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月过去了。
金丹国大军偶有几次兵临城下,却并不攻城,只在城下叫嚣。丘飞言道,这种小规模的斗将,输赢都与整个大局影响不大,所以在敌军大军来挑衅时,只需严阵以待即可。而每次敌军叫骂一通之后,见大华军无动于衷又会退回去。
金丹国阵营之中,严宗弼与手下诸将士都围在一处草地上饮酒。而中央则燃烧着一堆熊熊篝火,大火中正烤着一只羊,旁边还有三对汉子正在玩摔跤。时不时响起阵阵喝彩声,场面是一派热闹。为了显示身份的高低,严宗弼坐的座椅最高,其余将领则坐的略矮。万夫长撒孛得与婆卢火则一左一右坐在严宗弼两侧。
喝得兴起,婆卢火朝上举起酒杯,对严宗弼说道:“狼主殿下,您看我金丹国的男儿个个如狼似虎,勇不可挡,反观南朝却像那火中烤着的小羊一般诱人。末将在这里先预祝狼主每战必胜,也愿我金丹国一举荡平南朝,一统海内。”
严宗弼:“好,说得好!来,为婆卢火将军这一番精彩的贺词,我们喝一碗。”
下面诸将领都捧着大碗直往嘴里灌。坐在左侧的撒孛得碗到酒干之后,大手一抹:“狼主殿下,只是最近末将心存疑虑,能否向狼主请教请教。”
严宗弼:“你就是不说,本太子也知道。是不是想问这段时期,为何我大军只有零星几次的挑衅,却未真刀实枪的与大名府守军攻城厮杀啊?”
撒孛得拱手道:“狼主睿智。”
严宗弼:“我说你们这些人!勇武有足,只是不善用谋啊!什么事都不会用脑子想想,本太子就来开导开导你们吧!你们谁知道在那大华国未出反贼金石的时候共有多少军队啊?”
婆卢火:“这个末将倒是听说过,那时的大华国应该有不下于八、九十万的军队。”
严宗弼:“那到现在呢?”
撒孛得:“西北一方历来就是大华国的重点防御区,随着反贼金石的崛起,只怕一下子就去了半数还不止,算来现在的大华国撑死了也不过五十万军队,而且其中还有些滥竽充数,不堪一击的‘娘们军”。
坐下众人随同一起哈哈大笑。
严宗弼:“那现在他们还能拿出多少来与我军对抗呢?”
婆卢火:“大华国虽然疆域不及我金丹国,但所辖地方也是不小,因此用到军队的地方也是很多。依照大宋皇帝一贯怕死的性格,想必留守在京都的禁军最少也得十把二十万,由此算来,能拿出三十万军队与我军对抗只怕也就到了极限了吧。”
严宗弼满意的点点头:“分析的不错,现在大名府就有十二万大军在此,还是由大华国鼎鼎有名的丘飞元帅所率领的精锐之师。本太子时不时再给他们施加点压力,迫使大华国再往大名府增兵。那东西两路大军还能有多少抵抗呢?”
撒孛得眼神一亮:“狼主高啊!这样的话,那东西两路大军岂不是压力大减。”
严宗弼:“再说了,攻城本就不为我军所擅长,又何必去做那蠢事。所以现在的我们只要安心等待即可。只要东西两路大军能有所建树,突破南朝防线,一路南下逼近南朝都城。他们岂不阵脚大乱,而人心不定,那时就是我们出击的最好时机了。”
下面众将领恍然大悟,婆卢火站起身来,将碗高高举起:“原来如此,看来狼主殿下早已胜券在握了,我们也就无需再担忧了,大家只管纵情饮酒,吃肉,来来来,为了我金丹国的胜利,喝。”
未过几日,有消息从太原府传来。闻西路军统帅严宗望率十五万大军直奔太原府而来。折可求元帅率兵五万主动出击,经岢岚州,至天门关,遇金兵据守,转而取道松子岭,至交城,却被以逸待劳的金兵打败之后,退屯汾州。克日折可求又整兵北上,欲解太原之围,在文水县遭遇金丹国左副元帅严宗翰所率领的重甲骑兵和重甲步兵,就是所谓的‘铁浮图与拐子马’,折家军被金兵打败。三日后日再战,又败。又三日,金兵攻占太原,折可求退守榆次。
随后,严宗望又率大军将榆次团团围困。这时的折可求,出于粮尽援绝的境地,无奈之下被迫率部投降金国。折可求随后被毒死,家属逃回中原腹地。自此守候了近两百年大华国的折家军彻底败亡在金丹国之手,连折氏宗族的墓地也被摧毁了。
金丹国左路大军在摧毁了折家军之后,遂将目光瞄准了延安府,于是又尽起大军朝着延安府扑来。而延安府却是金石的地盘,齐续光闻讯早率领凤翔府的关月、徐宝丁与八万大军前来增援延安府,并迅速出城十里设下营寨以待。
这日,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太阳烘烤着大地。
金丹国十余万大军缓缓逼近,如一片乌云,又如翻滚的海浪,无边无涯。齐续光早已率部列阵相迎,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万五千整齐但不密集的步兵长方阵,每排之间的距离至少间隔五步。后方也是数万大军严阵以待,旌旗遍地,兵器寒光刺眼。‘戚’字帅旗高高竖立在中间,如定海神针一般不动如山,天地一片肃穆,战火一触即发。
金丹国左路元帅,二太子严宗望远远驻马观望。见到敌军队形松散,心中不解,便问旁边一名叫做‘蒲察’的万夫长:“反王金石的军队这是怎么了,难道不知道越是松散的阵型,就越是难抵挡我金丹国的铁骑吗?”
蒲察:“回太子殿下,的确如此,想是那统兵的是个不通军事的吧。”
严宗望:“那好,你去通知副帅,让他领铁浮图与拐子马前去冲阵,务必要扬我军士气,一战而击溃敌军。”
“是”蒲察奉命而去。
于是由左路军副帅严宗翰所率领的二千重甲骑兵一马当先脱阵而出,直奔‘关中军’而来。
三千重甲步兵手持长枪,迈着铿锵的步伐也随即出动。
齐续光看着这一切,神情自若:“哼!就是凭着这些铁疙瘩而屡次战胜的折家军,现在还是这一招,真以为一招鲜,吃遍天嘛。我今日就叫这些铁疙瘩有来无回,旗手传令,架梯形盾。”
旗手站在临时搭建的箭塔之上,一手执红旗,一手执黑旗,上下左右交叉挥舞。下方得令,前三排军士从脚下拾起早准备好的盾牌。这盾牌叫做‘梯形盾’,是由诸葛风云提供的图纸样式,专为对付草原铁骑而制造的,目前仍未露过面,所以不为四方所知。
这盾牌结构并不复杂,由三分厚的铁板打造,又分为三个部分组合而成,第一节为‘厶’形,三角形,落地成三十度,第二部分为‘Ⅱ’形,第三部分为‘Ⅲ’形,有槽口,三个部分可以连接,在里面并有挂钩相锁。整面盾牌组合后重三百斤,呈一面一丈长的斜坡,由六名盾手共掌一盾。经过训练后的军士,动作异常麻利,只不到十息间整个方阵的前排,便全部架好了这种梯形盾,如一面不可逾越的钢铁长城。
箭塔上的旗手继续传下号令,第四排的军士持钩镰枪迅速躲入到梯形盾之下,第六排的军士朝前五步,与第五排的军士并作一排,则人手一柄重锤,距离梯形盾正好十步远。这些都是针对金丹国骑兵经过严密部署和训练过的,非是胡乱安排的。
有些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骑兵一旦发起冲锋之后,是停不下来的,凭的就是那股山崩地裂,一往无前的气势与冲击力,以求瞬间冲破敌军的阵型,分而歼之,就更别说这些三、五十成排以铁链相锁的‘拐子马’了。
两军零距离遭遇,因梯形盾是平地而起的斜坡,所以不存在撞击,重甲骑兵又无法跳跃,只得顺势往梯形盾上面冲过。越过一丈长的盾坡,接着就是八尺高的断层,到了此时,别说笨重的重甲骑兵了,就是轻巧的轻骑兵也是无法跳跃的,因为斜坡之上根本无法借力,除非能一跃而过。
重甲骑兵成排成排的摔下梯形盾的后面,这时梯形盾里面的六名盾手奋力推着梯形盾往前移动,盾牌下面还有藏着的一排钩镰枪兵,管他是人是马,只要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抡枪就刺。
十步外的铁锤兵,也纷纷抢上,抡起大锤就砸,哪怕你是块铁疙瘩,也非将你砸成块铁饼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