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斌就凑在侯键耳边轻声说道:“少爷,事以至此,我们得赶紧逃。他日搬回救兵,也好救出老爷子,夺回侯府。”
此言正合侯键之意。俩人便又偷偷摸到马厩,各牵出一匹马,从后府小门走出,骑上马直奔上京而去。
金石一手提棍,一手提着侯员外,直往前院而来。一入前院,只见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朝里面走来。满院子都是人,连条过人的缝隙都没有。原本侯府员外好静,所以侯府一向安静,在府中下人们说话都不敢大声。但是今日侯府不但鸡飞狗跳,还有不少婢女,家丁一个劲地直往外闯。在外围观的乡亲们意识到这侯府出大事了,在胆大者的带领下,一下子全涌进了侯府。
金石心里一惊,有些摸不清状况,不知所措。仔细一看,那人群有男有女,有老人,还有那几岁大孩子。金石寻思,定是乡里的百姓全来了。应该不是来帮侯府的,不然岂会有几岁大孩子掺和进来。
金石将那侯员外掷在地上,大声说道:“各位乡亲们,请听我一言。我本是来寻这侯员外商量个事,不料这侯员外之子侯键,却指使那师爷彭斌下蒙汗药欲害我性命。被我识破,侯键,彭斌二厮又唤护院,家丁前来杀我。所幸,家丁护院皆已被我打退,侯员外这厮也被我擒住。乡亲们既然都来了,就主持一下公道,这侯员外与这侯府皆由乡亲们做主处置,如何?”
四周一片寂静,落针可闻。忽然,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一个汉子肩头上,小手一指侯员外。操着清脆的童音说道:“打死这个大坏蛋。”这句话此时显得是格外地清晰。
又安静了两息后,只听得“嗷~~~”一声悲啼声响起,从人群中冲出一老妇人。双手做爪状举在胸前,一边走还一边嚎:“还我儿命来~~~。”直走到侯员外身旁是又扯又挠。然后就是群情激愤,乡亲们就如同大海涨潮般地朝侯员外扑过来。金石吓得近乎抱头鼠窜,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个波及搞不好就尸骨无存了。
金石站在远处,见那侯员外就象一坐孤立的小岛。四周的百姓就象大海的潮水,是一波一波往岛上涌啊!待里面一圈退下,外围的又补上,如此反反复复,真可怕!足足半个时辰后,百姓们才平息下来,或许是累了吧!金石往前一看,吓得头往后一缩。那侯员外已经不象个人啦,只能说象个人形物体。
金石朝四周百姓喊道:“侯员外今以伏罪,只是这侯键与那彭斌尚未捉住。侯府房屋众多,还需乡亲们帮忙,合力把这侯府搜一搜。将侯府所有人都驱赶到这前院空地来,我金石在此向大家承诺,待事毕之后,我给大家分钱,分粮食,分土地。”
听到这里乡亲们“轰”地一声又议论开了。金石扯开喉咙,运上真气大吼一声“安静!且听我说,大家先将这侯府清理了再说,好处自是少不了大家的。”
于是,乡亲们纷纷三五成群,逐门逐院开始搜索侯府。如此多地百姓出动,不消一会,整个侯府就搜了遍,连那茅房都没放过。整个侯府只搜出五十四人,大部分的婢女,家丁提前都跑了,剩下的这些个人多是侯员外的家眷。
乡亲们把这些侯府搜到之人,都驱赶到了前院的空地上。这时,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跑到金石跟前说道:“大哥,我们发现一个钱库,里面好多钱。”那少年兴奋得手舞足蹈。
金石说:“好!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说:“我叫张大柱,乡里人都叫我大柱。”
金石说:“大柱啊,你先叫上几个手脚干净的老实人,给我把钱库门守好了。等我将这边的事处理好了,再作理会,到时候记你大功一件。”
大柱激动地说:“好呢,看我的。”便跑开了。
金石见搜寻的乡亲们都来的差不多了,侯府内的家眷都被团团围住在前院的空地上。这种事金石也是首次经历,有些不知从何下手。便用目光在人群中寻找,还别说,真让金石寻到一位年纪颇大,在这乡亲们中似有声望之人。
金石走上前去问道:“不知您老高姓啊?”
那老人答道:“老朽姓姜,乃是个私塾先生。”
金石恍然:“原来是姜先生,难怪受乡亲们尊重。小子初来乍到,不知深浅。还望姜先生能出来主持大局,全权处理这侯府一干人等。我只旁观,如何!”
姜先生思量了一下:“既如此,老朽就僭越了。”
姜先生寻了个高处爬上去,便对下面众人说道:“乡亲们!听我说。这侯府平日里仗势欺人,危害乡里。乡亲们都是敢怒不敢言,今日幸得这位金少侠,大显神通,为民除害。整个侯府如今已在我们掌控之中,大伙儿也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将平日里忍住不敢说的,今日里都发泄出来。大家伙也别乱嚷嚷一通,这谁也听不清,一个一个接着说。下面,谁先来。”
“我、我、侯府师爷彭斌夺了我家的牛。”一个三十余岁的汉子第一个说道。
“侯家二公子侯键抢了我家闺女小花。”一个大妈哭哭啼啼说道。
“侯府护院教头曹贵发夺了我家土地,还摔死了我家老头子。”一位老大娘捶着胸口说道。
、、、、、、、、、、、、、、、、、、、、、、
足足半个时辰没停过,真是声声血泪控述,桩桩惨无人道啊!直到控诉完毕,由姜先生和乡里几位颇有德行的几位老人商议。最后决定裁定如下,侯府剩余五十四人中,有三十二人没有被人指控,不作惩罚。可发放少许遣散费,由其自行离去。有十八人被指控有罪,罪行虽然有轻有重,但都罪不致死。处罚的方法是:由乡亲们手持木棍,扫帚等物。追打出芳头市,以后不准再回来。这最后四人,都身负命案。由所有乡亲们一致决定处死。
这要处死的四人中,其一:侯府的老夫人,就是侯员外的原配夫人。名叫张金枝,现年六十二岁。因为吃醋而打死三名婢女,而这三名婢女都是乡里穷苦人家的女儿。其二:侯府二少夫人,就是侯键的原配夫人。名叫刘桂香,现年四十整。因侯键屡屡在外寻花问柳,夜不归宿。刘氏空虚,于是早在三年前,便与乡里的王铁匠勾搭成奸。夜会情郎时,却被乡里的更夫刘四撞见。刘氏惟恐事情败露,便使人杀了刘四。又给了王铁匠一些银两,让他连夜离开芳头市。结果,王铁匠一家五口人在路上遇上劫匪,悉数死于非命。其三:侯府小少爷,侯键之子。名叫侯庚剑,现年二十二岁。在芳头市一贯横行霸道,欺行霸市。打残卖豆腐的张亮,打死卖烧饼的武大。其罪行多不胜数,人见人怕。其四:彭风姐,乃是师爷彭斌之女,现年十六岁。
金石指着那彭风姐说:“此女尚且二八年华,却为何也处以死刑?”
姜先生说:“金少侠有所不知,此女虽然年纪不大,心肠犹毒过蛇蝎啊。”
金石心带疑虑:“喔?”
姜先生说:“此女天生貌丑,满脸麻子,却最忌讳别人说她丑。仗着他爹是那彭师爷,在乡里是无人敢惹啊。去年五月间,有一外地书生途经芳头市,恰遇此女在市集闲逛。一时不小心,与这彭风姐撞个满怀。本来这是小事一件,若那书生当时肯赔个不是也就完了,偏哪书生也是个口贱之人。说了句:好丑的姑娘!只这一句话便闯下了大祸。那彭风姐回侯府唤上几名护院,赶上那书生。不由分说,当即将那书生四肢俱都打断,还扬言不许乡里的人接济于那书生。可怜那书生无法动弹,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乡里有一农夫耕地归来,遇上这书生,心实在不忍,施舍了两张饼于他充饥。却被彭风姐叫人打的在床上躺了月余而无法下地,硬是生生错过一季收成啊。后来那书生也死了,尸体被野狗啃得都不成人形了。金少侠,你说此女该不该处死?“
金石哑口无言,此女如此草菅人命,确无法替她开脱。金石说:“姜先生,这些事我不懂,也不想管,您和乡亲们只管做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