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吞下一口肉,又喝上一口酒,说道:“金石兄弟,放着山下平坦的日子不过,却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何缘故?”
金石说:“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慢慢道与各位听。”便从遇难民、闯候府、退乡兵、收牛角,一路说来。
只待金石说完,杨再生猛然站起:“金兄弟如此高义,我不及也!在七年之前,我也曾经遭遇那场兵祸。杨家村乃是大姓,全村千余人口,被那东冬国士兵几乎屠尽。我虽奋力杀敌数十名,但还是寡不敌众,落荒而逃。待那东冬国士兵离去后,杨家村已夷为平地。村民们十去其九,只剩得百余人啊!”
杨再生说完,气氛是一片凝重,众人都默不言语。金石说:“冤有头,债有主。我金石一日不敢忘记这血海深仇,他日定要杀去东冬国,一洗雪耻。”
杨再生“哗”地站起来说道:“金石兄弟有此大志,强过我千百倍。从此后,我愿意以金石兄弟马首是瞻。只愿能随金石兄弟报得大仇,此生心愿足矣!”
鲁大与武二也站起身来。鲁大言道:“当初俺们兄弟三人结拜之时曾立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日死。三弟之言即洒家与二弟之言,今后愿共尊金石兄弟,但有差遣,无敢不从。”
牛角在一旁“呵呵呵呵”笑开了。
金石说:“你这黑厮,又为何躲在此地冷笑?”
牛角说:“主公,俺是高兴啊!这不,俺又多了几位好兄弟。”
金石站起身来:“好!大伙同是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我也就不矫情了。大伙都坐,咱们该吃还吃,该喝还喝,该聊的还聊。”
牛角嘟嘟囔囔地说:“这里就主公一人是七尺男儿,俺可是九尺大汉。”
金石眉毛一竖:“夯货,念叨什么呢。有酒还堵不上你嘴了,罚你半年不许饮酒。”
牛角连忙说:“千万别啊!俺不敢了,主公你这招可真毒哇!”
大伙轰然大笑。
吃完酒席,撤了桌子后。金石说道:“上次我收了牛角,将那一营马军赶了回去。下次怕是大军杀到,再难抵挡啊!”
牛角说:“不知此番又是哪路军杀到?别不是丘元帅亲来啊!”
金石道:“无论是哪路军杀到,我们再难以讨到好处。如今之计,只有尽快往插天峰上暂避一时。
牛角道:“当今天下战火四起,北方金丹国对我大华鲸吞蚕食。南方又有交子、大里作乱。还有个金丹国的傀儡东冬国,在一旁伺机而动。朝廷四顾不暇,岂会长久在意我等。”
武二说:“主公,我们可是要反朝廷?“
鲁达口快:“反便反啦又怎地,如今朝廷名存实亡。亡国在即,善不思强国安民,只顾自己奢华生活,如此腐朽地朝廷,怎的不反。”
金石说:“各位请稍安勿躁,谈这些为时过远,且度过眼前难关再说。事不宜迟,你们四人且组织人手,越多越好,尽快往山上搬东西,我自去寻姜先生他们帮忙。”
杨再生、牛角、鲁大、武二,齐齐拱手应道“得令”。
金石又去寻了姜先生、朱才三等人,将心中计划付与他们知晓。姜先生、朱才三等人均表示愿意出力。在他们大力帮助下,出动了怕不有七、八百人,包括“小子营”日夜不停地往插天峰上搬东西。
“插天峰”在芳头市西北二十里处,已出了平寿县。所在县乃利县,与平寿县同属利州路。金石此时正站在插天峰峰顶的悬崖边,看着山下细如蚂蚁的乡亲们正往山上搬东西。插天峰真是名副其实的绝地,四面悬壁如切。仅一条半丈宽的小路盘旋上山。山顶只有长宽各百步可容人居住,山顶之上尚有十丈顶峰。顶峰一面有天然溶洞,洞虽不大,仅一间民居客厅一般大小。但洞内密布石笋,石笋常年往下滴水,汇成小溪再流出洞外。水流虽不是很大,仅供个二、三百人饮水、做饭还是不成问题。金石回过头对朱才三说道:“朱三叔,你把剩下的粮食全分给乡里的百姓。候府能用上的家什物件,也让乡亲们搬去用,最好把侯府办成个空壳。山下如有官兵来寻我,就让乡亲们实话实说,不怕他们来此地寻我。有此险地为凭,再多官兵又岂能奈我何。”
朱才三说:“好,我知道怎么办了,我妈就回去了,你自个多保重啊!”
金石点点头说:“谢谢朱三叔,你们也要多保重。”
上京,皮太尉家皮府,皮太尉皮球此时正在府中歇息。这卯时升殿,寅时就得出发,确实累人。这不,刚下朝回来,洗了把脸,吃了点糕点。此时正躺在木马太师椅上摇啊摇,时不时还停下喝口香茶,又躺下眯上双眼摇啊摇,别提多惬意了。
一个下人走进来说:“禀老爷,枢密院事陶大人来了。”
皮太尉闻听此言,一下子定住摇椅,睁开眼睛。心想:这陶罐可非一般人,可不敢怠慢。像他们这级别的一般不会轻易走动,惹人眼珠,招人非议,基本上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便对那下人道:“迎陶大人去往客厅,待我更衣相见。”
那下人应声:“是”便退了下去。
陶罐正在客厅喝茶,皮球人未到声先到:“陶大人,今日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顿时蓬荜生辉啊!”
陶罐说:“你少给我拽文,咱两谁不知道谁啊!某家乃内侍出生,你也只是一个市井无赖,咱两谁也别装,要装就上皇上面前去装。”
皮球笑道:“哈哈哈哈,陶大人果然性情中人,两个字,直爽。”
陶罐说:“既然皮大人都赞某家直爽了,某家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此番前来是有事找皮大人商议商议。”
皮球说:“哦,又何事不能在朝堂上说,非得来我府中商议不可?”
陶罐道:“此乃些许私事,不便在朝堂开言。”
皮球道:“不知是何私事?陶大人且说来听听。”
陶罐言道:“还不是为了某家表弟侯健之事,上次某家不是在朝堂提及,某家那姨父侯师中一家被害一事。”
皮球道:“此事以下圣旨,难道还未有结果?”
陶罐说:“正是,前日某家才收到荆湖南路丘飞来表。说是遣那牛角率五百马军前去缉盗,谁知那牛角竟是个酒囊饭袋,好大喜功之徒。于路上撇下五百马军,独自去约战那金石,结果被俘降敌了,五百马军也无功而返。昨日,某家又收到平寿县来报。说是那金石已弃侯府而去。将候府之财物,尽数搬到二十里外的插天峰上。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去了。那金石与某家有杀亲之仇,某家又贵为当朝一品枢密院事,其肯放过那小毛贼。”
皮球道:“那陶大人意欲何为?又要我如何相帮呢?”
陶罐道:“这个简单,某家欲就近调出一只军马,前往那插天峰,将插天峰上杀个鸡犬不留。”
皮球道:“那插天峰归属何地?”
陶罐说道:“这个某家已查清,那插天峰隶属利州路辖下。距兴元府只二百余里,可直接从兴元府出动大军,此次必要有个结果,量那金石小贼再难侥幸。只需皮太尉与某家同颁此令,事即成矣!”
皮球有些犹豫:“真不用再上报皇上?”
陶罐做出不耐的样子:“皇上乃万金之躯,岂能事事躬亲。擒拿金石,上次皇上就已经下过旨了,如今只不过是同一件事,又何须如此麻烦。皮太尉只管下令,皇上那边有某家担着。下次皮大人若有用得着某家的地方,尽管开口,某家可比某些人爽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