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河在厨房里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用汤勺搅了搅,香气诱人,沈天河情不自禁道:“鸢姨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汤闻着也这么香啊!”
他舀了一勺鸡汤,正准备细细品尝时,薛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薛瑶朗声道。
沈天河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汤勺摔在地上,地上溅了些鸡汤。
“你知不知道,除了阿南,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隔世谷?”
他十分心痛的看了一眼洒在地上的鸡汤:“我怎么知道!哎哟,小爷的极品鸡汤啊……”
薛瑶大力掐住沈天河的手腕,一脸戾气:“你真的不知道?”
“哎哟哎哟,断了断了!女侠手下留情!”
薛瑶加重手上的力道,重复道:“你真的不知道?”
沈天河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还能骗你不成!”
薛瑶松了手,骤然怔住。
沈天河急忙揉了揉手腕,心下一片悲痛:“苍天啊!大地啊!我为什么会遇上这样一个暴!力!狂!”
他斜眼瞟了一眼薛瑶,却见她双眉紧蹙,一双眸子里,悲伤溢于言表。
是他从未见过的薛瑶。
眼见薛瑶就要走,沈天河急忙道:“等一下!我有办法,可以不用阿南,也能出隔世谷。”
薛瑶闻言一惊,随即抽出腰间的长剑,横在沈天河颈上:“那你刚才,是在耍我?!”
“诶,苍天可鉴!我哪敢耍薛女侠啊!”
薛瑶怒道:“刚才我问你知不知道,你是怎么答的?”
“那我有办法,又不代表我知道,不过虽然我不知道,我们可以问别人嘛。我带你去找二黄,它是这谷里的灵蛇,对隔世谷无所不知的。”
“强词夺理。”薛瑶收回长剑,瞪了沈天河一眼:“还不快走!”
“是是是,薛女侠这边请。”沈天河趁薛瑶转身过去,朝她比划了个鬼脸:“要不是打不过你,小爷我早就和你动手了!”
“你说什么?”
沈天河慌忙道:“我说薛女侠神功盖世,将来必一统江湖!”
卫国的丞相府里,桃花开的正好,粉色花瓣飘飘摇摇的洒下,倒叫树下的段辰苏看得失神。
一家丁疾步过来,在段辰苏面前跪倒:“奴才无能!顾小姐她,她……”
“她又怎么了?”
“前来求亲的公子们,又全被顾小姐,用比武招亲的名义,给,给打了回去。”家丁战战兢兢答道。
家丁微微抬头,偷偷打量了一眼段辰苏,见他只凝视着手中的花瓣,神情并无变化。
“不关你的事,下去吧。”段辰苏淡淡道。
“是,是,多谢大人!”家丁急忙离去,踉跄的背影让段辰苏看得只觉好笑。
段辰苏摇了摇头:“怕是被云锁吓的,这丫头……”
他扔掉手中的花瓣,信步朝闲花居走了过去——那是云锁的住处。
段辰苏刚进门,就见云锁半倚靠在长亭的石椅上,抬眼望天,出神得很。
他笑笑,在她旁边轻轻坐下,见她白玉般的手上多出几条青淤,段辰苏皱了皱眉,从怀里拿出一块丝质帕子,包在她手上。
“段辰苏,你是不是在怪我?”
段辰苏低着头,细细地帮她包扎好,并不言语。
“可我不想嫁人。”云锁继续说道。
他抬眼,看向这眉目动人的少女:“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莫要胡闹。”
段辰苏起身,见长亭外夕阳西下,淡声道:“大王给了个恩典,下个月初九,你就去参加宫里的桃花宴。”
“我不去!”云锁猛然站起来,挡在段辰苏身前:“你就这么讨厌我,这么想把我嫁出去吗?!”
“你这说的什么胡话,宫里的桃花宴,来的都是五国的俊才,都是用来给皇亲贵族小姐们选夫婿用的,有什么不好?再说,你今年都快十七了,再不出嫁,就成老姑娘了,这怎么行。”
“那你今年都二十一了,不也是还没成亲!”
“你和我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云锁拉住段辰苏的手臂,闷声道:“段辰苏,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孩子了,你明不明白?”
段辰苏微叹了口气,轻笑道:“可你现在,就跟个孩子没什么两样。”
云锁抬眼,直勾勾地望着段辰苏。
她鼓足极大勇气:“你这么多年都不娶亲,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姐姐?”
段辰苏止住笑意。
“为什么你不能忘了她?”
段辰苏将云锁的手拉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今天累了,快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段辰苏!”云锁对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大喊。
她红了眼,骤然回想起昔日他一笔一划地教她写字的场景——
“这样,再这样,哎,手不要抖。”他无奈地笑笑,“今日便不练了吧。”
小小的她不肯依:“不嘛,我今天就是要学会写你的名字。”
段辰苏摇摇头,显然不能理解她这番执着,全把它当作孩童的取闹。他牵起她走向屋外,指着天上的明月道:“你看今晚的月亮缺了,真是可惜。”
那时她还不明白:“为什么月亮会缺一块呀?可又为什么有的时候,月亮是圆的呢?”
他耐心同她解释道:“你看,这人就像月亮一样,月亮缺了,人散,月亮圆了,人聚。月亮不能时时刻刻地圆满,人又哪能总是在一起的呢?”
她握紧他的手,语气中带着哭腔:“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
段辰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早已历经过生死离别的他淡然一笑,他以为她长大了便会懂,聚散由天定,半点不由人。
可他不知道,她想同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最好就是一辈子。
“姐姐,有的时候,我真讨厌你,为什么要一直霸占他的心?为什么?”云锁低低地说,却是无人相应。
这天夜里,云锁骑上快马,偷拿了段辰苏的通行令牌,一路尘土飞扬,顺利出了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