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赤荒殿上空升起一道火光,伴随着凄厉的鬼叫声,在数千里高空绽开灿烂辉煌的烟花。回到议事堂后,沈长老依然阴沉着脸,盘坐在蒲团上沉默不语。
众人都感到问题的严重性,神色不安,却不敢妄自发表看法,先是面面相觑,其后各想各的心思,议事堂里死一般的寂静,气氛非常压抑。
过了半晌,乌长老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说道:“事件虽说有些蹊跷,但大家不要惊慌,屠长老遭遇不幸,丹人却安然无恙,说明其中必有隐秘,也许并不是玉清子所为,只是虚惊一场。”
众人觉得很有道理,稍稍冷静下来,可还是忐忑不安,沈长老一扫四周,说道:“此事透着一丝诡异,咱们暂且不议,族长与剑长老很快就到,各位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在长老会上畅所欲言。”
“沈长老说得对,此事非同一般,应该由长老会决定。”杜长老首先附和,众人也点头赞同。
古长老轻“哦”一声,向主座两人拱手说道:“屠长老不在了,黑奴无所适从,幸亏小弟带有丹哨,才将他勉强带回,因此小弟认为,当务之急必须确定新的丹主,时间不能拖得太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沈长老与乌长老交换了一下眼神,嘴角均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瞬间即逝,似乎达成某种默契,乌长老转头说道:“古长老不要担心,黑奴交給我们处理,嗯,丹哨呢?”
古长老心中“格”了一下,稍稍迟疑了片刻,忽见乌长老露出少许不豫,慌忙起身交出口哨,恭恭敬敬地说道:“今天是丹人的第一次行动,族长很不放心,所以将丹哨临时交给小弟使用,有劳乌长老转交。”
“放心吧。”乌长老接过口哨,毫不迟疑地纳入怀中,削瘦的脸上堆满了掩饰不住的笑容,得意洋洋地说道:“丹哨共有两支,另一支在族长那里,此哨就暂由沈长老和我共同保管。”
众人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其中四人会心一笑,另外三人神色稍变,盯着乌长老看了几眼,显然是大为不满。
沈长老心肚自明,瞥了三人一眼,阴笑道:“余长老有何高见?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妨直言。”
那余长老是一位白须老者,见沈乌两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隐隐不怀好意,忙不迭地摇头:“小弟并无异议,两位长老德高望重,为了家族的事业,整个二房、五房浴血奋战,牺牲巨大,应该有一支丹哨。”
“嘿嘿,还是余长老明事理。”乌长老捻着山羊胡,微微点头,两只小眼睛闪烁着寒光:阴笑道:“丹人本就是咱们二房、五房负责研制,其中的艰辛不可想象,整整花费了九十三年时间,失败了九百六十九次,付出了巨大代价才大功告成。”
沈长老接过话茬,感慨万分:“每一次试验都是一次进步,同时也伴随着牺牲,九十三年来足足死了三千五百七十八人,仅咱们两房就有三百一十七名丹师,他们都是炼丹师、化丹师,嗯,时至今日,只成功了九个丹人,但是……唉,不说了。”
右首一人愤然而起:“沈长老、乌长老,你们闷在心里不说,可是小弟心中不服,族长太偏心了,咱们冒着巨大的风险,历经千辛万苦,却让别人坐享其成,哼,只分得两个丹主,小弟觉得……”
“诚长老不要激动!”沈长老摆手让他坐下,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不是我与乌长老太软弱,而是家族正处于最关键时刻,咱们决不能起内讧,必须顾大局、识大体,族长深谋远虑,目的是为了保持各房的平衡,咱们应该体谅她的苦衷,当然,我们也不是一味退让,该争的还是要争。”
众人心领神会,知道他指的是黑皮,顿时笑逐颜开。
乌长老瞥了瞥余长老身边一人,见他欲言又止,不禁冷笑道:“沁长老,咱们敢当着你的面谈及此事,说明咱们堂堂正正,没有任何阴谋诡计,不怕你报告族长,更不怕剑长老、殿主知道。”
沁长老眼中露出复杂的神情,想了片刻,拱手说道:“各位误会了,小弟完全赞同大家的意见,只是……只是……”嗫蠕几句,似乎有话说不出口。
诚长老脾气非常火爆,破口大骂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扭扭捏捏,像一个小姑娘似的?”
沈长老瞪了他一眼:“诚长老,这里是议事堂,余长老德高望重,是长老会的元老,说话干净一点。”转向沁长老,声音异常柔和:“在下请闻其详!”
沁长老略一思索,咬牙说道:“丹人虽是你们两房研制,但这是家族的分工,例如飞升丹,大房、三房、七房负责炼制,最后的成果却是全家族共享,咱们三房没有搞任何特殊化,更没有提出任何额外要求,唯一的希望就是各房和睦相处、共同发展,完成先祖遗训。”
最后一位不满之人紧跟着站起身来,气冲冲地说道:“沁长老说得好,任何研究成果都属于全家族,不是某一房的私人财产,况且成功离不开其他房的支持,为了支持丹人,咱们几房要人有人,要物有物,可谓倾尽全力。”
余长老见他们两人挺身而出,立即鼓起勇气,点头说道:“升长老的七房付出了二百零六人,其它各房都不下于百人,钱财物资更是不计其数,所以说,丹人是咱们全家族共同努力的结果。”
沁长老再接再厉,一口气接下去,不给沈长老狡辩的机会:“再者说,无论是丹人还是飞升丹,归根到底,最大的功臣是族长,若不是她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哪能有家族的兴旺发达?每一个族人都感激她的功绩,各位长老对其中的经过一清二楚,沈长老、乌长老,你们敢否认吗?”
一抬出桑公千虹,众人面色尴尬,低头不语,沈乌两人更加怪异,面红耳赤,想反驳却哑口无言,杜长老连忙走过去将沁长老三人按下:“三位长老请坐,大家消消气,如今大敌当前,应该同仇敌忾,齐心协力,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搞得像仇人似的。”
升长老勉强坐下,嘴里还在愤愤不平:“十八房本来亲如一家,可是有一批害群之马,自从进了长老会就私欲膨胀,暗藏鬼胎,耍弄阴谋诡计,时时刻刻在计算别人,将长老会搅得乌烟瘴气,哼,自作聪明,当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听到这儿,陈凡疑团更深,可以确信水莲子就是桑公千虹,但百灵子只研制了飞升丹,并未提及丹人之事,难道他还有隐瞒?忽然心中一跳,远处飘来二十多个强大的气息,个个都是金丹师,立知桑公千虹到了。
桑公千虹还是长发飘飘,一身宽大的黑袍,外表没有丝毫改变,只是周身鬼气更盛,已经修至金丹后期,左侧是剑长老,脸色苍白,右臂空荡荡的,神情憔悴不堪,可见他伤势虽痊愈,但是经过五湖惨败,精神上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右侧是姒龙子,他刚刚修成金丹,精神抖擞,脸上略显沧桑,却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双眼寒光闪烁,浑身散发出浓浓的杀气,无用置疑,近些年来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其他人大部分与姒龙子相仿,均是金丹初成,只有个别人达到中期,最引人注目的是,队伍的后面跟着三位丹人,其中两位是赤荒殿的老人,第三个更加出乎意料,居然是宁长老,目光呆滞,死气弥漫了全身,比黑皮等人的功力更深一筹。
陈凡暗暗吃惊:“桑公千虹确实了得,竟然制服了入魔的宁长老,乖乖,应该是天下最厉害的杀手,就连玉清子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两殿两宫麻烦大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很快就来到山脚,留下三个丹人后,立即通过传送阵回到赤荒殿。
殿中众人连忙起身,沈长老与乌长老让出主位,拱手说道:“事件紧急,属下担心坏了大事,不敢自作主张,只好使用千里讯符,请族长与剑长老、殿主降罪。”
“两位长老不必客气,大家坐吧。”桑公千虹的声音异常冷漠,自顾自的坐在中间的位置,剑长老、姒龙子分坐左右。
众人端坐两侧,均低头不语,战战兢兢,可见桑公千虹权威甚重,在桑公世家一言九鼎。
“沈长老,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有话快说,不要浪费时间。”浓密的长发遮挡住桑公千虹的面孔,只看到一双阴冷的眼神,浑身萧杀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沈长老努力平静下来,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事件的经过,对于丹哨一带而过,众人却耳聪目明,表情不一,桑公千虹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很好,黑奴就交给你了。”
沈长老心中一松,拱手说道:“属下与众位长老分析良久,认为玉清子出山的可能性很大,望族长重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