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竹心的双手握成拳头,看着和妃嚣张挑衅的嘴脸。
当她的拳头张开时就变成了爪,抓在和妃的脖子上。吓得一众宫人惊呼,和妃的贴身宫女紫环战战兢兢喝问道:“媗贵人,你,你敢伤害娘娘?”
可是赵竹心一个凌厉的眼神便令她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玉儿怕事情闹大,传到皇上耳朵里就麻烦了,赶紧劝道:“贵人,冷静点,有什么事可以找皇上做主。”
赵竹心厉声道:“和妃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说我姐姐一句不是,也不许你再来打扰琴姑娘。”
和妃拼命的点头,赵竹心的手才一点点放松。就在这个时候,听有人宣道:“皇上驾到!”
其他人都赶紧忙着请安,只有赵竹心站在当地不动。和妃不等姬尔安吩咐起身,便起来扑在他的怀中,哭诉道:“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啊,这个媗贵人,她要杀了臣妾。”说着伸出雪白的颈子,上面一道道红印清晰可见。
姬尔安吩咐道:“赶紧传太医。”又安慰和妃:“你先回去休息吧,让太医帮你看看。这里的事朕会处理。”
和妃当即软倒在姬尔安的怀中,“皇上,臣妾觉得头晕的很,皇上可不可以陪陪臣妾。”
姬尔安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好了,你先回去,等朕处理完就去陪你。”转身吩咐道:“金怀仁,送和妃娘娘回去。再叫御膳房准备些补品送过去。”
和妃这才肯罢休,跟着金怀仁离开凤和宫。
姬尔安盯着赵竹心,一步一步走向她,也不开口问话。玉儿他们吓得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但玉儿还是大着胆子为赵竹心求情:“皇上开恩,是和妃娘娘挑衅在先,贵人实在气不过才一时冲动。”
“你们先退下。”姬尔安一声令下,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纷纷退了出去。
姬尔安才开口责备道:“你怎么这么糊涂?”
赵竹心的喉头轻轻动了动,开口道:“琴姐姐是我的客人,我不许别人欺负她。何况和妃她派遣姐姐的不是。”
每每提到云枝,姬尔安总会有些愧疚之感。他叹息道:“竹心,对不起,是朕没保护好你和你的姐姐。”沉吟片刻之后,他道:“可这次,朕不能不罚你。”
赵竹心轻笑一声,说道:“我知道,是我坏了规矩,该罚。况且和妃的哥哥这次不仅平乱有功,而且还大得人心,尽量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姬尔安揽她过来,柔声说:“竹心,此生能得妻如你,足矣。可是对不起,很多事连我这个皇帝也身不由己。你既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以后还要避免跟她正面冲突。当然,我也绝不容许任何人再打扰东方姑娘和非议云枝。”
赵竹心抬起头,微笑道:“我清楚,你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不能不’。但只要你做到你刚刚说的这两点,今日我甘愿受罚。”
“好。”姬尔安听到她这么说,心中一阵刺痛。没错,当初对她的姐姐,他就是不能不罚,今日对她也一样,她怜惜地看着赵竹心,说道:“一会儿跟我一起去和妃那儿,当面向她道歉。然后……到钦祥殿思过两日。”
赵竹心撇过头,尽量不让姬尔安看见她润红的眼眶,“去钦祥殿可以,但我不会跟她道歉。”
姬尔安扳过她的身子,恰好一滴眼泪“啪”地碎在了他的手背上,他轻轻为她拂去泪水,说道:“好,你不愿意去便不去了。”
赵竹心唤玉儿进来,挡开姬尔安的手。“玉儿,我们去钦祥殿。”
玉儿不敢多话,只是“哦”了一声。
姬尔安拉住赵竹心,“朕晚一点去看你。”
赵竹心不经意间收回手臂,朝姬尔安笑笑,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看见她这样的笑容,姬尔安感到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狠狠地钳住。他想起从前,她跟他嬉皮笑脸,想鬼主意的样子,多么古灵精怪。那时候,好像无论多难的事,她都应付得游刃有余。
可她刚刚那一笑中,仿佛是对他失望,又好像是怨怪。看来在云枝的事情上,她还是怪他的,云枝已成为他二人之间的禁忌,能不触碰最好便不触碰。
姬尔安等送了赵竹心出门方过去看和妃。和妃欢欢喜喜地出来迎接,却又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一路让姬尔安扶着进去。
和妃只字不提如何处置赵竹心的事,只因在姬尔安来之前那段空隙,她早已派人打听过了。对这个处罚,她当然不能满意,但她清楚再闹下去,只怕会令姬尔安厌烦,假装虚弱总比野蛮撒泼更能博得男人的心。
和妃笑得花枝招展,“臣妾刚刚让御膳房做了一些皇上喜欢的菜。今天的晚膳就在臣妾这用吧。”
“爱妃有心了,这才什么时辰就把晚膳的事都安排好了。”话虽是好话,可姬尔安说出了一种冷嘲热讽的态度。
和妃如何能听不出?她面上现出一丝尴尬,随即笑道:“臣妾对皇上什么时候不用心呢?只是自从皇上这次回宫对臣妾却不用心了。”这番娇嗔薄怒的语气让任何男人听了都会不禁为之心软的。
姬尔安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况且他嫔妃虽不多,但都是他自己挑选的,这些女人都是他用真心对待过的。在遇到赵竹心之前,他对她们每一个人都花尽心思,因此此次回来,即使赵竹心处处躲避锋芒,一样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何况赵竹心一直听姐姐说过一些宫里的情况,对这些后宫嫔妃本就没什么好印象,平日为了不给姬尔安添麻烦就尽量不去惹这些人,可是若有谁惹到她头上,她宁可事后受罚,当时也要给那人一些教训。
“好,今日朕便不走了。”
和妃听了,喜上眉梢,忙吩咐丫鬟:“紫环,去把我的琴拿出来。”
姬尔安曾赞她琴技过人,艺压后宫,最喜欢听她弹琴唱曲儿。
“臣妾新学了好多首曲子,一直没机会为皇上弹奏。”她拉着姬尔安起身,娇声道:“今日,皇上可要劳神,一口气都听完了。”
姬尔安笑道:“朕倒不妨,只怕爱妃劳累。”
和妃嫣然一笑,请姬尔安坐下。自己试了试琴,很快曲调已出,还是那么优美动听,但琴音之中比从前多了一丝戾气和焦躁,总不如以往那般令人心驰神往。
钦祥殿。
玉儿陪赵竹心跪在香案前。
“玉儿,你不用陪我一起跪着,站到旁边陪我说说话就行了。”
小丫头倔强地答道:“玉儿没事,就陪主子跪着。”
赵竹心笑道:“要是我们都跪坏了身子,到时候谁来照顾?快起来。”
玉儿犹犹豫豫不肯起来,沉吟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敲着脑袋说道:“哎呀,真笨!反正这又没人看着,奴婢到外面给主子把风。您就在这舒舒服服地躺一会儿,又有谁知道呢?”
赵竹心笑着摇摇头,“谁说没人看着?左边第二个窗子外面就站着一个人。”她特意放大声音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就应该是和妃娘娘派来监视我的吧。”
她话音刚落,果然听见左边第二个窗户那边发出细碎的声响。
玉儿小声惊奇道:“哎呀,神了。主子怎么知道的?”
赵竹心笑笑,没有回答她。
玉儿接着说道:“奴婢觉得贵人您跟宫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
赵竹心表示深深地赞同,“没错,我就是觉得自己怎么也融不进这里,自己忽然就变成了笨蛋,好像做什么都会出错。”
“不。”玉儿赶紧摇手,把声音压得更低,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也不知道怎么说,就好像其他主子看起来都是相处很好的,至少在皇上面前是这样的,可是您却不会管皇上在不在都是一个样。别人都只会讨好皇上,只有您对我们这些下人也一视同仁。以前那个媗主子虽然也不会惩罚我们,可她总是冷冰冰的。”
赵竹心听到这,忙问:“你以前是跟着姐姐的?”
玉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上嘴巴。
赵竹心急道:“玉儿……”她忽然想到窗外还有一双耳朵,于是捡起一块石子,轻轻一弹,“哧”的一声,石子穿过窗纸,跟着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玉儿,你以前是跟着我姐姐的对不对?”赵竹心用力捏着玉儿的肩膀。
玉儿嗫嚅着,颤颤地说道:“皇上吩咐过,不让奴婢提起此事的,主子您别问了。”
听了这话赵竹心疑心更胜,“为什么不让提起?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为什么和妃说姐姐被关进冷宫?求求你玉儿,告诉我真相。”
玉儿忙向她磕头,已经快哭出来了,“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是伺候过媗妃主子,可是在落香别院陪媗妃主子到最后的人却不是奴婢。”
“那是谁?”
玉儿见赵竹心眼含泪珠,瞪着自己,不免有些害怕,“是……是叶贵人。”
赵竹心努力回想,可最终也没有想出此人是谁,便问道:“叶贵人?我怎么从来也没听过?”
玉儿答道:“叶贵人是跟媗妃主子一起被关在落香别院的。”
赵竹心问:“她现在还在落香别院?”
玉儿只好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见赵竹心愣在那里不说话,便劝道:“主子,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您现在也被封为贵人,何必再想那么多呢?奴婢看得出皇上对您可是真心实意的。还有,您可千万别去落香别院,要是被皇上知道奴婢跟您说了这么多,奴婢的脑袋可就不保了。求主子您开恩,千万别为难奴婢。”
赵竹心轻轻合上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说道:“好,我知道,放心。”
即使外面已没有人监视,可赵竹心仍是跪着。玉儿也不敢再劝,只是陪她跪着。
这一晚,过了戌时姬尔安还是没有来,赵竹心想他是被和妃缠住了,不来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