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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摒弃前嫌

邯郸太子府内,赵偃端坐在朝堂之上,俯瞰着跪在他面前的一名男子。

“启穹,本太子只是命拦截尚礼,未曾叫你要了他的命,你却为何将他杀死?”赵偃青筋乍现,愤怒至极:“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跪在地上之人正是当日截杀尚礼的男子,此时的他已摘下了当日的面纱。然而,他藏在面纱之下的面孔却是如此的恐怖。额头与两侧脸颊均有着深深的刀疤,左眼已没有了眼珠。

他将头颅微微的垂下,不卑不亢的开口:“回太子,属下今日查明,尚礼在咸阳颇有名气,是一个叫做‘乐行’组织的二把手,他的大哥正是太子面馆的掌柜蒙恬。”

“蒙恬?”赵偃眉头微皱。“赵其昨日派人进宫请求父王调查太子面馆掌柜蒙舌的背景,难道这蒙舌与你所说的蒙恬是同一人?”

“正是,当日在截杀尚礼之前,尚礼曾说过他此次的目的地乃是咸阳,属下便派人悄悄潜入咸阳,调查此事,得知蒙恬与其两个手下在半年前已潜入邯郸。”

赵偃心中一喜。“昨日父王叫我调查蒙舌,今日便有了消息,想必父王会很欣慰。”他眯着眼,继续问道:“蒙恬此人的有何背景?”

“此人背景甚是恐怖。”启穹顿了片刻,道:“蒙恬之父乃秦国天雄大将军蒙武。”

赵偃瞳孔一阵收缩,心中骇然无比。身为一国太子,蒙武的名号他再熟悉不过,秦国之所以能雄霸六国,除了民富兵强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便是大秦在战场上拥有天雄、地雄两位大将军,蒙武便是这天雄大将军。

“蒙武之子来到邯郸做什么?”赵偃厉声问道。

“属下不知!”穷奇淡淡道:“蒙武乃当世名将,其子蒙恬自然猛老虎之子,而在‘乐行’中,尚礼能够成为蒙恬之下第一人,自然有着厉害的本领,属下心系太子的口谕,无奈其功夫了得,属下被逼无奈,才对其痛下杀手。”

“我知道了,此事不怪你,你是我最最忠心的部下,我岂会为一个小小的秦国人怪罪于你。”赵偃大手一挥。“你退下吧,此事容我仔细斟酌一番。”

“诺!”穷奇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笑容,缓缓退下了。

……

城东,蒙毅与赵高并肩走在集市上。与热闹的人群不同,两人并没有一丝的交流。

良久,蒙毅叹了一口气。“高儿,虽然三叔亦不愿你为难,不过你毕竟是政儿的下人。”

赵高心中顿时强烈的一震,他怎么会不知自己与嬴政的关系,可是从出生到现在,虽然名义上是嬴政的下人,但嬴政与赵姬却一直将他们母女当做家人般,渐渐地,赵高在内心深处已将自己融入了嬴政母女的家庭中,但是现在,他突然感觉一切竟然是那么的滑稽,一切,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赵高笑了笑,未将心中所想显露出来。“高儿一直清楚自己的身份,三叔为何这样问?”

“你个臭小子。”蒙毅意味深长的笑道:“三叔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你小子心里是如何想的我岂能不知?”他拍了拍赵高肩膀。“听三叔的,不要对赵然再抱有任何想法,或者将你所有的情意深深埋进心里,永远不要再翻出来。天下女人何止千千万万,好男儿当先立业后成家。”

“为什么!”赵高忽然大叫,声音无比的激动。见周围之人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这里,赵高顿了顿,降低声音:“公子并不爱赵然,为什么我不能去争取?”

“因为嬴政是你的主子,因为嬴政是秦国未来的大王!”蒙毅脸色有些难看,他盯着赵高的双眼。“作为臣子,哪有与君王抢女人的道理?不管嬴政爱不爱赵然,但既然赵然对嬴政有意,那么你便碰不得她,再者,女人不过只是男人夜里寻慰藉的温床罢了,男人一旦有了大作为,何愁没有女人,你却为何独要赵然?”

“三叔,高儿我没有那么大的雄心伟志,我只求一个安稳的家,我只要赵然。”赵高喃喃道。

“哼,你这个孩子怎么分不出孰轻孰重?”蒙毅突然道:“不是三叔吓唬你,你如果执意如此,你和你娘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但总要想想你娘吧,话已至此,该怎么做全凭你自己。”蒙毅忽然转过了身子,边走边道:“我回去了,你去给我打一壶烧酒来,顺便想想其中的利弊。”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向馆舍走去。

赵高站在原地,呆呆的盯着蒙毅的背影渐渐远去。

“这就是我一直视为亲人的三叔,呵呵。”他微笑着喃喃,泪水慢慢模糊了他的视线,虽然天气炎热,周围人来人往,欢声笑语,热闹非凡,赵高却感到了一丝寒冷,他感觉有一块巨石重重的压在了他的心上,如果再无处发泄,自己便要被活活憋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啊!”的一声大叫出来,转身便向集市深处冲去,留下了一脸诧异的人群。

“嘿嘿,越来越有趣了!”远处的小巷中,一个男子静静的望着赵高的背影,轻轻笑道。

……

“原来如此,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是大哥一直在为我操劳。”嬴政听着赵姬的叙述,再回想自己对蒙恬的态度,心中不禁一阵汗颜。

“蒙恬见过嫡子殿下,恭喜殿下终于梦醒了。”就在这时,门外一声爽快的大笑,蒙恬与赵然、疯子二人推门走了进来。

进门后,蒙恬脸带着笑意,单膝跪在了嬴政的面前:“先前不知嫡子殿下驾到,做了许多无礼之事,还望殿下海涵。”

“大哥快快请起,休要这般折煞弟弟!”嬴政大惊,连忙坐起,想要下榻相扶,无奈肋骨一阵刺痛。

“政儿。”赵姬急忙安抚道:“蒙公子快快请起。”说着便连忙扶起了蒙恬。

“你们哥俩好好唠唠,我们先出去了。”赵姬站起,招呼着大家出了门。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嬴政与蒙恬二人。

“大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宽恕我这一次!”嬴政吃力的拱了拱手,真挚道。

“刁民惶恐至极。”蒙恬惊道:“殿下何出此言?”

“大哥!”嬴政正色道:“你如果一直如此,那么我立刻跪在你的面前。”

“哎,你何必如此!”蒙恬见嬴政如此,便收起了夸张的表情。

“大哥,其实那日在太子面馆,我便知道了你的身份。”嬴政打断了想要说话的蒙恬,继续道:“大哥不必多言,如今我亦知晓,那****也知道了我的身份。本以为大哥刚到城东,必定不知我,是我大意了。”嬴政摇了摇头。“我承认,当日与你结拜,是为了他日有机会与蒙将军交好,是我利用了你。”

“继续,将你猜到的都说出来。”蒙恬饶有兴致的说道。

“我一直认为大哥你之所以与我结拜是为了将来能在咸阳依附于我,但现在我改变了想法。”嬴政抬头盯着蒙恬:“我猜,大哥你的目的是为了赵高的某个人或者某件事!”

蒙恬脸色骤变,他盯着嬴政的双眼:“你是如何知道的?”

“赵然告诉了赵高,赵高又告诉了我。只会我们都不知道你具体的目的。”

“贤弟果然心思缜密,不过这是我的私事,便不多说了。”蒙恬摇了摇头。“既然你我二人当日结拜均怀有私心,那么。”

“那么你依旧是我的大哥,我仍是你的弟弟。”嬴政忽然道。“有关于黑龙悬天之事我娘已经全部告诉了,大哥你在如此危难之时挺身而出,这份恩情我嬴政无以为报。”

“我这么做是为了大秦,并不是为了我们之间狗屁的兄弟之情。”蒙恬忽然有些发怒。

“大哥。”嬴政继续道:“虽然那时的我们都怀有私心,但既然现在已经坦诚相见,为何不重新结拜?况且那时我们并没有行结拜之礼。”

“你是王孙,我乃一介平民,地位不同,怎能结拜?”蒙恬缓缓道:“殿下好生养伤,草民退下了。”说完他转身便要出去。

“砰”背后忽然传出一阵声响,蒙恬转头,只见嬴政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咬着牙,汗水不断流下,显然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殿下!”蒙恬大惊,连忙向前相扶。

“大哥不答应我,我便长跪不起。”嬴政嘴唇有些发白,颤抖道。

看见跪在地上的嬴政,蒙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猛然涌了出来,他重重的拍了拍嬴政的肩膀,也“砰”的一声跪在的地上。

“如今已行了大礼,大哥求你快些起来。”

“哈哈”嬴政大笑:“大哥何必逞强,在你心里,也不舍得失去我这个弟弟吧。”

蒙恬将嬴政扶起。“臭小子,以后便叫哥哥罩着你。”他大笑:“答应给我找媳妇的事情你可要快点办啊。”

“哈哈”嬴政开怀。“弟弟忘不了。”

赵然与疯子在门外静静地听着门内两人大笑,相视一眼,不禁也笑出了声来。

“政公子与哥哥终于摈弃前嫌。”赵然笑着说道。

……

咸阳城内,蒙武见到奄奄一息的尚礼,竟出奇的平静。

“到底是怎么回事,蒙恬在哪里?”

“回禀父亲,我的部下在距离渭河近五十公里的赵国边界发现了尚礼,见他还尚存一口气,便将火速他带回咸阳,好在救了过来。”蒙毅在旁答道。

“你的部下为何会进赵国的边境?”蒙武眉头微皱。

“一个赵国的牧民找到了咸阳的守卫,据他说,他发现了重伤的尚礼,尚礼在昏迷之前拜托他来咸阳寻找‘乐行’的人并许诺事成之后给他五十两黄金。”

“那个牧民在哪里?”蒙武忽然问道。

“孩儿没用,本想留住那个牧民,却被‘乐行’的人阻拦,被他们放了回去。”蒙毅低声道。

“笑话。”蒙武大怒。“你的人难道还怕‘乐行’那些流氓不成?”

“‘乐行’毕竟是大哥所创,孩儿怕。”

“哼,废物!”蒙武大手一挥。“待尚礼醒来马上通知我。”

“诺!”

蒙武皱着眉头大步离去,走到了轿前,他突然顿住。抬头望了望头上的烈日,他喃喃:“恬儿,如果你有任何闪失,为父誓必灭了赵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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