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怎么回答的啊?是不是告诉你我们是学生,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还是做好朋友吧?”我一脸的嬉皮笑脸,那表情不是嘲讽,而是捉弄。
“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个美女好不好。我上学的时候也用同样的说辞拒绝过无数追求者好不好。”我总是喜欢在他面前夸耀自己对异性的吸引力,甚至常常夸大自己的战绩。“oneworldonedream,全世界的美女都是心意相通的,所以拒绝别的理由也是大同小异,放到国外也不过是翻译成英语。”
“也有的国家不是说英语的……”莫小军对于英语在全球的覆盖问题还想和我有所争辩,被冷冷一眼打断了。
“说正题。”
“说什么正题?”
“说你在被人拒绝了之后,有没有继续死皮不要脸地采取攻势。”
果然我对莫小军的认识是有一定深度的。被美女第一次拒绝之后,他并没有自怨自艾,从此一蹶不振,而是依旧臭不要脸的和人家做“朋友”了。
这六个人的小团伙并没有因为一个小伙懵懂的冲动而宣告解体,而是暗流涌动的继续存在着。大家越来越熟悉,文文静静的郭晓琪原来也是那么开朗,可以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而她最大的乐趣还是看着这四个男生相互的捉弄。
莫小军略掉中间哪些让我不悦的小情节,就直接跳到他的第二次告白,那是暑假前的最后一节课。
“这个学期已经是过完了啊,你们回去了也别太放肆了。作业,各科老师都留下了,回去都得完成了啊。开学了,你们可就是高三的学生了……”
班主任一直在讲台上叨叨个没玩,大家也没有心思听他讲,都在偷偷地收拾书包。
“霍一健,你在哪忙什么呢?老师在上边说话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尊重,教了你两年了,这点教养都没有吗?……”
贱哥总是个倒霉鬼,要不然就是他和班主任八字不合,每次都是被当反面典型拉出来批斗一番。不过他倒是从不在乎,对他来说耻辱柱和功德碑没有什么两样,只有有人关注,他都觉得是舞台。
终于老王的话讲完了,为了显示大家都是有教养的,是与霍一健不同的,班上所有同学都直挺挺的坐着一直目送老师走出班门口。然后同学们如野马出栏般,朝着班门口冲了过去。
墨小军也拎起书包往外跑,只不过在路过郭晓琪书桌的时候,把一张叠的整整齐齐带香味的信纸塞到了郭晓琪的手里。
“写情书?能不能再土点。你追我的时候不是挺能的吗?坑蒙拐骗的招怎么都不使出来啊?”
“我当时还小,脸皮还薄。”
只能感概再混蛋的流氓也都曾是个纯真懵懂的少年,只可惜在我们相遇的时候,流氓已经出师了。
我和墨小军的相遇也算是机缘巧合,那个时候我大一刚升大二,也正是春心荡漾的时候。因为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哥哥在我高考结束后苦口婆心地和我谈了一次,说什么大学的男生都是色中饿狼,像我这样有点姿色的女孩子必定是众矢之的。让我一定要撑到大二,这一年的时间绝对会帮我自动过滤掉一大批没有耐心不负责任的渣男,这就叫“大浪淘沙始见金”。
我听从了哥哥作为一个过来人的悉心教导,在大一的时候,不管别的小两口如何恩爱有加,无论学长手里的鲜花多么艳丽璀璨,我都没有松口答应。就这样一直撑到了大学二年级,但因为我的习惯性拒绝,到了大二也没有什么人来追我了。我大骂哥哥是个卑鄙额骗子,无耻的西方政客,用冠冕堂皇的谎话忽悠了我。大浪是淘了沙,可是金呢?
门庭若市变成门可罗雀,这种巨大的落差让我曾经几乎抑郁,我深刻地体会到老干部从一线退下来的那种悲伤和落寞。正在我无法消遣这个人生低谷的时候,莫小军出现了。
那天是我在参加一个选秀节目的选手海选,作为一个半文艺女青年,在音乐方面我也是略有造诣的。在学校看到这个选秀的海报就有心思想去试试,内心稍微挣扎了一下我就决定报名参加了。
那天我下了课就打车往电视台赶,恰巧又是下班时间遇到晚高峰,出租车司机师傅堵在路上倒是不着急,闲着和我逗趣。
“姑娘,穿这么漂亮和男朋友约会啊?”
很不巧,男朋友这个话题有伤我的自尊心,我不愿意如实回答说我没有男朋友,穿这么漂亮不过是为了参加电视台的选秀。
“是啊。”
“去电视台,是和男朋友一起看录节目吧?你们年轻人是真会玩,我们当时约会都是看电影,你们现在约会都是去看录节目。不仅不用花钱买门票,说不定录完节目还能拿奖品,坐在前面还有可能上电视。聪明啊。”
这司机师傅还真会算账,照他这么个算法,以后男女约会都去电视台,不用花钱还能赚通告费,岂不划算。
“不是去看节目,我是去录节目的。”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是吗?姑娘,我没认出来啊,你还是位明星啊?”师傅扭头过来仔细打量我。
师傅的思维跨度还挺大,听他这么问我也觉得好玩,就索性和他开起玩笑:“师傅,你好好看看我。不觉得面熟吗?”
师傅听我这么一说,更认真了,左右换着角度地打量我的脸。
“瞅着有点像那个羽泉的媳妇儿。”
我放大脑洞,让思维尽量能跟得上师傅的节奏。
“您说的是白百合吧?”
“好像是,记不住叫什么了,就记得给羽泉生了个孩子。”
“师傅,羽泉是一个组合的名字,那是两个人。咱国家法律可是规定了一夫一妻制。”
我纠正师傅的常识性错误,可他还满不在乎。
“我这道,两个男的攒了一个组合一块唱歌的嘛。她是嫁给那个其中一个的当老婆了,还生了个孩子,现在挺火的,老能在电视上看到。”
攒了一个组合,我们文艺圈的事让师傅一说,怎么听都像是旧货市场淘的。
“不是,师傅,我不是白百合。我是那个,王珞丹,您知道吗?”我也放开了,开始心口胡说。
道路稍微通了一点,车辆开始慢慢动起来了,师傅有扭头看了我一眼。
“我啊,成天跑出租,听收音的多,看电视的少,可能对你们这个圈子不怎么熟。我儿子常看电视,他肯定知道。”
师傅看来是真的不知道王珞丹是谁,还怕直接说会伤到我,取了个婉转的方式。
“对,我们是一个少女组合嘛,所以您不知道我的名字。没关系的,我这不是在努力地接通告,努力工作嘛。用不了多久您不用看电视,就开着车在街上走也能看到我的海报。”
“就冲你这股子拼劲,王姑娘,你肯定能火……”
这师傅一喊王姑娘我有点跳戏,窜到《天龙八部》里边美了一会儿,后边的话就没怎么听进去。倒是后来他递过来一个旧旧的小本子和一支笔,才把我的美梦惊醒。
“姑娘,你也给我签个名吧。我这人从来不追星的,但是我就觉得你行,将来一定能成大明星。我呀,提前要个签名,说不定以后还能增值呢。”
我心想,从我上车到现在,我们一共也没聊了几句,您就能看出我以后能成名成腕?你干的哥之前是天桥下算命的吧?心里一万个勾圏开尖(JQKA),但还是笑盈盈地接过本子。刚落笔写了一个“王”字,我知之甚少的一点法律常识质问我自己,我真的写上“王珞丹”三个字,不会承担什么法律责任吧?保险起见,我第二个字我改写成了“落”。“王落丹”总没关系了吧,机智如我,我在内心中给了自己一个大写的赞。
总算是赶到了电视台没有迟到,我一路问人一路看指示牌找到了录影棚,现场导演给了我号码牌叫我排队等着。这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了莫小军。
当时的莫小军在电视台实习,其实就是个帮忙打杂的大学生,戴了个棒球帽也假模假式地维持秩序。当时我根本就没有在意他,就一个人在一边整理衣服。海选选手都是穿自己的衣服参加比赛,为了为自己加分,我还特意打扮了一下,找了一件短款的小皮衣,肩膀上还带着几个闪闪的铆钉,选了一定黑色的小礼帽,一条漏洞的牛仔裤。这些都是专门为我要唱的这首歌搭配的,我自己改编的一首《明天的明天的明天》,都说秀高音容易露脸,所以我才选的这首能体现我在高音区域操控能力的歌曲。
“682号进场,683好准备。”莫小军就一直这样重复着单调的工作。
我看了看自己的号牌“686”,“留不留”,这是问谁呢?我也想知道能不能留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