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胡惟庸升了右丞相,不说他自己高兴,就是满朝文武,全都另眼相看。这天,曾受过胡惟庸关照的吉安侯陆仲亨、平凉侯费聚相约过府贺喜。谁知,新任太仆寺丞李存义也早在这里,三人对主人紧着恭维了一番,胡惟庸得意,设宴款待三人。
席间,陆仲亨又奉承道:“胡丞相继韩国公之后,又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一品,真是我们淮西人之福。”
费聚也说:“我们武人,虽然位至公侯,常年在外,难得见君,朝里有胡丞相这样的人,心里方才有底。”
胡惟庸心里高兴,又多喝了几杯,也不谦逊,说道:“二位将军有事只管明说。先前平凉侯在苏州时,本相尽量回护,无奈魏观一再执奏,不得不贬往西北。这回吉安侯得罪,圣上执意布告天下,本相在圣驾前尽力求情,方才只削了庄田。凡事本相只要管得了的,必倾力相助。”
陆仲亨和费聚听了,更是感恩戴德,一齐举杯相谢。饮毕,费聚却问:
“自那年惹了圣上,这几年克勤克谨,效力军中,不知圣上对我等评价如何?”
胡惟庸笑笑:“本相时常向圣上说二位的好话,圣上虽然也能听进去几句,毕竟二位将军是得罪之人,难免心存芥蒂。试想,当年中山侯镇守常州时说了那两句醉话,至今圣上还耿耿于怀,二位眨眼的事就可想而知了。”
一番话把费聚、陆仲亨说得目瞪口呆。
胡惟庸看了他们一眼,又说:“不过,圣上终久对淮西旧人另眼相看。开国十来年间,朝廷杀得人已不计其数,其中江南士人居多,淮西勋旧大不过罚俸削田,毕竟不可同日而语。”
费聚、陆仲亨听了,方才振作了些,一齐说道:“尽管如此,还多靠丞相关照。”
胡惟庸见二人知情,正合心意,方要说话,李存义一旁说道:
“朝中有丞相这个靠山,我淮西籍人尽可沾光。然而据下官看来,丞相在朝也需众人帮扶。二位侯爷声名显赫,又常年在外率兵,对朝中的事也须有个照应。”
这话正巧把胡惟庸想说的说了出来。自通政司成立以来,胡惟庸深感耳目不灵,加上圣上对自己多有不满之处,更深感“众人拾柴火焰高”的重要,说道:“李大人说的极是,本相侍从圣上,也有许多艰难之处。二位将军有何消息,还望时常通报。”
费聚、陆仲亨满口应承:“这是自然。”
胡惟庸兴致盎然,举杯道:“如此二位将军与本相同饮此酒。”
丞相的美意,费聚、陆仲亨何乐不为!端杯一起饮了。
饮毕,李存义不放心地问:“圣上命汪广洋新进中书省,不知何意?”
胡惟庸实际已将朱元璋的用意解透,只因与汪广洋曾在中书省共事,对他的作为已经了然,况且又在自己之下,所以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因不想把这些与三人说破,只轻轻说道:
“圣上历来看重中书省,必是加强的意思。”
李存义却道:“此人家在高邮,却一直在江南做事,与江南士人交谊深厚,下官以为丞相与此人相处,还须仔细一些。”
胡惟庸淡淡一笑,只得说道:“当年本相曾与他共事,多大的本事,已有领教。”
三人见胡惟庸胸有成竹,一齐恭维道:“丞相大才,汪广洋自然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