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水质特别差,沙尘也多,每次喝完水,下面都是一层细沙,就连吃饭喝的米汤,下面都是铺着一层薄薄的黄沙,我随便找了个杯子,在手里晃了晃,递过去给他,卢超接过杯子就是一仰脖,等咽下去后品砸了一下味道,大骂道:“他妈妈的哟,都是沙子,把老子都给呛死了,咳咳……”
我正撑着头看铺底下,心里好笑得紧,手一软,差点栽下来。
卢超又在那里叫唤:“哎!这练起来也太霸道了,整个身体都酸巴巴的,连饭也吃不上,到最后莫狙击手当不上,怕给练残废喽!”
赵恒倒是异常乐观,肯定的说:“别着急,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其实大家都能坚持过来,不练你就更想舒服,练了以后倒不觉得有什么!”
想想也是,要是现在班长和区队长在外面一时兴起,拿个小哨子一吹,让你打背包集合去跑个十公里什么的你能不去,现在能躺在铺上就该知恩图报了。
卢超说:“你啷个那样说撒,能安逸些当然安逸些好!”
胡铁飞不赞成:“要安逸,要安逸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又不是养爷的!”
“狙击手也是人哟,你难道不想过得舒服些么?”
“我想是想,但是……”胡铁飞可能找不到更好的词来表达他的意思了,在那里卡着壳说不出话来。
我接过话茬说:“你一吊新兵就想图乐子,以后你还不想上天啊。”这大概和胡铁飞想要表达的意思相接近了,他马上说:“是啊是啊,我们现在还是新兵,吃点苦就吃点苦,那要不然以后让你操着枪真打鸟去!”
我反问卢超:“卢超,你是不是受不了?”因为我又想起了今天下午会操的时候他夸下的海口,这玩艺儿还真能忽悠,妈的,把我都给整得一愣一愣的。
“我怎么能受不了,你们受得了我怎么就受不了,你莫小看人哟!”
“你别净说好的,今天下午会操的时候你不是也说没问题吗,到时不也是拉稀了?”
这小子脸皮也不薄,他说:“哟,你就别提那事了行啵,我还以为你忘了呢,跟他们比我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老马还有失蹄的时候,你们说是不是?”
我笑着说:“就你那小样还老马呢,要不然俺们联名推荐你去老四哪里,住住培训班!”他一听说四班长,连连摆摆手说:“去那里干什么哟,我的军事水平也不是最差的!”
大家都笑,估摸班长该回来了,我们都沉寂下来,装作睡着了的样子,班长刚进门就说话了:“你们每天这点事还用得着我督促,自觉性太差,是不是都流够十滴汗了?”
我们猛一个激凌爬了起来,赶紧来面对这个我们不愿意面对的现实,这事肯定有人记着呢,只是熄灯后不愿意点破想蒙混过关罢了,比如刚才我躺在铺上就想起来了,但着实太害怕这憋都憋不出汗的滋味,便没有言语。这下可好,有些东西你想躲都躲不过,但我明明不比任何人做得少啊,还一个劲的得不到理解,这不是莫大的冤屈是什么,因为这种不爱出汗的毛病,再加上班长的残酷,我心里着实害怕起来,如果说单纯的训练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明明练了就凭出汗来论证一个人的好坏我心里就有些不服气,但是又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
我们马上从被窝里钻出来,将衣服剥了,一个个立马进入了状态,我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他们都是信心十足的样子,轮到我就又是老大难,鬼才知道这汗什么时候能冒出来。
果不然,十来分钟后,胡铁飞就得意的打了报告,我看了看地上,可真厉害,愣是像淌了一滩水,胡铁飞很是兴奋,班长叫他休息了他还睡不着,坐在床上压起腿来,很是有精神头的样子。
我边做边看着其他人,无精打采的,心思也根本不在训练上。接着卢超又打了报告,我又看了看赵恒,他倒还是一幅不着急的样子,我心里想着,你小子不急我也不急,你不也是一滴汗没淌么,看看你那额头简直就像沙漠一样。
我就在那里像玩一样的做着,五分钟,真的也就过了五分钟,赵恒打报告了,我都觉得难以置信,往地上一瞅,可不是一大堆汗,班长马上就叫他休息,我就觉得有些纳闷了,这前五分钟还不见一点湿润的地方,五分钟后就是一片汪洋了?
我看了看赵恒,他并不看我,很是舒坦的躺在那里,两眼望着白色墙壁。我知道接下来是干什么了,啥也不说,只是马不停蹄的在那里做着,反正还有一个莫天柱陪着我,好歹也是一个做伴的,班长看我们做了一会儿,也是很卖力的样子,他就放心的上铺了,我们两个人又是在那里扫尾,我还跟昨天一样,深夜的时候做到不自觉的睡着了。
军号总是在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的时候吹响,那时晨曦正好酝酿在夜的深幕当中,把地平线的那端映出湛蓝的颜色,云彩直接踱到长满叶子的白杨树上,远远望去,深黑的是树干,浅黑的是树枝,淡黑的是树丫,在青黛色的天空衬映下,显得条纹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