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枝溪见到惊花是在城外的小树林里,她拖着剑满身泥泞的走向夏枝溪,眼神空洞神情恍惚的一步一步缓行。
“惊花,你,他没有伤着你吧。”看惊花的一副生无可恋的绝望,夏枝溪焦急不已。
惊花摇摇头,并未停下来,依旧麻木的往前走去。夏枝溪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惊花并未回头,低垂的眼帘泪痕犹见。夏枝溪见她这番神色,心中一阵抽痛,便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他知道他的做法于理不合,他是清修之人,不该,不该对她有肌肤之亲。可此刻,她需要的就是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而他愿意做那个人。什么清修什么武当,他都可以不要,换她当初的纯真笑颜。
细雨如纱,林中水雾弥漫,夏枝溪不知道拥住惊花多久,缓缓的惊花的手环住了夏枝溪的腰,她在夏枝溪的怀中无声的哭了起来。她只是默默的哭着,抽搐着。夏枝溪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并不知道该如何出言安慰。也许此刻说什么都是错,他说的她为尝不明白。他能做的大抵就是这般默默的陪着她。
傍晚时分,细雨才停,天空绽放出五彩的霞光。栾城在霞光的笼罩中显得格外祥和,夏枝溪随着惊花回了城东的小客栈。惊花便把今日在树林中与宫冬雪对质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夏枝溪。夏枝溪虽是有所揣测,但听到这个结果还是惊诧不已。看来宫冬雪必是勾结血影门,杀害了宫云若,嫁祸仁义庄,再借武林同门之手灭了仁义庄。不费吹灰之力,他便摧毁了江湖赫赫有名的一庄一堡,而将宫家堡的大权独揽手中。此人心机不可谓不深沉,谋略不可谓不过人,且武功也是位居江湖一流高手之列。若此人是惊花的仇人,那真是报仇无望,也难怪惊花会一脸绝望的模样。
只是让夏枝溪纳闷的是,此人居然毫发无损的放过了惊花,甚至还告诉了他惊花的位置。他是自信到根本无惧惊花这个敌人么?还是对惊花有一念之仁。想到仁慈,夏枝溪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此步步为营的人必不可能有此妇人之仁。他必是目空一切罢了,毕竟就算十个纪惊花也比不过一个宫冬雪不是么?
“惊花,你不必担心,有我在,我必会帮你向他讨个公道,还仁义庄和你爹一个清白。”夏枝溪劝道,纪连城临危托孤的神情还历历在目。
“你不懂,你不了解他。他对我的好一直都是骗我,我还傻傻的以为他会为我爹说句公道话。是我太傻!从来都看错了他!我应该杀了他!”惊花依旧泪流不止。
直到此刻,夏枝溪才明白惊花对宫冬雪并未单纯的恨那么简单,到如此这一步她还在乎他对她的好是骗她,她只是恨自己相信了他。
他看着眼前惊花伤心欲绝的脸,才明白在宫家堡的那些日子,纪惊花与宫冬雪必然有番交集,而那些是他从未参与的她的过去!他顿时觉得自己似乎自作多情的近乎可笑。
“所以,惊花姑娘那你将来的打算如何?”夏枝溪的神情有些冷淡。
“我一定会亲手了结了他!为我爹,梅姨、伯伯叔叔他们报仇!”惊花犹带泪痕坚定的说道。
“如何了结?”夏枝溪直截了当的问道。
惊花顿时哑口无言,咬着嘴唇拧眉。今日唾手可得的复仇机会哪怕再给惊花一百次,也不过是一样的结局。她现在脑子一团乱麻,只有一个念头与满腔的恨意,却全然不知该从何做起。
看着惊花的模样,夏枝溪叹了口气,也勿怪宫冬雪会放过她,他自负骄傲,他念了旧情,放了惊花远走对他来说毫无威胁。
“若是复仇,以你的武功可差远了,根基薄弱,内力虚空。”夏枝溪道。惊花不得不点头承认。
“如今隐身在后的血影门也未查明,吴奔雷也不知死活。若是能找到吴奔雷,为仁义庄翻案一事便大有可为。”夏枝溪接着道。
“道长,说的是。”惊花点头。
“若是你从这几点着手,应该会有些线索。”夏枝溪说道。
“那我们明日就开始着手调查此事。”惊花正色道,有夏枝溪在,她心底安稳了不少。
“我们?明日我要同师兄返程回武当。”夏枝溪挑眉道,他并没有平日的温和笑颜。
“回武当??”惊花呆住,她一直未考虑过原来夏枝溪也会离开她。难道连他也要离开她,在她最艰难的时刻。
“恩,我们回去要向师父复命。出来这些时日,血影门、仁义庄的事都要向掌门汇报。”夏枝溪道。
惊花沉默了,她自然不想夏枝溪的离去,但是她又有什么资格让他留下来帮自己,她习惯了依靠,现如今爹爹过世,吴叔失踪,仁义庄的一切还待她查清楚。而夏道长已经帮助她够多,她却无以为报,而今她更不能再继续拖累他。
“你打算怎么办?”他的眼中满是关切。
“我要找到吴叔。”惊花道。
“那祝道长一路顺风,惊花拜谢道长多日来的相助。”惊花起身拜谢,却被夏枝溪一把拦住,他的脸上神情复杂。
“你不如与我同去武当?”夏枝溪一句话让惊花惊诧不已。见到她反倒是一副决绝的模样,倒是他放不下心来,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保护她照顾她,若是放她一人行走江湖,他怕是片刻难安。
“虽然我不知道师父会不会出手帮你,但至少我武当还是有些办法提高你的功力,助你武功更上一层。”夏枝溪道。
“这个。。可以吗?”惊花听闻可以提高功力自然心动不已。
“恩,明日我会与师兄分开而行。午时我会在城门处等你。”夏枝溪嘴角有了笑意。惊花点点头。夏枝溪便叮嘱了她注意休息,便离去返回云集客栈。
待夏枝溪走后,惊花欲出门置办一些行装,聚集栾城的武林人士也已陆续离开,她打算换回女装。刚下楼,她便见到一个熟人。客栈的柜台有个高壮的黑小伙,不正是今年新秀大赛的魁首邓黑,他怎么也来了栾城。
“掌柜的,跟你打听打听,仁义庄的路怎么去?”邓黑正问着掌柜,忽然被人从后一拍,他回头一见是个瘦弱的小子。
“是我,纪惊花。”惊花见他困惑的模样,便开口自揭身份。邓黑能在此偶遇故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惊花姑娘!太好了!我正要寻仁义庄!”邓黑兴奋道,看他的模样应该今日才到栾城,难道他都没有听到传闻?惊花暗道。
“恩,你为何要来仁义庄。难道你没有听到最近的传闻么?要是来拜见我爹爹,就不必了。”惊花的眼中已经有了泪花。
“我,刚刚进城,打算明日就去拜见纪庄主。惊花姑娘你。你别哭。。你慢慢与我说。这是怎么一回事。”邓黑见惊花的模样不妥,赶紧将惊花拉到一旁的方桌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
惊花便把仁义庄被陷害被灭门的事皆细细道来。听得邓黑时而怒目圆睁时而悲愤不已,他来晚了!不然他也可以帮纪庄主一同抗敌。他问到纪连城的遗体,惊花说已安葬在仁义庄,邓黑拜托惊花无论如何也要带他拜祭一番。惊花便点点头答应了。毕竟明日出发去武当,她也能见见爹爹及仁义庄的叔叔伯伯们最后一面,与他们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