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姬见来者不善,连忙一把推开了嬴政。
“政儿,快逃!”
“娘,您先些离开!”嬴政哪里肯走,他将手放在了腰间,握住别在里面的匕首,脚步微动,挡在赵姬的身前。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丝绸罗缎的少年飞速从他二人面前略过,就在嬴政感到诧异之时,那群手持兵器的人竟也略过了他们,向少年追了上去。
“政儿,看来是你我多心了。”赵姬见那群人的目标并非是她们母子二人,不禁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嬴政亦是松了一口气,暗道:“看那个少年的样子,想必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身后之人恐怕便是仇家了。”他摇了摇头,对赵姬道:“娘,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这城北有些与众不同,看来此地不宜久留,置办好干粮后我们便快些回去。”
……
秦国,咸阳,咸阳宫内,秦孝文王安国君一脸疲惫的坐在大堂之上,他身穿一袭白色孝服,与布满了黑暗格调的咸阳宫有些格格不入。
“王翦,蒙武,你们二人可有话对寡人说?”
蒙武与王翦二人闻言,暗中对视了一眼,随即同时出列,跪在了安国君的面前。蒙武沉声道:“想必大王所虑乃天雄军开拔渭河一事,大王有所不知,如今,随老臣一同征战沙场多年的天雄军多半已上了年纪,他们虽仍有着一颗戎马之心,但却已无厮杀之力,因此,老臣决定选拔一批年轻人注入天雄军,加以训练,逐渐接替老一辈成为大秦最英勇的军队,这一次渭水之行,实则只是一次操练而已,望大王万不要多心。”
“蒙将军的想法与老臣如出一辙。”王翦接着说道:“蒙将军说的没错,地雄军的战士们同样大都上了年纪,老臣命他们将自己最得意的子孙送到了地雄军内,加以调教,日后必能扛起地雄军的威名,碰巧的是,老臣与蒙将军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渭水作为操练之处,皆是因为那里地域广阔且人烟稀少,大王万万不可听信他人谗言,怀疑老臣啊。”
“呵,你们二人在平日里皆看不惯对方,每每在寡人面前总是唇枪舌斗,争辩不断,想不到今日却变得同仇敌忾了。”安国君的眉毛轻轻一挑,笑道。
“大王严重了,老臣与王将军只是在某些事情上存在分歧罢了,私下里我们将对方视为自己的知己,王建军,我说的对吗?”蒙武似笑非笑的对着王翦说道。
“大王,蒙将军所言极是,老臣与他的争论无非是为了大秦,私下里,我们的关系非常好。”王翦从容的笑道。
“既然如此,寡人便可安心了。”安国君摆了摆手。“子楚,将你求寡人之事说给众位大人听。”
“诺。”这时,站在安国君下方第一排为首的男子忽然出列,其身高五尺有余,皮肤白净,与安国君一样,他也穿着一身白色孝服。
男子正是安国君的儿子,嬴政的父亲,大秦当今太子,子楚。
子楚原名异人,乃安国君众多儿子中最不受器重的一个,当年秦赵两国交恶,为避免继续扩大纷争,安国君将异人送往赵国作为人质,因其懦弱的性格加之心中无谋,在入赵国初期,他受尽了欺凌与孤独,直到他生命中的贵人吕不韦的出现,才结束了这段浑浑噩噩的生活。
吕不韦散尽家产帮助他攀附上了安国君最爱的妻子,华阳夫人。
华阳夫人虽然深受安国君的宠爱,但却遗憾膝下无子,吕不韦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对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没有子嗣的利弊告知与她,才最终得到了她的信任,立异人为其子嗣,改名子楚。
安国君为了确保华阳夫人在后宫的地位,自然而然的立了子楚为嫡子,从那时起,子楚便再也不是那个受尽欺凌的异人了。
子楚听从吕不韦的建议,广招天下大贤之人,对于有才之人,出手从不吝啬,从而远近闻名,各国贤士听闻秦国嫡子求贤若渴,皆不远千里前来投奔,久而久之,从此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男人,一旦拥有了金钱与威望,便不由自主的会想到女人,子楚自然也不例外,以前因处处不得志,即使动了春心,也不敢表漏出来,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有了别人不具备的优势,女人对于他太说,再也不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了,而且,要选,就要选独一无二,世间少有的女子。
至始至终,吕不韦都仿佛是子楚肚子中的蛔虫,子楚向要什么,不出几日,吕不韦自会主动送上,这一次,也不例外。
在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吕不韦请子楚到他的府上做客,他拿出自家酿制了多年的美酒,与子楚痛饮了起来,两人津津有味的聊着天下大事、雄途伟志,不知不觉,竟从酉时聊到了戌时。
酒过三巡,两人之间的话题也从国家大事聊到了儿女情长、从理想变成了女人,吕不韦见子楚来了兴致,便拍了拍手。
这时,大门应声忽然打开,一个妙龄女子穿着西域国才特有的服饰缓缓的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带着粉红色的面纱,一头乌黑色长发自然下垂,也不见她说话,对子楚两人微微点头之后,便跳起了曼妙的舞蹈。
她缓缓转动了起来,独特的百褶裙随着她的转动随风飘扬,缓缓形成了一个飘渺的漩涡,好似一朵盛开的牡丹花般,令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她的指尖划出令人痴迷的弧度,旋转在妩媚的边缘。头发与裙角在庭院中微弱却又无比温情的烛光中中徐徐飘散,仿佛全世界都投入到她的旋律中。
子楚早已被眼前这如仙境中的舞蹈所深深震撼,他仿佛听到了时辰断裂的声音,只因眼前女子的舞动,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身躯辗转缠绵,周围五颜六色。
子楚不禁揉了揉双眼,待他再次睁开眼睛,惊奇的发现眼前的女子与舞蹈依然存在,他终于相信,这不是梦!
子楚的反应被吕不韦尽收眼底,他微微点了点头,举起了酒樽。
“殿下?”
无奈,子楚已经完全沉溺在了梦幻的舞姿中,对于吕不韦的呼唤,却浑然不知,或许,他早已经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吕不韦。
“咳咳,殿下!”吕不韦见状,颇感无奈,他重重的咳了两声。
“啊!哦,呵呵,叫吕兄见笑了。”对于眼前这个帮助自己改变了命运的人,子楚一向以兄弟想成,他笑道:“想不到在吕兄家中,竟然还藏有如此既清晰脱俗,又温文尔雅的仙女,吕兄啊吕兄,直到今日,你才舍得拿出来与我观赏,莫不是怕我抢了她不成?”
“殿下严重了,我可万万不敢有此意。”吕不韦忙摆了摆手,笑道。
“既然如此,你可要罚酒三杯。”子楚突然来了兴致,搂着吕不韦的肩膀,轻声道:“她可是你的小妾?”
“不是,不是。”吕不韦一口气连喝了三杯酒,已有了些许醉意,他摇了摇头,笑道:“不过,我正有此意,就在这几日,我便会娶她进门。”
子楚闻言,喜出望外,他的双眼忽然不停的转动,脑海中在思忖着什么,片刻后,他仿佛下定了决心,只见他猛了一杯酒,对着吕不韦说道:“吕兄,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殿下莫要客气,有何事直言吩咐便可。”
“吕兄,你在老家已有了夫人,在邯郸内,你也纳了五个小妾,可谓是夜夜睡在温柔乡里,可我,直到如今,枕边也没有一个女子。”子楚叹了一口气,语气忽然有些纠结。“因此,吕兄可不可以将这位仙女让给我?”
“什么?”吕不韦闻言,心中不禁怒火中烧,他借着酒劲,提高了嗓门儿。“殿下,在多日之前我便已与赵姬的父亲提了婚事,如今彩礼也给了,婚书也写下了,虽我与她尚未有男女之事,却已经有了契约在身,只等几日后,娶她进门呢,殿下您看?”
“原来她叫赵姬!”子楚在心底喃喃,他也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光彩,但不知为何,赵姬的身影却在他的心中挥散不去,他不禁想到,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爱吧。
他想了想,忽然拿起了一旁的空白竹简,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正色道:“我自知要求有些过分,但此女我今日非要不可,要不这样吧,我便在这里给你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吕不韦虽然仍一脸醉意,但两个眼珠却在不停的转动。
“待他日我继承王位之后,便封你为大秦宰相,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子楚说着,便用手中的匕首在竹简上刻下了一行字。
“我为王,汝为相,大秦不灭,汝吕氏万代为尊!”
刻好后,他将竹简交给了吕不韦。
“殿下既然执意如此,臣自然不能推脱。”吕不韦不动声色将竹简放在了一旁,拱手道:“可是我与赵姬的父亲已有了约定,不知”
“不碍事,明日我亲自去他府上,以我的威名,难道他还能不答应吗?”
“既然如此,臣便不再多言,从此,赵姬便是殿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