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月看着萧冠雪,细细品味着她的话,过了一会儿,她吁了口气:“真不知道我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这辈子才会遇到你!”她说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差点就当了逃兵,幸好有你!”
“旁观者清嘛。况且就算你真的辞职了,他们也未必肯放过你。”
“可是我们要怎么做?我这两天也暗中监视过李警长,发现他非常老练,出去应酬也从不会与人同进同出。”张小月有些为难。
“刘天那条线看来是不行了,不如走迂回路线。”萧冠雪停了停,道,“我这些天去警署的时候有一些发现。”
“什么发现?”张小月的身子不由向萧冠雪这边靠了靠,迫不及待想知道。
“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怎么会不记得,难道你又想起什么了?”
“嗯,这两天我去警署,无意间看到一辆车和从案发现场离开的那辆车异常相似,”萧冠雪道,“只是这几天都没能和你说上几句话,就没告诉你。而李阳,你知道,我对他没有好感,自然不会告诉他。”
“是什么车?”张小月急忙追问。
“车牌号是HJ-8765的黑色大众,是李警长的车,不过只是与那天晚上的车有点相像,我并不太确定。”萧冠雪强调道。
“这好办,署里的车都装有GPS,只要查一查就知道那辆车有没有在现场了。”张小月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可是署里的车怎么会在那个地方?”
“不知道,也不知道是谁在使用。”萧冠雪故意道。
“我倒记得李阳有一辆黑色大众,也是署里配给他的。”张小月道,“如果真是他的车,那说明他当时也在现场,为什么他不说?难道,他是凶手?!”张小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对方只是一个私家侦探,怎么会和他结下梁子?”
“奇怪,按理说,警方不是应该查一查有没有潜在的凶手,比如确定一下谁有动机什么的?”这是萧冠雪很早以前就想对张小月说的话,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
“我和前辈去过他的侦探社,可是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丢失了很多资料,已是无从查起。”张小月解释说。
“能查到他最近接了什么案子吗?他的助手也不知道?”萧冠雪清楚地记得私家侦探说过他是因为李阳的妻子雇他查李阳有没有外遇,才发现七年前的那桩血案,如果张小月能查到李阳的妻子就是他的最后一个委托者,他们就可以顺藤摸瓜地查到李阳身上了。
“哈,助手?他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哪来的助手?”张小月笑了。
“电话记录呢?对方委托他,肯定会有电话记录的!”萧冠雪继续道。
“对啊!这个我们没有查过。”张小月如梦初醒,“唉,我早说了,你不做警察真是警界的一大损失。”
“旁观者清嘛。”案子总算有一些进展,萧冠雪也如释重负,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把张小月慢慢地引入她设计好的道路上。
张小月是个急性子,她匆匆道别后离开了萧冠雪的居所。送走她后,萧冠雪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自从她的父亲被害后,她的母亲由于受了严重的打击得了自闭症,从此她就早早地走向独立,不仅要照顾母亲,还要兼顾学业,很是辛苦,根本没有时间交朋友。可以说,张小月是她这么多年来的第一个朋友,可是她却在利用她!
虽然她的利用并没有恶意,可却是为了自己的私利,为了查明当年的真相,为了为父报仇,为了将李阳他们送进监狱,她不得不这么做!萧冠雪知道自己本不应该把张小月拉进来,可是以她一己之力在短时间内实在很难有所作为,张小月就像是她的眼、她的手,是延伸到李阳所在的黑暗世界中的一部分。
刚才萧冠雪是多么地想把自己全部的真实告诉张小月,她知道以张小月的品性,一定愿意鼎力相助——可是她不能,她知道人心是这世上最古怪的东西,也许今天他们焦不离孟,明天说不定就刀剑相向!这是她的底牌,她不能输,也输不起!
“只要把将李阳和他背后的黑手一起送上审判庭,我一定好好向小月道歉,就算她会怪我也无所谓,只是现在……”萧冠雪对自己说,“对不起了,小月!”
对自己说了几遍后,萧冠雪心里好过了一些,她重新打开日记本,开始制定详细的计划。
7月1日小雨
小月查了那名侦探的所有资料,都没有找到与李阳有关的证据,是他们已经将证据销毁了吧?目前暂没有办法接触到李阳车里的GPS,小月这边正陷入瓶颈。
昨天小月原本想去询问江燕,但被我拦住了,现在若是打草惊蛇一切便前功尽弃。李阳对我有戒心,我不方便正面与他交锋,倒是小月,她清楚刘天案件的真相,对方非旦没有将她灭口,反而极力拉拢她,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可是我要怎么跟小月说让她佯装与他们交好?!小月性情直率、冲动,不喜欢做偷偷摸摸的事,即使只是逢场作戏,恐怕她也忍受不了。所以只能在一个适当的时机开口,虽然对不起小月,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个计划姑且放置一边,江燕没有见过我,由我跟入较为妥当。
不过有一点非常奇怪,我也在木屋的事竟没有一人提及,当时除小月和刘天外,还有那五名警察,他们也对我做了笔录,既然李阳等人有能力将他们调走,并颠倒是非,就一定拿到了他们所做的笔录,可为什么他们事后选择了拉拢小月,却对我不闻不问?
已经准备将我除去?
不太可能,这种事当然越早下手越好,可是至今他们却迟迟没有动作,是在等什么吗?
B市南柳街,上品一城高级公寓。
江燕牵着她和李阳五岁大的儿子离开公寓,准备和往常一样步行到前方两百米远的一家私立幼儿园。她刚走出公寓,一名学生打扮的青年就上前递给她一张制作精美的传单,她原本不想接,但传单上的宣传语吸引了她,上面写着:
您为您的婚姻烦恼吗?原本应该相互信任、许下永不分离诺言的爱人最近却令您没有安全感?您是否也考虑过求助于私家侦探?可是您又极愧疚地打消了这个想法?您的婚姻是否还能回到以前幸福美满的快乐时光?
里面的每一字每一语都深深地打动了江燕的心,这家心理咨询所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江燕看看地址,正好离她居住的公寓不远,她顺手将传单放进了手提包里。
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后,江燕根据传单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心理咨询所。
这家咨询所似乎刚开张不久,装修风格简约,前厅仅有五平米,放置着一张桌子、两张三人座的并排椅和一个书报架。坐在前台的女子见江燕推门进来,起身相迎。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她看起来二十来岁,还有些学生气。
“我看到了你们的宣传单。”江燕见惯了豪华奢侈之物,对咨询所简单的布置有些失望。
“谢谢您对我们的支持。医师正好有空,我带您进去吧。”
“呃,不用了,我还是回去吧。”对方的热情倒江燕犹豫了。她正欲转身离开,女子的一翻话令她改变了主意:“您不必急着离开,可能您是看我们刚创办不久,还不太信任我们。”女子笑容可掬,将江燕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现在正好是我们的开业大酬宾,凭宣传单,您就可以有一次免费诊断。既然您已经来了,不如试试看,如何?”
“那好吧。”江燕觉得女子说得很对,而且一位前台就有如此好的口才,她很好奇医师的水准会是怎样。
在回收了江燕手中的宣传单后,女子礼貌地为她打开了斜后方的房门:“您请进。”
“谢谢。”江燕向她点点头,进入房间。
房间里的布置看似简单,但每一个物品的摆放乃至颜色都有极大的学问——背景墙是米黄色,黄色是暖色系,研究表明,悦目明朗的色彩可以通过视神经传递到大脑细胞,可以使人心情舒畅;咨询所位于一座商务中心的十七楼,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蓝天、白云,视野极为开阔,让人感觉到心灵的宽广;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不大的圆形玻璃桌,旁边是两张别致的藤椅,藤椅呈八字形,给人的感觉很温和,就像在朋友家中;右方藤椅的后面有一个高约一米五宽约一米的密封式的黑色书柜,上面放着奖杯和证书。
此时一名女子正站在落地窗前,出神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听到她的脚步声,方才转过身来:
“你好,请坐。”
江燕点点头,同时也细细端详着这名女子,她的年龄应该在二十五岁左右,身高约一米八,身材匀称,但略微偏瘦。她的容貌清爽美丽,金边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虽然隐藏着几分深邃忧郁,却依旧无法抵挡斯文、儒雅的气质。她身着白衬衣和深灰色西裤,既不会让人觉得拘束,也不会让人觉得没有得到尊重。
原以为医师的年龄在四十岁以上的江燕略微一惊:“你是心理医师?”话虽如此,她竟没有一丝质疑——按理说,人们会对年轻人的专业技能持怀疑态度,可江燕却没有这种感觉,只是有点吃惊,这或许也是这位年轻医师的魅力所在。
“是的。”女子一边应着一边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这倒是第一次进心理咨询所,”江燕坐在左边的椅子上,自顾自地道,“你们刚开张吧?我就在附近住。”
“是啊,昨天才开业。”女子很自然地坐在她的对面,“抱歉,名片还没有印好。”
“没关系,没关系。”江燕摆摆手,直接进入正题,“我其实最近正好与我丈夫有一点……怎么说呢,我怀疑他有外遇。”
“您丈夫做了什么让您怀疑的事吗?”女子看着她,像是普通朋友聊天。
“大约一个月前开始,他回家总是很晚,打电话给他,他也总是不接,要不就关机,我问他去了哪,他会很不耐烦……”江燕将自己心中的疑虑倾诉出来,“我还曾经找过私家侦探……”说到这,她突然住了嘴,不再说下去。
“有没有结果呢?”女子停下手中的笔,看着她。
“没有。”江燕说着垂下眼,不敢看她的眼睛。
就这样,江燕将她近日发现的李阳所有的异常之处都说了出来,女医师的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在聆听,偶尔也会问一些他们的家庭关系。虽然医师最后并没有给什么实质性的建议,但江燕在将积压了许久的心中的话吐出后,心情好了许多。
“说出来就舒服多了,我虽然也有些朋友,但这些事毕竟不太方便对她们讲的。”
“如果您愿意的话,鄙所随时欢迎您的光临。”女医师冲她淡淡一笑。
她的态度不会让人觉得热情得受不了,也不会让人觉得冷淡,拿捏得恰到好处,让江燕感觉很舒服:“一定一定,对了,还不知如何称呼呢!”
“您叫我钱医师就好。”
“好的。钱医师什么时候有时间?”
“咨询所刚开张,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所以不太方便与您约时间,不如您记下我的电话,如果您有需要,与我联系如何?”
“那太好了!”江燕对钱医师更加满意了,她是全职太太,已经习惯了自由散漫的生活,若是让她在固定的时间来看心理医师,她肯定坚持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