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人的时候,毕节又找段一飞分析谁才是奸细,现在这事是他最关心的问题,早一天解决早一天踏实。排查重点就那么几个,毕节用排除法一个一个分析:杨大人,这个想也不要想,奸细绝对不会是他;八木先生,可能性不大,他不仅救过杨大人的命,重返杨树屯的主意还是人家建议的,奸细的可能性极小;谢风、李晋阳,这二位在与黑衣人的撕杀中都受过致命伤,这么多年摸爬滚打的战友,奸细不可能是他们;帮忙查找过杜百善档案的钱押司,这人倒值得怀疑,不过如果奸细是钱押司的话,他应该早把杜百善的档案毁掉了,还会乖乖告诉毕节,这人基本可以排除;去苏州府专门打听杜百善下落的小三,这人是毕节手下的心腹,从小毕节一手带大情同父子,毕节甚至可以拿人头保证不是小三。现在就只剩下张文、张平兄弟,鉴于他们与宁王府的莫大关系,这两兄弟的嫌疑最大,不过手上没有证据,一切只能是猜测,不能拿人家怎么样。
毕节将分析结果告诉段一飞,后者沉默不语不置可否。毕节分析的都只是表面文章,人心都在肚子里,外人又怎么会真正知道别人的心思。如果真是张家兄弟,这事情就太简单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不过跟黑衣人打这么长时间交到,对方行事之诡异令段一飞颇为忌惮,他隐隐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这个间隙可能会隐藏的很深。事情有时这就这样,越合情合理的解释,越能迷惑人,而真相恰恰在简单的情理之外。
两人从中午一直谈论到傍晚才告一段落。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淡下去,太阳一落,阴冷的气息顿时包裹了大地。府衙里除了值夜的捕快,其他人已陆续离开。段一飞从府衙出来,一个人走在静悄悄的大街上,天气阴冷日暮西山,街上行人十分稀少,一股久违的寂寞悄悄爬上心头。前一阵一直在为黑衣人的事情奔波玩命,无暇他顾,猛然停顿下来,心里倒有些失落。远方的老母,远方的妻子,这恐怕是一个男人失落时最容易想起的两个人,掐指算算自己已有一年多不曾见到她们了。想起母亲,段一飞有种说不出的愧疚,母亲三十岁守寡,拉扯他长大成人谈何容易,在母亲年老的时候不能在身边照顾侍奉,这一直是段一飞心中最大的痛。对于妻子,他更多的是一种尊重,自从嫁给他,妻子一直守候照顾着婆婆,替他尽着孝道。他不止一次在想,自己爱过这个女人吗?或许他对这个女人有的只是一种尊重,自从进了段家门,他跟她似乎从没有什么激情。段一飞感觉自己一生最亏欠的就是这两个女人:自己的母亲和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