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你在兽窟中有何奇遇,我也不想过问你身上浓郁的炎火气息,我只是想告诉你,筑基之后,就有资格修炼《体剑》,这是大荒宗最为天才的剑诀。顾名思义,体剑就是以身为剑,以身御剑,身躯中每一根毫毛皆可为剑。”
后院中,李龟年将一枚竹简递到李峤眼前,循循说道:“都说十年磨一剑,宝剑锋从磨砺出,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路上你就好好琢磨这剑诀,这是祖传下来的竹简,传言是创立体剑的老祖亲自写的,好生保护。”
“大荒药林就要开启,到时荒州众多青年才俊汇聚南山,同时争夺灵药,你要抓紧修炼..”
李峤点头称是,紧随老父其后,一手也小心的翻阅着竹简。
半个时辰后,李龟年在后山一个杂草横生的洞口止住脚步,望向洞口时眼神默然温柔起来。
“此洞是先祖们埋剑之所,其中剑气浓郁,可助你修炼《体剑》。”
说完,李龟年方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看了李峤一眼后就转身离去,留给李峤宽厚的背影,厚重如山。
小时候,李峤一直觉得父亲宽厚的后背是锡山般厚重可靠,但也是远在东方可望不可即,如今,那后背仿佛多了些清风绿树,让李峤看得越发亲切温暖。
山洞狭小却很光洁,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铺垫其中,让人可坐可卧,黝黑的石壁上横七竖八的挂着几行字,随意找到一处,李峤便念:
“终其一生无所作为,临终前,将毕生之剑悟凝成一剑意,深埋此地,愿后辈子孙善待之。”
“真是奇了怪,都说是埋剑之所,却不见丝丝剑气,连刻画上去的字都无一丝剑气..”
看着静的出奇的山洞,李峤百思不得其解,无奈下,只要自己参悟体剑。盘坐石上,脑海中流淌关于体剑的法决,慢慢沉心参悟。
“御剑者先有剑,剑乃集剑气之体,所以铸剑;如今我以身为剑,汇集剑气,所以铸体,乃是体剑..”
沉浸与参悟之中的李峤没有发现手背上的吕印正闪烁着银光,直射到脑海中半透明的团状灵魂,在银光触摸灵魂的瞬间,李峤魂魄一颤,李峤蓦然进入了一个奇异的世界。
这是一个荒凉的世界,烟尘漫天飞舞。李峤前方耸立着一座惊天的火山,火山口如一朵妖艳的玫瑰花,奔涌的火色岩浆是幻化的花瓣,漫天的尘埃如玫瑰蛊惑人心的“花粉”,黑色的山体全是凝聚的岩浆.。。
李峤走在烧焦而龟裂的大地上,大地苍茫,火色冲天,高温下,他如一枚滚烫的石子,毫无存在感的撒落在这红与黑浇灌的世界。
“黑石应是地底的矿石,一座火山居然占据了一半的天空,那洒下的岩浆,堪比一场惊天的火雨..”
内心激荡异常,李峤强忍住心中的恐惧,慢慢想火山靠近。
“吕印经中曾说,吕印是吕妖王的记忆印章,难道我来到了吕印中..”
路上,李峤沉思苦想,他不相信自己无缘无故的遁进这个奇幻的世界中,一定是某些事件的牵引下才发生如此荒诞之事。
“轰轰..”
整个世界猛然颤动,如要崩裂,磅礴的黑色火山轰然蹦出血色的熔浆,点点斑斑洒在黑色山体之上,紫色的雾气开始从火山口肆意向四方滚动。
在李峤反应未及之时,身前咚的砸开一个大坑,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巨坑之上,整个身躯就像是水墨构成,似记忆中模糊的影像。
“这剑老鬼真是了得,遁入火山深处炼化万载依旧未能完全熔化他死前奋力打入我体力的剑意,这古荒剑族绝非常人能比拟,若非我拥有吕夏族的祖龙血脉,我早已被那剑意绞碎心魂..”
“咦..万载之后,这不朽祖龙体居然融合了最为纯净的古荒剑意,如此的话..”
李峤紧随其后,每听到一句都是山呼海啸之语,这些信息放在如此天下,整个世界都会震悚的。
高大的影像话一顿,停了身形,骤然间,一股震古烁今,无与伦比的剑气从黑色的身躯中崩裂而开,如荒古的世界之初所散发的沧桑与磅礴,浓烈的岁月气息随着剑气绞碎天际的尘埃火光,随后响彻苍穹的剑鸣破天撕地。
那股剑气仿佛能将天地革除,如此苍茫,甚至比天地还要古老沧桑..
“我这身躯居然如剑体一般淬炼与凝出剑意,万载的岁月依然成为了习惯,如此的话,我这不朽祖龙体可算是一把古荒大剑了..”
“如此的话,就称其为古荒体剑吧..”黑色影像反手一展,一枚古黄色的透明小剑在掌心盘旋,古苍异常。
“这存于体中的剑意却如灵气一般,随意我驱使,寻常时候也能自行在肉身中循环,淬炼肉身,提纯剑气,真是夺天地之巧妙的功法。”
随后,这透明的小剑注入黑色的影像中,抹抹古黄在体中形成奥秘的黄色轨迹,如一只蝌蚪在四肢百骸玄奥的游动..
这就是体剑的运转轨迹吧,果真玄妙异常。李峤不敢怠慢,沉心参悟,这可比竹简叙述的要生动可观得多了。
而就在李峤沉心进入法决的刹那,那竹简上剑意峥嵘的字迹如被激活了一般,字字颤栗不止,最后仿佛尽力挣扎终于脱离了竹简的束缚,漂浮在空中。字形在空中迅猛的旋转换位,虚影闪烁,随后化成一枚浅黄小剑,飞射进李峤的躯体。
而再看竹简,依然看到字迹清晰明了,与原先毫无差异。
五日后,李峤幽幽醒来,可在那火山世界中恍如千年..
感受着身躯中循序往复的莫名剑气,李峤顿时惊奇,我从未修炼过剑诀,体中为何有如此纯净的剑气,依着《体剑》的法决自行运转,生生不息?难道是法决中自带的剑气,可为何父亲说配套的剑诀已经遗落,需要另外修行剑诀进而向肉身种上剑气。
“吉吉.吉吉.”
就在李峤闭眉深思时,耳畔悄然传来两声奶声奶气的清喊,低眉一瞧,一枚亮丽的鹅卵石悬在空中,正呀呀的靠近。
“吉吉.吃.”
李峤还未反应,石子就化成一道剑芒穿进李峤的身躯中,想要吞噬掉李峤体内的剑气。李峤心魂轻颤,内视一望,那鹅卵石已经化成最为精纯的剑气,凝结了剑符,想要吞噬掉抹抹黄色的剑气,可却无法撼动..
“难道先祖们埋在这里的的剑意在机缘巧合之下凝成了剑符,而且还诞生了灵智,这山洞的剑气也被它尽数吞掉,如今,又想吃掉我的剑气?”
想通了其中关节的李峤大惊,直看到那亮色的剑符对自家的剑气无能为力时才吐了口气,他可不想刚刚种上的剑气被生生吃掉。
“正好助我早日悟出剑意!”
感受到剑符不肯出来,又想到体剑的三重境界:剑息、剑意和剑域,李峤索性不理会这刚刚诞生灵智的小家伙了。
转念一想,李峤双眸一正,反手一指,一道浅黄剑气扫出,吭吭的在石壁上留有两道剑痕,不深不浅。
“剑气还未浓郁,真面交锋随手可被拦下,唯有暗中偷袭。”
站起身来,长发披肩,李峤的面容多了份冷峻,眼眸清亮,在微凹下,更显得深邃深奥,他轻轻一抬右脚,周边剑气一荡,陡然踏出数米。随后,瞬息消失在山洞中。
..
“峤哥哥..”
时节已经到了春,在岳翎河畔,一个脆生生的话就这样随着午后的暖阳传到李峤的耳际,令还沉浸在体剑中的李峤恍然回神。
这不是李圆堂妹的声音.
回首一望,一个清浅色衣裳的娇小影子出现在李峤的眼帘下,挽着分髻,刘海如半月,面容光洁似玉,年少的垂髫玩伴已经亭亭玉立,正一浅一深的跑来。
“呀,傻丫头居然回来了,欢迎欢迎啊!”
李峤笑着呼喊,迈着细步相迎。
“五年了,峤哥哥,我每天都在想你,哥哥天天板着脸,落山郡除了山就是树,我只能想你了,现在我回来了,你得多和我说些话。”
一抓住李峤的手,李园就头进李峤的怀中,委屈的哭诉着。
“是不是又偷跑回来了?”
“那有,我是随父亲和哥哥回来的,一听到有人想要伤害家族,父亲立刻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我担心有人想伤害峤哥哥,也回来了。”
听到李峤话中的试探,李园猛地抱紧李峤,大声反驳道,如果看到脸庞,李峤知道,那张美人脸肯定是鼓鼓的。
..
“李安,回来真是准时啊,大荒药林开启在即就回来了。”
李龟年在书房中,看着眼前圆润大脸的弟弟,嘲讽道。
“亲哥,百年前,从元婴老祖仙逝,大荒宗一夜被洗劫,那被打破灵脉的药林是唯一荒州能产生灵草的地方了,每十年一次的药林开启,都是针对荒州筑基期的后辈们,我带着云杰回来参与,这不碍李家的发展大业吧。如果你还是看我不顺眼,再找个理由丢我到比落山郡还有偏僻的地方我也只能听之任之。
或是因为云杰已经步入筑基期,而峤儿还在炼气徘徊不能进入药林而心生不快,想要拿我出气,嘿嘿。”
眯着狭长的眼睛,李安故作无所谓的盯着李龟年,嘴角扯着笑意,慵懒的靠在木椅上。
“哼!这本来就是你家,随你!”
宽袍一甩,噙着怒气,李龟年大步而走,一想到当年李安的作为,李龟年就愤恨不已,居然想要分割李家,真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