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道:“伯父虽然有逞强之念,可毕竟是为他姓朱的分忧,为应天的百姓着想,怎么也罪不当诛吧!他朱洪武真真是心狠手辣,忘恩负义之徒,老天怎么竟让这样的人做了皇帝?其实就算伯父不逞强****,他朱元璋也会对你家动手,你家巨财也招皇上眼红啊,****筑城之事不过是个由头罢了。有此大恨,周贤弟难道不想报仇吗?”
文和与道知在草丛中听得清清除楚,大吃一惊,想不到这周公子的父亲被朱元璋所杀,而这张先生竟然挑唆周公子向皇上寻仇!这两人什么来路?心下纳罕万分。
周公子道:“我何尝不想报仇,可他是当今皇上,且不论向他寻仇是大逆不道的滔天大罪,单论他有数万禁军和武林高手保护,怎么能报得了?”张先生悠悠的道:“你我赌桌上也交手了不少,周公子可知道我是什么人么?”“张先生在桌上一掷万金,气概非凡,当非凡品。恕我不敬,我们沈家也称的上是富可敌国,当今的四大富豪也不及我家财力,先生自称祖上是商家,可凭先生在赌场上能和我沈家一较高低的实力,我实在想不通先生到底是什么来路,心中疑惑的紧,一直找不到向先生询问的机会。今天先生能自陈家世当再好不过。”
文和听那周公子自称我们沈家,不由的奇怪莫名,明明他姓周,可为什么又承认自己是沈家?旁边道知却大概猜出了这周公子的来历。
原来这周茂是沈万三的孙子。沈万三是明初的巨富,用富可敌国形容毫不夸张,他有子沈旺,沈旺有子沈至、沈庄、沈茂。沈茂的两个哥哥被朱元璋以赋税之名下了监牢,先后死在狱中,父亲沈旺也大病不起,自己则改名周茂而逃,因此他对皇上怀恨也是情理所至。那张先生道:“我姓张不假,叫张仁,家父名讳为士诚,乃吴王。”啊,周茂不禁惊出声来,无怪乎此人可挥资亿万,与自己一争高下。
元末各路义军纷纷揭竿而起,到后来势力最大的有三股,一为陈友谅,一为朱元璋,另一个就是张士诚。张士诚小名九四,泰州白驹场(今属大丰县)人,以驾船运盐为业。元至正十三年(1353年),因不堪富户ling辱,率众杀了诸富户,联合苦役、盐丁万余人揭竿造反。第二年据高邮,称诚王,号大周,年号天佑。在高邮击败元丞相脱脱所率大军后,由南通渡江至常熟。至正十六年二月攻占平江(今苏州),并在此建都,后改称吴王。至正二十七年七月朱元璋率军攻占平江,张土诚被俘,解至金陵(今南京)后自缢身亡。
张先生接着道:“家父被老贼所俘,惨死狱中,这破国亡父之恨我一定要报!”文和听了觉得好笑,怎么自己无意听来的都是当皇帝的后人?那个陈理是陈又谅的后人,这个又是张士诚的后人,看来自己一生与皇族之人缘分不浅。
张仁又道:“周公子,你听了我的身世,可知晓我也与你一般想找那朱洪武老儿报仇,不如你我联手,这样胜算大些。我愿与你结为兄弟,那老贼的命只有一条,这样咱们不论谁结果那老贼的性命,都算为两家报了仇,你以为如何?”周茂似乎有些心动,但总有些不放心,问道:“便只有我们二人也怕难以成功,再添几人也不见得容易多少。”
张仁想趁热打铁,道:“兄弟你太小看人了,我已经在海外建了一支精兵,以后不只是报家仇,还要雪国恨,你我二人若是结为兄弟,凭弟弟你的财力和我的人力,再与姓朱的一争天下。打下江山你我平分!哈哈。”说完干笑两声,仿佛天下尽为他所取。
文和与道知这才明白过来,张仁想要周茂的巨资做军饷。周茂并无大志,陡的听说这个大计划脑中一片混乱。张仁见他忧郁万分又开导道:“还要想什么?莫怕,他朱元璋做得了皇帝,缘何我们做不得?他哪是什么真命天子?他是采用了卑鄙手段,骗取明教张教主的信任,张教主又不想当皇帝,才让他给窃居大位的。自古谁打下江山便是谁家天下,成王败寇,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如今他残暴不堪,诛杀功臣、奴役百姓,正是我们起事的有利时机!”顿一顿又道:“其实令祖在我父为吴王的时候曾资助过我家,对此我张某感激不尽,我希望沈公子这次仍能加以援手。”张仁改称他为沈公子,目的是能唤起周茂的怨恨之心。
周茂似是想到什么,忽然道:“你那海外奇兵有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张仁没有料到他如此一问,一怔:“沈公子是想看看我的家底吧。这支奇兵目前人数还不多,共有一万多人,都在蓬莱以东的岛上。其中一半是倭人,一半是我们私盐弟兄。”周茂闻言大怒,脸色陡变:“什么倭人,明明是倭寇,你居然与他们合流?老子宁死也不跟倭寇合作,倭寇是禽兽不如的东西,你这是引狼入室!恕我万难与你合作。”原来沈家基业大都在沿海诸省。而倭寇见大明新基不稳,财力有限,无暇征讨,益发猖獗,不时登到陆上*掳掠,犯下滔天大罪,人神共愤,沈家的生意也深受其害。而张仁居然与倭寇合作狼狈为奸,怎不使得周茂白眼相待?“你竟然与倭寇搅在一起,和他们一起残害同胞,真不知耻!老子报仇之事羞与你为伍。我祖父资助你父的时候可没有倭人吧?”草丛中的两人也听的痛快,暗暗叫好。那张仁听了怎不气恼?可脸上却不带出一点火气,心中一眨眼间就有了计较。
说话间二人茶水早已喝光,张仁揭开壶的盖子,持了壶往身侧倾倒茶渣。左手偷偷的迅速从怀中拿出一小瓷瓶,两指捏开瓶塞,往壶中倒入一些白色粉末。张仁动作很快,周茂显然没有觉察,然后张仁命书童添开水上来。文和与道知都猜那是毒药,看来张仁明邀不成便想暗算。
张仁亲自为周茂把盏,道:“周公子现在不想和我共谋富贵我不勉强,来日方长,好啦,不提这个事啦,请,喝完我们还要赌上几局呢!”周茂举杯道:“张先生,我虽与朱家有血海深仇,可还不至于没骨头般要倭寇相助,所谓人各有志,我怎么找朱家的麻烦不必张先生操心。至于赌局,今后倒不必了,我可不想我的银子给杀我百姓的倭寇做军饷。饮了此茶,你我就当不认识吧!”张仁也不答话,举盏做个喝茶的姿势。那周茂不知有诈,举杯便要喝。
忽然一旁的草丛中传来一声断喝:“茶水有毒,别喝!方才这个姓张的偷偷的在壶中放药!”说话之人正是文和。原来他见周茂明辨是非,不想助外族入侵,可谓深明大义,不忍见他被害,于是长身出声拦阻,道知也随后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