神圣教会及其信徒们的伪善道德和教条,”她盯着刘天变得惨白的脸,刘天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眼中那说不出的冷,“如果撒旦能助我剥下像你父亲之流,打着正义旗号的人的虚伪面具,我愿意成为他的先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