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穷打个冷战,摸摸臂膀,都起鸡皮疙瘩了:“那好吧!主公若遇危险可大声呼喊,我立即冲进去营救主公。”
金石笑笑,没说什么,大踏步往里行去。侯府颇大,金石不可能每间屋子都去寻找,只往开阔处行去。本天已将黑,再加上里面雾气甚重,更加难以视物。此时竟又刮起了无名大风,只听“呜呜“之声形同鬼嚎。金石凭借记忆摸到前院的假山处,说了一声:“有活人吗?”
好一会,从内院传来脚步声,由轻至重,越发清晰。金石隐约能感觉到有人立于不远处,却无法看清。“噗”金石忽感眼前一亮,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人头绾两枚松散发髻,身穿一领巴山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背上松纹古铜剑。白肉脚衬着多耳麻鞋,绵囊手拿着鳖壳扇子。八字眉,一双杏子眼;四方口,一部落腮胡。左手五指张开,却托着一团火焰,风吹不动,煞是神奇。
金石:“你是何方妖孽?竟敢在此装神弄鬼,速速报上名来。”
那人言道:“在下公孙大郎,道号一清先生,祖籍为河北蓟州府,自幼好习枪棒,学成武艺多般。学得一家道术,能呼风唤雨,能使奇门遁甲,能腾云驾雾,尤善符篆之术。”
金石:“不是鬼莫?”
公孙大郎笑笑:“有贫道在此,见得着鬼莫?”
金石:“那此侯府为何这般光景?”
公孙大郎口中念念有词,不及一会,只将手中火焰往空中一抛。念一声“收”顿时迷雾散尽,高空之中月华射入,侯府一时竟亮如白昼。
金石:“仙长果然好本事,只是不知为何要将侯府弄成先前哪般?”
公孙大郎:“在此静修,不欲俗人搅扰罢了。”
金石对着公孙大郎一辑道:“不知仙长在此静修,打扰之处多有得罪,这就告辞。”
公孙大郎:“且慢!贫道观阁下灵气外露,气冲华盖。似练气之人又似有帝王之气盘绕,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金石:“本家姓金,单名一个“石”字。
公孙大郎讶道:“莫非就是近来搅得九州风云乍起的金石首领莫?”
金石:“仙长竟闻得金某之名?”
公孙大郎:“初来此间之时,见乡民家中不拜佛祖,不敬天尊,独拜‘显圣真君金石之神位’因此心中颇感好奇,于是只稍作打听,便闻得首领大人种种事迹。”
金石:“让仙长看笑话了,此都是无知乡民胡闹之举,当笑话听听也就作罢。”
公孙大郎:“非是这般言语,只是首领大人如今尚道行微末,不知所以然也。世间生灵不止有着生命之力,更有着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力量,其实信仰就是一种精神力量。看似玄奥,实也简单。就以首领举一例,此间芳头市乡民因感激首领之恩德,不惜将首领以神位代之,实际上是将信仰力献给了首领大人。首领大人来到此间,无异于如鱼得水,路路皆通。倘若此间乡民皆憎恶首领的话,那就不是信仰力了。用道家之言就是所谓的怨力、孽力,届时,首领来此只会寸步难行,路路皆堵。”
金石:“那信仰力与怨力岂不是相对之力?可会互相抵消?”
公孙大郎:“原则上是可以的,修道之人讲究结善缘,注因果,就是为了抵御魔障。不单我道教如此。佛门更甚,所谓的修习功德,就是收集信仰力。信仰力够了,功德也就圆满了。
金石:“听仙长言及修道,何为道?又当何以得道?”
公孙大郎:“古往今来,道之一说,各说纷纭,众口不一。经书上有云:道作为一种至高的精神追求,凡人皆以仰望,故借观;观道,如同观察星象一样,深不可测,只能揣摩,观之,倍觉自身渺小,而观道之无尽。其实修道亦如积沙成塔,忌讳好高骛远。有如凡尘行道,道始道终,皆需谨守本心,不为外物所动焉,不为艰难而退焉,如此方能修成道果。”
金石:“道既如此难修,又为何有如此多人不惜抛家弃子,脱离红尘,一心修道,修道到底有那般好处呢?”
公孙大郎:“首领又走入误区了,所谓道之无处不在,当官是为道,耕种亦是道,行路是为道,抚养婴孩成人同样是道,首领心中之道无非是特指某一种道而已。”
金石:“既然道之大同,又何必避开凡尘俗事,去那深山老林,幽谷绝岭之地修行,岂非多此一举?”
公孙大郎:“修道的方法有很多,如祈禳、存思、养性、内丹、外丹等等。但无论用哪一种方法修道,无非是求“清静无为”、“离境坐忘”,都需要安静,不受外界干扰。大部分道教徒为了避开嘈杂的俗世,纷纷跑到深山老林中去修道。所以虽然大部分道观也同佛寺一样位于安静、空旷、风景优美的山林之中,与世俗繁华隔绝,极力营造出道教中的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的境界。修道者在这样的环境清修,返璞归真,清心寡欲,加之所食纯为天然精粹,时间长了,自然集天地灵气于自身,成就仙风道骨,益寿延年。同时优美的环境对于修道之人的心境而言也大有裨益。山上空气清新,住所幽静,正适合静修,少有外魔入侵。听风声鸟鸣,看日升日落,参拜神仙,观摩法术,心病一除,自然道行日深。然,贫道不同。大道一统是贫道的修道理念,所以贫道可以无时,无处不在修道,不限于红尘或是世外福地之中。”
金石:“依仙长所言,追逐名利也是修道。如此仙长可否助我一统霸业,完成金石心中之愿呢?”
公孙大郎:“不错,追逐名利同样是道,但却非我之道。道既有千万条,个人选择的道也是各有不同。道法自然,当顺其‘自然’二字,不执着即为道。”
金石见公孙大郎已成大道,非是能说之人。于是深深一拜,持弟子礼道:“朝闻道,夕可死矣!多谢仙长开导之恩。打扰仙长多时了,金石自当告退。”
公孙大郎:“贫道既与首领有此缘分,就当于首领结下善缘。之后贫道将远遁他处,能否再遇首领,还需天意使然。”说完,由怀中掏出一本经书与两张符篆来递给金石。
金石接过一看,经书名曰:《道法会元》之“天书雷篆”。心中想道“先前王文卿授我《啸命风雷之书》今公孙大郎又赠我《天书雷篆》,莫非我真与雷有缘?
公孙大郎:“《天书雷篆》乃贫道修习之秘法,首领能修则修,若不能修则权且当作纪念好了。这两张灵符分别为《亡魂符咒》与《传神符咒》,前者只要人体尸身尚在,符不离体当可保的魂不离体,尸身不腐,当贴身收藏。后者乃是一张传音符,只要将此符烧毁,便可传音与贫道,贫道自知你在何处?望首领慎用,非万不得已之时不得使用。”
金石点点头,算是表示听明白了。
公孙大郎:“如此贫道就云游去了。”说完,伸出右手对着天空一招:“来”。从天上径自飘下一朵云下来,公孙大郎将身往云中一隐,又听一声“遁”云乃往天空遁去,只三息间已不见踪影,端的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金石低声念叨:“还真是实打实的‘云游’呢?一点没掺假。”又看看手中的经书与符篆,贴身收好后,行出了侯府。
秦穷与龟蛋两人忙迎上来,秦穷问道:“主公,鬼被你收了?怎么一点动静也不曾闻见?”
金石:“收你个大头鬼啊!回去了,里面什么也没有,不信?你们可自己去看。”
龟蛋将头探入大门内左看右瞧,说道:“好像真没什么?不过先前那云雾又是怎么回事?那可是全芳头市的乡亲们都亲眼目睹的,整整七日,浓雾笼罩侯府,里面还寒气逼人。可不是我瞎说的。”
金石:“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哪里飘过来的瘴气吧?要不,可能就是地气漏了。”
龟蛋:“地气?金石大哥,地气又是什么东西啊?”
金石手一挥:“打道回府,地气啊!这个东西,你问秦将军,他肯定知道。”说完就走了。
秦穷:“我知道个屁。”也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