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渐渐隐去,又过了好一会儿,东方才开始泛白。黎明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连段一飞也感到浑身上下一片冰冷,全身血液好像也成了凉的,寒冷、饥饿、困乏一齐袭来,人体最容易感知却又最不容易克服的三大困难如三只脱缰的恶魔,一阵一阵轮番袭来。
旁边的毕节猛然一动,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凑到段一飞跟前,低声道:“墓道出口没一个贼人放哨,是不是有些反常?”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段一飞浑身一激灵,“你是说对方早已发现我们,已经偷偷溜走?”
“有这种可能,不然偌大的巢穴外面连个哨子也没有,太不正常。这地方既是贼人新选的巢穴,没有理由不派几个哨子巡防。”
段一飞心里也开始打鼓,贼人若是真的全部脱逃,不要说自己这些人白熬了一夜,所有的问题都将重新打上死结。他没法跟杨彬交代,杨彬同样没法跟朝廷交代。他抬头看看天,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天还未完全放亮,不过数十丈之内视力完全可及。是该行动的时候了,毕节所言不无道理,再耽误下去恐怕会夜长梦多。
“徐团练、董团练,有劳二位派手下人将这土丘上所有的枯草一把火烧干净。”段一飞边说边指了指大军包围的这座土丘。
徐、董二位团练应声而去。这二位是梁师远手下的兵马团练使,姓徐的这个叫徐方,姓董的那个叫董超。专门配合段一飞这次行动。
“毕大哥,你派人收割一批枯草,越多越好,全部堆在墓道出口处,放火点着。”
毕节应声前去准备。
“李团练,你率领一百弓弩手埋伏在出口周围,一旦有贼人挨不住烟熏,跑出洞外,立刻放箭,不留一个活口。”
李团练也应声而去,李团练叫李五,也是梁师远手下的兵马团练使。
土丘四周东西南北同时燃起大火,丛杂的枯草经过长时间风吹日晒,已失去了最后一丝水分,都说****,什么叫****,恐怕只有亲身经历过那种带着啸声的火焰滚滚飞腾足可摧毁一切的势头的人才能体会到,极度干枯的杂草一遇到火苗便肆无忌惮地燃烧,火焰迅速蔓延到整个土丘,咆哮的大火夹杂着连续不断的、细小的、类似鞭炮的噼里啪啦声。枯草足有半人多高,烈火扫过之处火苗能腾起两丈,巨大的热浪滚滚翻腾,包围土丘的官军忍受不住,纷纷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