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队长和王参谋在身后小声讨论:“胡铁飞至少还有20发子弹,如果硬闯肯定不可取。”
分队长眉头紧锁:“血狼注意,继续观察,找好射点,必须控制胡铁飞。”
我们再次退回掩体,遥遥注视胡铁飞动向,没有人能擅然往前,往前意味着危险。
分队长稍抬头吼道:“胡铁飞,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赶快出来,你这样只会越走越远,这不光毁了你,而是毁了我们整个血狼分队啊……”
“咚”,一股气浪扑来而来,子弹居然奔向分队长,打在前方,暴出一团土花,胡铁飞做得太他妈绝了,大家的情绪都被挑动,六口狙击枪狠狠锁住平房门口。
我吼道:“胡铁飞,操,你***简直不是人,你这样一跑了之,你知道大家都为你担多大的心吗,整个部队都为你蒙受耻辱,你还是个男人不,是个男人你就给老子滚出来。”
一阵轻风吹过,旁边小白杨“沙沙”直响,整个场地异常安静,沉默几秒后,传来胡铁飞绝望的声音:“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心里很明白,现在说再多都没用。”
赵恒将头抬起,说道:“胡铁飞,路是你选的没错,但是有战友们和你一块儿走,别再跑了,你母亲天天都在村口盼着你回去,你知道吗?她托分队长带来了护身符,就是希望你戴上它能平平安安,你得想想你家里的老母亲啊,还有我们这些战友兄弟,也都等着你走出来,出来吧……”
“不要说了,我知道自己犯的什么罪,就这样吧——就这样了!”胡铁飞仿佛要做某种抉择,口气坚定。
莫天柱满脸暴红,扯着嗓子高喊:“丫是不把我们当兄弟呢,胡铁飞,我们兄弟没有一个孬种,都淌硬汉的鲜血,长皮实的筋骨,你一天不出来,我一天都嗝应的慌啊兄弟。”
刚才一瞬间,所有的影子都在我跟前奔跑,从新兵连到现在,我们的血、我们的伤、我们流逝的青春如同一面红旗在我眼前飘荡,我怎么也不能相信事情已到了这种地步。
“出来,胡铁飞。”
“快出来,胡铁飞。”我们的叫声此起彼伏,声声真情凄厉,喊声马上扩散到树林中,不见一点踪迹。
胡铁飞从黑暗里一声断喝:“我不配做你们的兄弟。”
分队长的声音响起:“不,胡铁飞,你错了,我们都是你的兄弟和老大哥,你做错了事,我们接你回去,是你在内心里没有把我们当做你的兄弟,大娘给你带的护身符我一直带在身上,我想将他亲手交到你手上。”
胡铁飞还没什么动静,莫天柱爬在那里,哽咽着嗓子吼:“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 你来自边疆我来自内地,我们都是人民子弟……一起唱——”我们大家流着热泪高唱,吼声响彻云宵。
一辆火车从身后呼呼而过,巨大的呼啸声响起,分队长做出决定:“阿杜,你带林光潜伏至前方断壁处,伺机行动,所有人在原地压制胡铁飞火力,必须占领此方位。”
“啊!”莫天柱一声狂叫,手里的狙击枪迅速吐出火舌,其他人紧跟其后,连续的点射响起,火力将前方封锁得密不透风,子弹撞击到墙上发出迸裂的声音。
我和阿杜迅速迂回匍匐,手脚并用至断壁处,半蹲于其下,观察情况,从此处可初步判断胡铁飞出枪射击的地方,是一个呈凹字形的斜角,此房后面也有一扇门,进退自由,但胡铁飞现在已被我们困在里头,阿杜马上将情况汇报分队长,一时,四周枪声稀落下来。
分队长高喊:“胡铁飞,你是跑不出去的,兄弟间的残杀太没必要,梁刚区队长、土豆,所有认识你的人都很担心你啊,梁刚区队长已多次打来电话,你走后土豆天天站在门口盼你回来,你这是怎么了,胡铁飞……”
半晌,胡铁飞深沉的声音传来:“我有个要求。”
王参谋马上答应:“你说。”
他已经过复杂的思想斗争,坚定的说:“我要打电话。”
王参谋拿出手机,用手机套装好,交到了特警手中,特警牵过警犬,放到警犬口中,一指前方,促喝:“去。”
警犬马上往前奔跑,将手机放到了平房黑暗处,我立于断壁处看平房内动静,无奈太黑,不见任何踪迹,便侧耳细听。
胡铁飞已将电话拨通,平静的说:“大伯,我铁飞!”
“我做错了事,可能回不去,我对不起我妈和您,您找人叫我妈过来!”胡铁飞的声音哽咽了:“您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喜欢给您打电话吗?您的声音和……和我爸太像,听到您的声音我就、就感觉是我爸,感觉他还活在世上望着我笑,给您打电话才能让我体会到父亲在身旁,这种声音一直装在我心里,今天您就让我再听您说说话吧……”
我轻轻闭上眼睛,眼前不是黑暗一片,而是所有往昔的情景在奔腾,黄沙、奔跑、枪靶、子弹……这一切的一切将我的思绪带得老远老远……
“妈,儿子给您、给您磕头了,儿子会带着您给我的护身符,儿子错了,您白白养育我这么大,我让您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