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嗤一声,我是谁,你说我是谁?事儿妈警惕了,说,我、我听不出来,你、你不说我就挂、挂电话!此时土豆正憋着稚嫩的脸笑得说不出话来。还没等事儿妈挂电话,“砰”一声,他们连长将电话给扣了。行,回去以后,事儿妈一个星期没安省,大会点,小会批,俺们再看到他时,没精打采的满脸都是红疙瘩,卢超一个劲的说,这娃子可叫我们整惨了,你看都是火,一脸青春疙瘩豆……
现在可好,这小子脸上青春疙瘩豆早消净,伸着下颌四处张望,我们四人钱都揣好了,不能被他拦住啊,胡铁飞说:“没招了,俺上去叫土豆!”
卢超说:“现在叫土豆有啥子用哦,又不是他上哨?”
胡铁飞神秘的一笑,学着他说话的腔调:“你娃就不知道了吧,让土豆提前接哨,我就不相信事儿妈傻,不愿意早下哨吃饭。”
莫天柱问:“要是下班哨不是土豆的,咱们不就白算计了!”
胡铁飞满脸自得:“这个点子你们都想不出来,这还叫困难?叫土豆来接哨就行,如果不是他上哨,就说和下班哨换了,提前让事儿妈回去吃饭,他还不乐颠颠的?等下班哨来了,就说事儿妈上厕所去了,替事儿妈站10分钟,真等土豆自个上哨都半夜了,谁知道?”
嘿,我还真挺服他,真个是做到滴水不漏,俺们一行人上去找到了土豆,他刚吃完饭,一问下班哨果然不是他,胡铁飞搭着土豆的肩说:“土豆,全靠你了,我们今天晚上必须得出去,赵恒还在医院呢!”
土豆听说赵恒受伤,泪滴直闪,马上肯定的说:“一定行,你们等着。”
我们站在哨位对面的单双杠前假装练军体,土豆穿戴整齐,齐步过去,隔五米远打一个敬礼:“老同志,我来接哨了!”
事儿妈诧异的望着他:“是你的、你的哨吗?”
土豆眨着大眼睛:“是,我们两人换哨了,你赶快去食堂吃饭吧,大鸡腿,一咬满嘴流油,我吃了两个。”
事儿妈咽了一口唾沫:“你提前来干、干什么?”
“我不是闲着没事儿吗,就提前来接老同志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坐着休、休息也行啊!”——这他妈可是遇到两个怪人了,愣是都为对方考虑。
“没事儿我坐着就烦,我喜欢上哨,一班哨一会儿就过了。”
事儿妈瞪大了眼睛,还是非常高兴:“可、可没见过你这样的,早、早就听说过你这个新、新兵怪,我、我是知道了。”
土豆满脸纯真:“你要不走,我就站在这儿了,反正我也没事,喜欢站哨。”
事儿妈迟疑了一下:“那、那我、我先去吃饭了啊!”一想又不对,走了两步回身教土豆一招:“老同志教、教你,要、要有人问,你就说这般哨是你。”真行,都他妈有鬼主意,我站在沙地里听着,直想他赶快从视线里消失。
眼瞅见“事儿妈”进食堂,我们一行人分两次尾随而出,土豆在后面叫:“班长,你们到了医院一定一定得替我问好,就说土豆等他回来……”
出门打车,此时正是6点半左右,出租车走不动,整条环形公路拥堵得一塌糊涂,2分钟愣是开出了10米,莫天柱一推车门,扔下10块钱,敲窗户:“都下来,跑步过去!”
几个人啥也没说,推门下车,飞跑。战友躺在医院,那种急切的渴盼早已抵挡住喉中的灼热,那是一份沉重的挂念,是一把利剑悬心的冲刺,即使站在兄弟病床前不语,也是我们此行目的,这种情谊早已在心尖渗透,流满了我们充满血液的人生,兄弟,你知道我们在奔跑么,你也要跟伤魔赛跑,时间、速度、抵抗、命中……我们要像枪内的子弹那样创造辉煌,或者,兄弟,我们就是一只凌空飞逝的子弹,飞在我们内心空旷的天地中。
几个人你追我赶,冲进医院大门,一口气爬上三楼,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分队长眼前。楼道便椅上,分队长怒目而视:“谁叫你们来的,还想惹事还是怎的?”
“报告分队长,我们不会惹事!”胡铁飞抢先回答,我们都跟着说:“不会惹事的,队长。”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料定他不会再罚我们,转向王参谋“求援”:“王参谋,我们都担心赵恒伤情,我们做错了,该处理,但我们都是一块执行任务的好战友啊,不能坐等消息!在这个时候请允许大家站在病房外支持他,如果没他的消息,大家都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王参谋将脸转向它处,良久,拍了拍分队长的肩,分队长由站立改为坐下,不表态,王参谋说:“好,我们大家一块儿等他出来吧!”楼道里一片寂静。
手术已进行5个小时,墙上红灯在持续闪烁,我们已将门外长条椅坐满,大家眼神迷茫却又坚定,端坐如山,紧紧盯住手术室的大门,时不时有走动的人们,均侧目,不能理解的神色。
楼道里吵闹起来,拐弯处,一群小年青正摇晃张望,白炽灯将地板映出一片迷朦,近二十人围了过来,酒气熏天,一看便知都是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