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吟到兴处,也不去回应段一飞的称赞,似乎他对别人的称赞早已习以为常,又似乎根本没把段一飞的叫好放在眼里。一口美酒,几句吟词,一唱一和颇有章法,大有一气呵成妙语连珠之势。酒楼上不知何时已一片寂静,所有的目光都投向柳七,投向这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段一飞瞅着眼前这个人,瞅着这位酒后疏狂妙语连珠的中年男人。略显斑白的鬓角和脸上深浅不一的皱纹显示着他的青春早已逝去,不过眉宇间那种洒脱轻狂之气却远非一般的年轻文人举子所能比之。那种与生俱来的文气与狂气是岁月和光阴洗刷不掉的,此人年过五十尚且如此,若是二三十年前青春正盛之际,将是何等风流洒脱、玉树临风。不用说其他,仅这几句吟唱就不知要迷倒多少佳人。
“因惊路远人还远,纵得心同寝未同。情脉脉,意忡忡。碧云归去认无踪。只应会向前生里,爱把鸳鸯两处笼……”也不知是酒力上涌搅动心神,还是长时间的高亢过后实在太累,柳七的声音越来越弱,两行热泪不知不觉滴向腮边。
段一飞见状,知道柳七有心事,于是轻声问道:“柳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酒楼上在座众人见柳七停止吟唱,纷纷调头继续该吃吃该喝喝,偌大的酒楼片刻恢复往常的喧闹。
对于周围的变化柳七似乎未觉察到,一扬脖又一杯酒下肚。酒水在肚子里占得空间越来越多,肚里的心事开始被酒水往外挤。段一飞侧耳细听,一段才子佳人的恋情就此浮出水面……
这个柳七原来也是名举子,中举后官拜余杭县宰,他上任时路过江州,此时天色已晚,就在江州城里一家名叫“悦舞楼”的歌馆住宿,说是歌馆其实就是妓馆。柳七这人恃才放荡、豪放不羁,经常出入于青楼妓馆,在京城如此,出了京城亦是如此。也因为此才不得仁宗皇帝重用,高中科举却只得个余杭县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