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冽闷声道:“老三,你也不用说我,我知道你跟着二哥鼓捣那荷塘还有养的鸡都赚了钱,你二哥没本事,哥仨个分家,就你二哥混成现在这样,连个家底都没有,媳妇还丢人,你还让二哥咋办?”
罗天全却是嘟嚷道:“二哥要是勤快点,也不至于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眼看着那地里的草都快比苗高了,二哥跟二嫂也不说去地里看看,还是爹看不下去,顶着日头去给二哥地里拔草,这些二哥怎么不想想,这会儿就学会埋怨,有什么用?”
“行了,老三,别说了,你二哥心理也不好受。”罗老头瞧了眼罗天全,到底是当弟弟的,罗天冽再不好,那也是他二哥。
罗天翔瞧了一眼罗老头,转身道:“老二什么时候想出个章程,什么时候再叫我来吧,我家里还有一堆事呢。”
李氏见罗天翔要走,立马起来蹦了起来,道:“等等,老大,你不能走,你是当大的,这种时候哪能走呢,要我说这话有啥要问你二弟的,那样的婆娘咱们家高低不能要了,刘家的人你也知道是什么性子,人家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们家好歹还有大毛和二毛,你二弟就算能舍了命去,可孩子总得有人管啊,要我说,刘家也没要多了,就要了十两银子,你二弟没有,你当哥哥的就给掏了得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再给你二弟说房媳妇,大毛二毛也能吃上一口热乎饭去。”
李氏话音一落,就连罗天冽和罗老头都满目希望的看着罗天翔,连着在灶上烧火的大毛和二毛也看了过来。
罗天翔实在是被李氏的话弄的无语了,罗天全都是满眼的不赞同,却没多话,只等着罗天翔发话。
罗天翔一张脸上的表情都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了,整顿了好一会,才看着罗天冽问道:“二弟,你也是这么想的?”
罗天冽不笨,只是懒些,这会儿一瞧罗天翔的脸色,再加上他虽然也想让大哥给他出这个头,可这话他可不敢说,正好李氏说了,他就接了,这会讪笑道:“大哥,我就是那么一说,这不是娘提起的吗,不然我哪能有这样的想法。”
罗天翔点了点头,朝着罗老头道:“爹,我先回去了,二弟不小了,这事他自己拿主意,到时候大伙帮着想法子。”
“哎……哎……哎……”望着头也不回走出去的罗天翔,李氏又是连叫了几声,也没叫回这人来,直气的在原地捶胸顿足的骂白生了这么个不孝子。
罗天全气不过,到也不敢顶嘴,只说道:“娘,如今都分了家,要是你跟我爹有事,咱们兄弟自然不会落下,只是二哥这事,还得二哥自己想辄,二哥都这么大的人了,说起来孩子都不小了,咋啥都能指着别人呢。”
李氏一听指着罗天全骂道:“你个臭小子,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大哥哪是什么别人,你大哥是长子,兄弟出了事,不找他找谁。”
罗天全忍不住嗤笑道:“娘,我大哥是长子,按照咱们村里的规矩,这长子可是占了家产的大半,可是我大哥现在住的房子,还有种的地,家里的营生,哪一样是咱们家的,哪一样是爹娘给的,房子和地都是我大嫂的娘家给的,就是营生,也是孩子们自己琢磨的,凤儿九岁就能去镇上做工养家,这都是为了什么,娘,你从来都不想想吗?”
说到这,有些伤感的看着李氏还有罗老头求道:“爹娘,做儿子的没啥本事,可供二老吃饱还是能做到的,再说二老还有那些地,就是自己不愿意种,或是租出去,或是请人种,实在不行秋收的时候我再帮一把手,这都行,我大哥好不容易把日子过起来,孩子们也都陆续大了,一个个的要出嫁了,你们就别给我大哥添乱了。”
李氏还是掐声叫唤,罗老头回身瞪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行了,老三,你也回去吧,你爹娘还没到要你们养活的地步,你二哥的事,你也跟着上上心,你二哥没本事,可好歹是你亲哥,他也没坏心思,就是懒了些,这毛病总能改过来的。”
罗天全瞧了瞧罗老头,有句话压在了舌尖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爹总是这样,总算着息事宁人,若是当初爹拿出一家之主的魄力来,一家子何苦闹成现在这样。
心理琢磨了半晌,终是忘了马氏对他的叮嘱,瞧着罗老头说道:“爹,回头你跟我娘还是看好我四弟吧,我四弟再这般下去,只怕就要毁了!”
说完罗天全也不多解释,转身就出了屋子,到底如何,罗天冽只能无助的望着两个兄弟的背影发呆,脑海里还想着刘家来的几个榜大腰圆的人的样貌,下次再来,自己该如何应对,一时间懊恼的直想撞墙,明明是自己占理的事,怎么到了最后反倒成了自己赔银子,这都是什么事啊?
看着罗天全的背影,李氏又是骂了两句白眼狼,然后才看着罗老头问道:“老头子,老三这话是啥意思,老四做啥了,老四成天好好的在家,听话着呢,他一个当哥哥的,平时不管弟弟也就罢了,咋还干出给弟弟上眼药的事来。”
如今李氏跟前就罗天和一个,兄弟几个,谁也没有罗天和在李氏心中的地位高,李氏还指着罗天和哪一天飞黄腾达,让她耀武扬威呢。
罗老头望着自欺欺人的李氏心理也是无奈,要说李氏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个糊涂的人,就是泼了些,可道理都是懂的,只是这越上岁数,怎么越发变的爱作梦了呢,四儿子罗天和在村子里的勾当,罗老头也隐约听说一些,只是一直没有确实的证据,再加上想着家里的银钱老婆子把的死紧,就是他平时要个几文钱买旱烟的钱,李氏拿的都不是十分的情愿,家里一年四季连块肉都不大买,更别说扯布料做新衣裳了,再加上几个儿子分家以后,老大家和老三家一年也给扯回布,做回新衣裳,过年过节也给送些肉食,虽然小儿子吃的多些,可到底自家也开了荤。
罗老头大约有几年没问过李氏手里的银钱了,头两年想来没什么富余,嫁闺女,儿子分家,再加上给小儿子留些,能勾平就算不错了,可这两年儿子们孝敬的,家里粮食的收成也算好,应该是能有些富余,瞧了瞧二儿子,都是一样的骨肉,罗老头如今也没大的心气,只盼着子孙安稳就成,叹了口气,对李氏道:“老婆子,我说家里还有多少银钱?”
“啊,啥银钱,家里哪有银钱?”李氏心下一慌,老头子咋突然问起这事了。
罗老头只以为她抠门,叹气道:“老婆子,你就老实说吧,我心理有个数,老二这事到底咋办?”
李氏坐在炕边扭着脸道:“咋办,谁惹的事谁圆去,再说那恶婆娘做下这般不要脸的事,还想让咱们家掏银钱,我看她是白日做梦,反正咱们也知道奸夫是谁,大不了就把这事捅破了去,让她跟她那奸夫都得不着好,我看她还敢不敢上门来要了。”
“娘,你还让不让大毛、二毛活了?”罗天冽低低的恳求着。
刘氏可以不要脸,罗天冽还要呢,他虽然窝囊,可不代表他不要脸,再说以后两孩子还得说媳妇呢,有这么个娘,两孩子上哪说媳妇去。
李氏却是冥顽不灵,只环着胸哼道:“反正我是没有银钱给,刘家要是再来闹,你也别再来找我了,我也管不了。”说完抬抬屁股就走了,瞧这意思竟是真的撒手了。
罗天冽一下子就荒了神,兄弟不管他能认,因为他知道实在不行不还有爹娘呢吗,可是这会娘不管他,罗天冽就把目光投向了罗老头,很是没脸的求道:“爹,儿子没本事,大毛和二毛只怕以后就得饿肚子了。”
罗老头也是恨罗天冽不争气,一个男子汉,带着两个儿子,怎么就过不起来个家,咬了咬牙,气了半晌,摇头道:“行了,我回去再跟你娘说说。”
罗老头前脚才迈步,大毛和二毛两个就堵到了门口,两小子扑腾一下就跪了下来,道:“爷爷,我们家里啥也没有了,我们爷三的晚饭还没着落呢。”
主要是三人都不会做,有那点粮食也确实解决不了几顿的问题,索性大毛就拉着二毛刚才在灶间小声的嘀咕了,要是能搬回爷爷家去,就再好不过了,到时候嬷嬷做饭,反正他们还是嬷嬷的孙子,嬷嬷总不会亏待了他们去。
罗老头果然顿了脚,回头望了眼同样望着他的二儿子,心理连叹气都叹不出来了,实在是太窝囊了。
没办法,罗老头还是领了爷仨回家去吃饭,总不能把自己的儿子、孙子饿死吧。
李氏是只要不拿钱,吃顿饭还行。
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罗老头又提了此事,李氏还想闪躲,罗老头却是不容他躲了,刘家放了话,三、两日的还来,哪里是他能躲的。
李氏被罗老头这般狠厉的目光逼迫还是头一回,实在撑不过去,才怯懦的说道:“老头子,我不该瞒你的,家里的银钱在头两个月的时候我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只是还没等我搂顺的时候,那些银钱就没了,那可是我这两年辛辛苦苦攒下来了的,足足有四吊钱啊!老头子,我实在是没脸跟你说,你说说,这可咋办啊?”
罗老头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氏,抬起手半晌都没说出话来,一张脸被憋的紫涨,猛的咳了一口痰出来,才算是缓过这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