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云若近来心情大好,很是喜欢聚集众人一起用膳。这可忙坏了宫锦心,他要操持,要安排,甚至还要去请他一向难以相处的三师弟宫冬雪。师父是器重他,委他以重任,其实他不过是宫家堡的大管家而已,他的武功天分却只是在宫家堡的一亩三分地里,操持着这些琐细娘们一样的活。他的追云剑法也是仅次于冬雪,但他跟师父的时间最久,宫冬雪进堡的时候他已经二十出头了,当时的他对眼前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没有任何戒备。未曾想过,他日他竟然接管了宫家堡的大部分事务,无论食肆酒坊,望京城里宫家堡的产业竟全得宫冬雪一人打理。师父对他竟能器重如斯!宫锦心恨恨的想,面上露出一丝阴狠。
“大师兄,每次劳烦你了。但凡我在堡内自会去师父处。”冬雪客气有礼。宫锦心笑的一如往常,他惯于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宫家堡内的大小事务一如他掌心的细细纹路,纤毫毕现且皆在掌握中。唯独眼前的宫冬雪不是。
“师父今晚特地安排了赏花宴,三弟可要务必出席才是。”宫锦心语气虽平淡客气,但字句却甚为严厉。师父可以容忍可以纵容他,看他宫冬雪不能坏了堡里的规矩,乱了长幼有序。
“是。”冬雪并未面露难色,倒是一口应允,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这笑意却看得宫锦心如插上一把冷刀,他是在嘲笑我么。宫锦心深吸一口气,隐忍住心头的怒气,抱拳告辞。
金秋时分,金菊盛开。宫家堡自从夫人过世后难得有今日这般景致,在花园中掌灯设宴,邀月赏花。宫云若穿了他喜爱的淡金色的云纹长袍,束起长发,月色下的他格外超尘脱俗,犹如世外仙人。此刻的他眉眼皆是笑意,席中白羽惊花二人宛如璧人,仿佛是当年的他与瑶儿也是这般。
“惊花妹妹,这个都弄好了,先吃蟹膏,这蟹腿寒凉。”白羽将剥好的蟹放到惊花面前。
“啧啧,五弟,认识你这么多年,师兄我可一次没吃过你剥得蟹。”宫晨曦啧啧有声,这小两口已经是如此般旁若无人了。
“谁人有你会吃。小花儿少见这江南菜品。白羽多给小花儿剥几只”宫云若笑骂道,他这个四弟子嘴甜如蜜但也刻薄得紧。
“白羽哥哥也给宫叔叔剥一只吧。”惊花却是笑盈盈答道。生平第一次吃螃蟹,还好有白羽哥哥照顾,不然都无从下口。真是膏似凝脂,味道鲜美。看样子白羽哥哥似乎对宫叔叔热情许多,与宫叔叔举杯共饮几巡。如果持续下去,也许白羽哥哥会化解心中的不快,与宫叔叔从归于好也未可知。
宫冬雪却不语,他默默喝着酒,看着对面的惊花笑靥如花。晨曦向他敬酒,他举杯一饮而尽。
“三哥,有心事?莫不是记挂着那位柳姑娘?”晨曦拦住冬雪的肩头笑嘻嘻道,三哥今日比平日多喝了许多,且一人自斟自饮。
“只是月色好蟹儿肥,怎能不醉?”宫冬雪喃喃自语。
“三哥,我陪你醉。管他那个柳姑娘木姑娘的。”晨曦与冬雪碰杯干了杯中酒。
宫锦心却是小心陪着吴奔雷,虽是家宴,也不能怠慢贵宾。而且看眼前的情形,这仁义庄与宫家堡的交往只会日益加深,吴奔雷也是纪连城的得力干将了。宫锦心喝的小心谨慎,彬彬有礼,吴奔雷虽是不喜眼前这个白面书生的文绉绉的客套但也碍于场面,更何况小花儿有宫家小子照顾,他也安心下来豪气的干了好几盅。
觥筹交错直到月儿高悬中空,方才尽兴散场。惊花照例由白羽护送回清心别苑,临行时,她看到冬雪哥哥似乎酩酊得被晨曦哥哥搀扶离去的背影,有些不忍。她今夜都想着如何让宫家父子言归于好,都未曾来得及与冬雪哥哥说上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