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淮扬风波
秦淮河上,数十艘花船灯火通明,将夜幕下的秦淮河妆点得艳丽无比。一艘硕大无朋的花船缓缓驶来,周围的船只纷纷闪避。除了惧怕被对方撞上,更是因为花船上高高飘扬的一面飞鱼旗,那便是淮扬帮独有的标志。
花船之上,淮扬帮帮主风凌云正与几个手下饮宴。从外表看,他是个面目粗豪的中年汉子,就像江湖上最常见的那种莽汉,实在不像掌管金陵第一大帮的大当家。众人搂着粉头饮宴正欢,就见一名帮众匆匆而入,俯身在风凌云耳边嘀咕了几句。风凌云面色顿变:“什么?有人竟敢在咱们淮扬帮的地头暗算依依?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
那帮众小声道:“目前还不知那小子的来历,听云姑娘讲,那小子自称姓花。”
风凌云一拍酒桌:“老子管他是谁,给我传令下去,一旦遇到那小子,立刻打断他的腿!”
话音刚落,就听河上传来一声喝问:“敢问船上可是淮扬帮风凌云风帮主?”
“风某在此!不知是哪条道上的朋友?既知风某之名,可上船一叙。”风凌云话音刚落,就听舱外衣袂飘忽,有人已轻盈落在船头,接着便推门而入,却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风凌云一见之下到没什么,身旁那位手下却失声惊呼:“就是他!就是他暗算了云姑娘!”
风凌云眉梢一跳:“好小子,风某正要找你算帐呢,你竟送上门来。”
来人抱拳一拜:“在下急着找人,对风帮主若有冒犯,望帮主见谅。”
“见谅?”风凌云一声冷笑,“既然你小子上了风某的船,还想老子放过你?”
几名淮扬帮头目不等帮主下令,已将来人围在中央。双方正剑拔弩张,突听河上传来一声惊呼:“救命!公子救命!”
铁飞花听得是柳儿的声音,忙循声望去,就见柳儿在水中沉沉浮浮,高叫救命。铁飞花立刻后悔将柳儿独自留在小舟上,却着了淮扬帮的道。眼看柳儿危急,铁飞花有些手足无措。虽然她略通水性,却远不是淮扬帮这些水上讨生活的汉子的对手,若贸然入水救人,恐怕正遂了众人的心愿。正在着急,却见邻船有青影闪动,一人已如大鸟般落在柳儿身旁翻倒的小舟上,伸手将柳儿拎出水面,跟着身形拔起,带着柳儿掠回自己的楼船。即便带着一个人,他的身形依旧轻盈曼妙,惹得淮扬帮众人也忍不住喝了声彩。
那人落回船后,立刻发觉落水的柳儿是女扮男妆,忙令丫鬟将之领入舱中更衣。铁飞花遥见对方竟是一名青衫飘忽的年轻书生,面色温润如玉,举止优雅从容,尤其脸上那暖洋洋的微笑,令人顿生好感。铁飞花忙抱拳一礼:“多谢公子救助在下同伴!”
青衫书生抱拳还礼道:“救人急难乃学武之人的本分,兄台不必客气。”
铁飞花见对方没有半点架子,心中好感又增一分,忙抱拳道:“还没请教公子名讳。”
青衫书生悠然一笑:“在下乃书中之人。”
“书中之人?”铁飞花疑惑不解。却见对方哈哈一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原来是颜如玉颜公子!”铁飞花恍然大悟。却见对方抱拳遥问:“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铁飞花想了想,从花船上摘下一朵绢花,一抖手便向颜如玉射去,却见对方伸出两指,轻描淡写地将绢花夹入指间,略一沉吟,便笑道:“公子飞花示意,莫非名叫飞花?”
铁飞花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公子好聪明!”
颜如玉哈哈一笑:“看来咱们是心有灵犀。何不过船一叙?只可惜这里酒宴已残,如玉无以待客。”
铁飞花眼珠一转,忙道:“你等等!”话音刚落,她已拔下船头的蒿杆,身形凌空跃起,直飞河岸。淮扬帮的船离河岸尚有数十丈远,人力根本无法一跃而过。眼看铁飞花的身形直落河中,却见她用蒿杆在水中一点,身形再次拔高数尺,借着这一点之力,她已安然落到岸上,头也不回飘然而去。惊得淮扬帮众人目瞪口呆,尽皆忘了喝彩。
“好身手!”怡然船上的颜如玉眼里露出欣赏之色,见铁飞花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他才怅然回舱。此刻柳儿已换了身干净衣衫,恢复了女儿家的打扮,正与舱中众文士见礼。见颜如玉进来,她忙过来一拜:“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柳儿有礼了。”
颜如玉连忙摆手:“柳儿姑娘不必客气。你可知方才那位公子是谁?”
柳儿忙道:“那是我家公子,我是她的丫鬟。”
颜如玉连连点头:“难怪!就连丫鬟也这般美貌大方,你家公子必非常人。可惜他嫌这里俗气,竟不愿过船一见。”
柳儿抿嘴一笑,小声嘀咕道:“我家公子才不会嫌什么俗气,她可最喜欢俗气,不俗还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