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线的闺房外,齐刷刷的全是身着大红锦绣的绸缎衣服的侍卫,李龟年与流煌正在院子中等待李红线的出阁。
“格格”
檀木房门在第一缕晨曦的照耀下,迟迟开启,在这里,同晨曦一起出发的新娘是最有幸福的,拖地上十米的大红凤袍,凤冠霞帔,在晨曦的映衬下,出落的更加**四方。李红线有着一双含烟带雨的大眼睛,挽起高贵的发髻,柔美而大家闺秀,楚楚动人。
“真是海珠蓝田呐,配上这大红之色,真是艳冠天下。”
看到徐徐走来的李红线,流煌深深感叹,眼睛差点深陷那绝世容颜中。
“只要流家满意就行。”李龟年满意一笑,但眼眸深处仍露出一丝苦楚,却瞬间被欢笑掩盖。
随后,搀扶着自己的女儿走出李府,亲手将其送上雕琢有百鸟朝凤的辉煌花轿,寓意自己深藏后院的宝贝女儿拱手让人。
就在李龟年掀开花轿卷帘的刹那,一道煊赫的剑气从天上斩来,震惊四座。
“谁敢带走红线!”
李龟年身躯只是一抖,抱着李红线就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经稳稳站在大门的石阶上,大眼死死的盯着出现在花轿前方的身影。
“杜阳!”
看清人影后,李红线惊呼:“你为何要来!”
听到李红线的呼喊,流煌与李龟年气息瞬间锁住杜阳,前者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后者听到杜阳二字,面目陡然铁青,恨恨咬牙道:
“溪岭宗杜阳!”
杜阳身躯挺拔,面庞白皙而菱角分明,身袭飘逸白袍,长剑青冥在手,漆黑的眸子柔情的盯着李红线。
“李龟年,今日我是一定要带走红线了。”
目中剑气呼啸,声音决绝,仿佛在立下誓言,杜阳轻抚着青冥说道。
“你死了,线儿就会安心出嫁吧。”
李龟年难得的话语轻柔,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情,随后轻轻磕上眼皮,一只大手慢慢从袖中探出。
“剑息一指!”
话一落,整个李府庭院沦落为剑的海洋,呼啸的剑气瞬间刺破杜阳心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恐怖的剑气是如此绞碎自己的心脏的,惊恐的看着不断冒出血液的胸口,杜阳目眦欲裂,无法置信的看着满手的血迹,横倒在地。
“杜阳!!”
李红线发疯般的挣脱李龟年的怀抱,拼命带着尖叫投入杜阳破碎的怀抱,嘴中不停的嘶吼:“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这么傻..”
“这样,我应该对得起我立下的誓言了,执子之手,天荒地老。咳咳..”
“这是推卸责任,你这是躲避,你怎么忍心抛弃我一个人,我的十里红妆梦,只给你一个人!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杜阳。”
抱着杜阳的身躯,李红线梨花带雨的咆哮着,身子如残雨中的败花,颤颤不禁一碰,无助的望着天空。
..
“这样子,你便安心了吧。”
在遥远的山峰上,一个与杜阳一模一样的少年正忍痛的看着李红线悲痛欲绝的一幕,随后柔情的闭上了眸子,睁眼时,目中一片寒光:
“从此,我只是红天教少主,杜阳已经..死了!”
“哈哈,真不愧是我魏问道的儿子,忘情劫之后,无上筑基已然完成,你将来的成就将会超越为父。”
杜阳身侧一个白面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正捋着美须哈哈大笑,让他眉间圆形的红色印记都艳红了几分。
“李龟年,是不是该给我溪岭宗一个交代。”
不过在李龟年收手的瞬息,一个苍老的声音幽幽传来,这让一旁的流煌顿时瞳孔一缩,扫向东方。果真,一个挽着道髻的黄袍老者与一个鹰鼻阴鸷老者从东边流星而来,说话的正是前面的道髻老者,溪岭宗掌教刘一阳,其后是腾挪宗的宗主腾驾云。
“哼!什么时候岳翎河两端的宗门串联一气了,居然齐齐对我荒城下难。”
李龟年面色不改,毫无顾忌的盯着落在不远处的两人,心中揣摩着来者的意图。
“怕是不愿你我两家结亲吧。”
陡然,身后的流煌幽幽低语道,话中可听到可闻的苦涩。
“曾经的大荒宗,如今瓦解成三城二宗一净佛寺,难道真的还要继续纷乱下去。”
李龟年怒目呵斥,青筋暴突。
“一个是大荒宗的嫡亲,一个是大长老的后辈,如果你二家合并,那大荒宗的绝世剑法《大荒剑诀》不是被你们两家吞并了,接着,就是斩除异己吧。”
腾驾云冷笑道,双目阴寒的盯着李龟年:“我们怎么会随了你的愿。”
“大荒宗从未有过大荒剑诀,如果真的有,大荒宗怎可能被兖州尸煞宗毁于一旦,诸位又何必苦苦相逼。”
“我也已探听到了,大荒剑诀就在当年饲养妖兽的古宝碎片中,少主,可否一观妖兽园,也就是你称为兽窟的地方。”
空气一颤,一个书生卷气的中年男子陡然出现在众人中间,白衣飘摇,美须随风而动,俊逸非常,圆形的印记却已经消失不见。他就是红城城主魏问道,也是曾经大荒宗众长老后辈之一,挑着浓眉,他狡黠一笑。
“魏问道,你明知道那是我李家祖坟之地,更是历代大荒宗掌教仙逝之所,带尔等进入,是想让我李家蒙羞,让我李龟年不仁不孝吗!好歹你们也曾是大荒宗的一员,不去寻尸煞宗晦气,却对我李家百般刁难,难道真的欺我李家无人!”
说道后面,李龟年虎躯一震,身上恐怖的灵压席卷而开,浓郁的剑气如怒海狂澜,使得众人心中皆是一寒,暗暗心惊这李龟年居然将体剑修到如此程度了。
而众人受着一激,岂肯龟缩,顿时释放着自己恐怖的灵压,与之分庭抗礼,整个场面一时剑拔弩张,周围的气流都隐隐有停滞之嫌。
“阿弥陀佛,当愿众生,远离纷争,皈依我佛。诸位施主,应当放下手中屠刀,远离世间纷争之海。”
就在场面争持不下时,净佛寺的住持净心法师坐着法莲奔来,十指交合,捻着佛珠虔诚劝阻,一脸的慈眉善目,可惜从眼皮下拉扯到嘴角的伤疤毁了这慈僧的形象。
“二..净心大师!”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低首敬礼。
净心法师在削发入空门之前可是大荒宗的二长老,大荒宗那夜被毁时,就是他带着李龟年几人冒死逃离大荒宗地,这才得幸免于难,眼皮下的伤疤就在保护年幼的他们逃亡而留下来的,之后才建立了净佛寺。
“我看这小娃子与我佛门有缘,就收她作为我的童子了。”
不理会众人,净心法师明眸神采奕奕的盯着李红线,随后凌空踏步来到抱着已经气短断的杜阳嚎啕大哭的李红线身侧,慈眉一动,婉约说道:
“可愿入我空门,远离尘埃污秽之地。”
李红线红肿的眸子盯着净心法师许久,苍白的脸颊颓败而茫然,随后又瞧了一眼焦虑的李龟年,最后死死的盯着身下的杜阳,颤栗着身躯,用沙哑而毫无感情的嗓音说:
“弟子愿意皈依我佛,从此青灯古佛为伴。”
“我佛慈悲!”
净心深意的看了李龟年一眼,单手一抓李红线的肩膀,就化成流星远遁而去。
经过净心法师这么一闹,众人神情闪烁,心中更是狐疑不定,难道这净心大师袒护李家,不然怎么突然收下李家小女,让净佛寺与李家产生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可不会相信那所谓的与佛有缘的说辞。
整个场面陡然静得可怕,每个人心中都揣摩着净心行为背后所隐含的重要信息,不敢轻举妄动。可能一个不小心,就结怨净佛寺那尊荒州唯一一个进入结丹期的佛子啊。
最后,几人挑事无果,纷纷草草离去,流煌却是面无表情的与李龟年告别,而结亲一事可谓无果了,谁敢到净佛寺拿人,李龟年自觉心中有愧于流煌,也不好阻留流煌,毕竟结亲这事是他提出的。
等到众人离去,李峤慢慢走到老父跟前,双膝着地,“咚咚咚”的连跪三下,哭着嘶哑道:“儿子不孝,却不知自家已经危在旦夕,只会怪罪您老。”
“哎,我们作为已故的大荒掌教嫡亲家族,何人不窥视啊,我也与你妹妹红线说过此中关节,今日能牺牲自己,保住家族基业,难为她了。你作为李家男丁,肩负复兴家族大业,此时能幡然醒悟,我心甚慰啊。哈哈哈!”
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如今已有龙虎之相,李龟年畅然大笑,嘴角不觉也高高翘起。
“可杜阳的死..”
“不要提那个混蛋,见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那是红天余孽,而且,来的未必是他的真身。”李峤顿时如雷惊,真想发问,李龟年就厉声打断,脸上露出惊天的杀机:
“红天教,尸煞宗就是这两个势力灭绝我大荒宗!我敢肯定,今日之局也是他们在背后挑唆怂恿的。”
“不要问了,该是让你知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看到李峤张口,李龟年眉头轻皱,挥手阻止,随后不顾李峤满腹的疑惑,匆忙向里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