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赵飞燕回到下层来更衣、换装。心里真是如小鹿乱撞、心神不定。一直以为金石只是个五大三粗、肌肉荏苒、满脸横肉的莽夫。今日一见,却是一翩翩浊世佳公子。眼神凌厉如剑,却透着三分沧桑。神情平静如幽谷,却如蓄势的猎豹,不发则已,一击必中。总之,给飞燕的感觉就是大方、沉稳、凌厉、生气勃勃。当然,再加上英气逼人。刚刚跳飞天舞时自己还对他飞眼来着,想到这里,赵飞燕不由粉面发烫,手足无措。
金石正与席下众位有说有笑、推杯置盏,好不热闹!这时,赵飞燕已从头到脚换好了装,一拢靛蓝色宫装,绣着绣工精致的鸳鸯戏水图,腕带一对玲珑玉镯,走起来叮咚作响,煞是好听。如墨青丝盘成一个典雅的兰花簪,发中,一对银色的玄蝶戏花簪斜插着。峨眉微描,朱唇细点,明媚的眼波中波澜暗涌,更显气质非凡。一会间,带着两名侍女复又来到三楼宴会场。
除金石安坐之外,其余众人皆立身作揖,齐道:“参见帝姬。”
赵飞燕双手两面虚抬,说道:“众位无须多礼!”便直往主席位上而来。
金石立身迎道:“淑德帝姬果然是惊世仙女,一曲飞天舞技惊凡尘,舞美人更美。真是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更得一回闻呐!”
赵飞燕:“久闻首领乃是英雄盖世,顶天立地的好汉。飞燕原以为必是一位旧历沧桑之人,谁知竟是个勃姿英发的少年郎,委实大出飞燕意料之外啊!”
金石微笑道:“帝姬谬赞了,金石不过山间小草,平常之人,不值一赞。来,请坐!”
赵飞燕:“首领也坐,首先飞燕要代表我爹爹,代表当今朝廷多谢首领的大度。能允许我们去楼观取金丹圣水医治圣上龙体。在此,飞燕借花献佛敬金石首领一杯。”说完捏起小酒杯,在唇边轻沾。
金石:“帝姬不必如此多礼!其实帝姬要谢的是钟道老英雄,若非他信中言辞凿凿,苦苦替你们说好话,说不得又是另外一番场景也说不定哦!当然,若钟老一心维护你们,我也是鞭长莫及,但只怕你们将没有兴元府一行喽。”
赵飞燕落落大方微笑道:“金石首领不必吓飞燕,若首领一意孤行,钟道伯伯又岂能阻止与你?”
金石:“帝姬果然聪慧异常,只是今日乃是为帝姬一行接风洗尘,只宜谈风月,不谈政事如何?”
赵飞燕见金石有意回避,于此时也不好过于强硬,免得坏了席间气氛。反正来日方长,跑的了和尚可跑不了庙,搂不着兔子也打把草。
直到亥时初分,宴会才在和谐、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赵飞燕还欲单独邀请金石喝茶聊天,却被金石以夜深为由,男女独处不便拒绝了。
至此之后,一连三日赵飞燕都没找着金石。飞燕向齐军师询问,每次都被告知天及刚亮金石便去往山中修炼去了,深夜才归。
到了第四日,赵飞燕学了个乖,不去问那齐续光,却问那守门的近卫:“你们金石首领今日又不在吗?”
近卫答道:“是的。”
赵飞燕:“可是又去往山中修炼?”
近卫:“是的。”
赵飞燕:“你们首领往山中修炼多少时日了?”
近卫:“只四日。”
赵飞燕:“哦!”本来只是心中带疑,现在求证了,金石乃是刻意回避她的。飞燕带着狐疑回去了,心中思及破解之法。
金石府邸。
后院之中有个小湖,湖中有道九曲桥,九曲桥正中有座凉亭,凉亭上有字‘缘聚亭’。金石面西朝东,背靠亭柱,仰头望月。此时的他那还像个什么首领,简直就是一普通男子而已。心中想到亲人们死了都快十年了,自己下山也两年了,可大仇还未得报,心中不由烦闷。自己若贸然前往东冬国寻仇,又怕人地生疏,语言不通,只怕如无头苍蝇乱撞,苦无门径啊!再说,现今三府局势才刚刚稳定,自己若一走,会不会就此人心散了呢?金石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心中更是烦闷。金石长舒一口气,越是觉得自己孤单。岁月,对人来说,是一样人捉摸不到的东西。然而,就是这样东西,使人更珍惜自己的时光。如果,岁月可以给每一个人愿望。金石希望,岁月可以倒转,亲人可以再回到自己身边,在累了的时候有人安慰,在快乐的时候有人分享。有时候,人的愿望很简单,但都是无法得到的。
就在这时,府中下人来报:“淑德帝姬来访。”
金石此时情绪正低落,闻言动都没动。说道:“就说我此时不在府中,”
远处传来赵飞燕的声音:“不在府中的飞燕不寻,飞燕只寻此时在府中的。”
金石见人家都来了,于公于私都不好再装了:“淑德帝姬深夜造访,所谓何事而来啊?”
赵飞燕款款行来,着一袭浅绿色宫裙缀花繁,蝶钗斜插云鬟中,点点星光散开。只把如墨的青丝松松的挽上几缕,斜插支木簪,丝带飘飘然,在风中漾起一丝涟漪。环着精致细蓝玉镯子,叮咚作响,在这宁静的夜里平添几分生气。飞燕声如黄莺说道:“此时不来,明日却来寻谁?”
金石无奈地说道:“我平日里不甚管州府军政,帝姬何苦非来寻我?招安事宜尽管寻齐军师罢了,军师之言即我言。况此时已夜深、、、、、、”
赵飞燕:“首领何故要躲避飞燕呢?难道这就是首领的待客之道麽?”
金石心想你老子要杀我,你却来缠我,这不明摆着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有好心吗?嘴上却说:“我真佩服帝姬胆量,帝姬如此粉雕玉琢、我见犹怜的人儿。敢深夜来会一男,竟不怕被狼吃了去莫?”
赵飞燕见金石与她玩笑,也会心一笑道:“汝非鱼,岂知鱼之乐?”
金石见飞燕一张绝美的瓜子脸,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脸上略施胭脂水粉,艳儿不娇,清而不俗,清丽可人。不由得咽了一下喉结,最是难消美人恩呐!情不自禁说道:“如果能吃了帝姬这样的鱼儿,此生倒也足矣!”说完才发觉自己失态了,不由尴尬地挤挤腮帮子,露出一个笑比哭难看来。
赵飞燕掩嘴窃笑,说道:“金石首领也非顽石一块,何故要避开飞燕呢?难道飞燕竟比那深山中的大虫还要可怕不成?”
金石苦笑道:“大虫不可怕,我怕的是会情不自禁爱上帝姬你啊!”
“啊”赵飞燕惊呼出声,没想到金石出言竟如此直白。一时间闹了个满脸通红、手足无措。两人无语地沉默了一会。飞燕说道:“首领何故出言如此莽撞?”
金石:“难道帝姬此行不就是欲让我爱上你吗?”
赵飞燕的心思被金石拆穿了,直尴尬地不行,双眼直到处亂瞄,恨不得地上开出一条缝好给她钻进去。过了一会儿,赵飞燕又感受到金石眼中那带有轻蔑的眼神,不由心中一股无名火起。不管不顾地说道:“难道飞燕竟不能入金石首领法眼莫?”
金石:“若论相貌帝姬自是不必待言,论身世更是贵不可言。只是帝姬是带着目的来接近我的,这又要我如何心安呢?”
赵飞燕恼怒道:“目的?世上之人做事谁没有目的?这次我爹爹他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也要保得宋氏王朝,是他的目的。你呢?你不惜劳民伤财、大起刀兵又是为甚?飞燕在其中又算什么?只是你们俩争斗中无谓的牺牲品吗?”
金石:“帝姬不必激动,这就是我不想和你见面的根由。男人之间的争夺或者说一国之间的争斗不该由一介女子来承担,前提是帝姬置身事外即可。”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