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光,这你就太不仗义了,我也想听听,凭什么让我出去,你说的野猪肉到现在还没到呢!”
我将信在空中划拉划拉,竟然带起了好几双惊奇的目光,我马上将信揣口袋里了:“班长,这玩艺儿不好念,真的,私人信件,挺那什么的……”
“别扯了行不行,刚到新兵连时,念你高中女朋友的信可一丁点没见你含糊。”
“咳,那不早吹了吗!”
班长试探的问:“那,这个是新的。”
我看一眼通信员,咽一口唾沫:“我妈来的、我妈来的。”
通信员***打死也不替我说一句话,我眼、脸连抖了三下,通信员才明白意思,慢吞吞的说:“班长,是他家里的信。”
他说完半句话不要紧,还拿眼瞅俺,颇有要挟的意思,我赶紧骚眉耷眼的笑。
通信员要走,我送出门外:“兄弟,记着啊,请你吃野……!”
“去、去、去,别提那事了行不!”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太他妈虚了,假装将通信员送到楼道,一拐弯俺屈进厕所,再也不进班了,这个时候进班能有好?看个信都不安身,到了厕所将门反锁,把信摸了出来,俺激动啊,嗓子干燥,恨不得搓把雪揣下去,看到了雪天麻雀撞玻璃吗,就那个劲儿!
厕所狭小,找个舒服的地方靠着,不能露头,看信就跟他妈狙击一样,其实也没啥本质区别,都是不想让人家看到。
俺将信沿邮票处撕开,小姑娘用的花信纸展现出来,在厕所这种地方还散发着香味。
林光:
还好吧,见信如面!我来到学校已经半年了,前三个月的集训期已经度过,课程也比较轻松,闲下来的时候会经常回忆和思考。
回忆常带给我心灵的放松,我们认识快两年了,时光的美好自不必说,我来这里后有一段时间总是在寂寞当中度过,当我受到委屈的时候我多么想找个人说话呀,但每次找你都说不在,有时甚至连你们队的电话都打不通。以前,你每次去执行任务,我总是担心害怕,我默默的祷告、祈求,我甚至把这种精神力量当作我工作的标准,用来细心对待我所护理的病人,我觉得只有对他们好,命运才会保佑你,我害怕听到外面的急救车响,即使我是一名护士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我也是一名军人,我们都是在奉献自己的青春,但却必须守住青春的底线,青春如果没有激情,想必会是惨淡的、有缺陷的人生。
当然,上面那些不是最主要的理由,思考不得不让我们面对以后的人生,部队的条令在那儿,谁也不能动摇,战士不让谈恋爱,如果我们一直那样下去,是没有什么结果的,我想这点我们都清楚,可能是被幸福冲晕了头脑没来得及想那么多吧,抑或是想到了都放在了自己心里不敢去面对,只是感觉当时我们都没有怎么考虑以后,你也是一样,从没有承诺或者说对以后的打算,我约你一起考军校,一而再再而三,你却一次次的拒绝,你想没想过,你拒绝了军校就相当于拒绝了我,如果不考军校我们怎么能走到一起?现在我在学校,你在基层,可能我们所考虑的不一样,但在这里我必须得溶入我周围的生活,你明白吗?
其实你是一个很优秀的战士,但我们所走的却不是同一条路……
我呆了,像被雷击一般,我真没想到这封信带给我的竟是分手,半晌才抬起头,心里埋汰自己,还***高兴不?
“林光,快出来,搞啥子嘛,是不是一个人躲着看信哟!”
“看***个蛋。”一下将信都抽到了便池,信纸翻滚着扎进下水道,再也不回来。
“怎么了哟,你娃子的脸惨绿惨绿的?”
“老子心里霸凉霸凉的,你别惹我啊!”
“怎么了这是?”卢超上来拍拍我的肩,我扭过身子,闷着头冲出了厕所。
晚饭没吃,月光正滑过窗台,我躺在铺上像只猫头鹰似的睁着眼睛,俺没想到如今是这么失败,这可以说是我入伍以来受到的最大打击,和陈雪在一起我始终是快乐的,那份快乐始终维系着我单调的军旅生活,失去了这些,往后的日子会是多么阴暗,我的心尖都在颤动,窗外的梧桐叶子被路灯照得泛白,跳动翻跃着,一会儿叶掌一会儿叶面,如同人的思绪在翻滚,“沙沙”的响声和着白月光在驰骋。
当爱情出现在狙击手的十字线里,却无法猎杀。将近两年了,我始终认为这份感情还会继续下去,但结果是什么?
黑暗中,我的狙击枪迅速呈现在我眼前,一颗子弹飞逝而去,弹壳的崩离也毅然绝然,子弹一去不复返,在我的眼前留下美好的弧线,子弹飞过以后,弹道不留痕迹,但她,留在我生命的记忆里,爱情的子弹,飞得太快,我,抓不住……
翻一个身,思绪却压不下,我清楚自己的职责,危险、单调这都不算什么,但不被人理解真是一件令人糟糕的事,尤其是熟知的人,我才知道透心凉的绝望和寂寞是什么,那无边无际的黑夜啊,真的能将人的心灵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