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妈!姚妈!姚妈!”
在张泽的带领下,全班同学都开始为姚妈鼓掌并喝彩。看见这一幕,吴涵雪、马薇薇、王小雅她们三个也是目瞪口呆,一脸震惊的模样。吴涵雪抿了抿嘴角,半天说不出话:她原本只是想让姚妈认输出丑,却怎么也没想到,姚妈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真的坚持下来了。
过了两秒,吴涵雪冷冷地“哼”出一声来,别过头去,不看姚妈和方未艾她们。
游戏继续进行。因为姚妈还一脸惨白,显然没回过神来,所以就由方未艾代替她发牌。拿到卡牌的吴涵雪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有些慌张地扯了扯身边的马薇薇的衣角,似乎想和她说什么。眼尖的思思看见了她们的小动作,赶忙走过去,一把抽起吴涵雪手中的纸牌:
“喂喂,你们又在耍什么诈了?哇,吴涵雪你抽到大鬼啦!哈哈,真是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啊!”
被戳穿的吴涵雪抽搐了下眼角,一脸恼羞成怒的模样。可游戏规则是她提出来的,眼下被人逮个正着,她又不能耍赖离场,那无异于自打嘴巴子。因为担心方未艾她们会报复,吴涵雪想也不想地说:“我选真心话。”
思思眼睛一亮,冲到方未艾身边,俯在她耳边小声说:“小艾小艾,这是个好机会!你赶紧问吴涵雪,运动会方阵的衣服是不是她搞坏的!”
方未艾沉默了一会儿,迟迟没下结论:思思说得的确有道理,这的确是个报仇、并让真相大白的好时机。可是这样做,真的就好吗?当场驳了吴涵雪的面子,让她在全班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然后大家的梁子越结越深,越结越大。吴涵雪更加痛恨她们,而她们则必须天天防备着对方会耍诈使奸,这样的日子,真的好吗?
想到这里,方未艾抬起眼,望向一脸不爽的吴涵雪,冷静地说:“吴涵雪,其实我们以前根本没什么交集,现在之所以会针锋相对,也就是从那次手机铃声的事件开始的。我想,我们大家互相整也整过了,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让它一笔勾销,可以吗?”
“少罗唆,”吴涵雪皱起眉头,不耐烦地说,“不是真心话大冒险吗?你在罗罗唆唆讲什么,到底还玩不玩?”
方未艾思考了两秒,又换了一种说法:“好吧,那我问你,到目前为止,你经历过的最不开心、最难受的事情什么?”
“……”被提问的吴涵雪,突然像是断了电一样,露出了迷茫又悲伤的表情。她微微咬住下唇,半天不说话。直到张泽和其他同学喊起了“真心话——真心话——”的号子,她才动了动嘴皮:
“那是在我小学的时候,别的同学过十岁生日,家长都给他们举办了PARTY,还请了全班同学过去玩。我盼了好久,终于等到我的生日,可没有PARTY,没有蛋糕,那天晚上我等了很久,我爸妈都没有回家。我哭着睡着了,第二天我问他们,他们竟然说工作太忙,忙忘了……”
吴涵雪的语调里有着淡淡的忧伤,虽然事情过去了很久,但是方未艾还是能从她的叙述中听出那种无奈与失望:十岁的孩子最盼望的就是过生日,满心期待地等待着爸爸妈妈会带来惊喜。可是等到最后,等到的只是“忘记了”的回答,那种期盼与现实的落差,会让每个孩子都难以承受……
“呵呵,”说完旧事,吴涵雪振作了精神,她掩藏起先前的哀伤,又换上了平时那种女王一样的高傲模样。她冷笑着“呵呵”了两声,然后给了方未艾一个白眼,“我回答了。方未艾,揭人疮疤好玩吗?”
方未艾无奈地摇了摇头:“吴涵雪,你别把人都想得那么坏。我问你这个问题,不是想揭你伤疤,而是想说:HAPPYBIRTHDAYTOYOU——”
说着,方未艾清了清嗓子,竟然一边拍掌打拍子,一边清唱起来。在她的带动下,姚妈、思思、周嘉鸣和韩羽飞都开了口,全班同学都唱起了这首最最平常、最最普通的生日歌,唱到最后,艾艾笑着说:
“HAPPYBIRTHDAYTO涵雪,十岁生日快乐!别难过啦,我们给你补过十岁生日。还有还有,等到你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大家再给你庆祝。”
这一幕,让吴涵雪惊呆了。这位表面高傲的“女王”,此时面对同学们的生日祝福,却显得茫然而不知所措。平时,吴涵雪像是一只骄傲的刺猬,竖起一根根尖刺,对世界充满了不愤。可是此时此刻,在这首生日歌里,她却怔怔地站在那儿,原先轻蔑的、不满的、充满敌意的表情,变成了傻乎乎、呆萌萌的样子,她的眼角甚至微微泛红,黑亮的大眼睛里也泛起水光。
但是下一刻,她猛地扭过头去,抱起手臂冷哼一声:“哼,无聊!你们闹够了没有?我没空跟你们玩这种幼稚的过家家!薇薇、小雅,我们走。”
说完,吴涵雪掉头就走,将为她高唱生日歌的同学们都抛在了身后。歌声戛然而止,大家面面相觑,思思更是气得直跺脚:“小艾,你不要理她了。你想安慰她,这种人根本不懂得领情的!”
方未艾摇了摇头,轻声说:“吴涵雪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就是脾气臭,会使点小手段罢了。虽然我刚刚也很生气,我想给姚妈报仇,想给吴涵雪一点颜色看看。但是仔细一想,我觉得大家没必要针锋相对,把事情越闹越僵。大家都是同学,要一起生活三年呢,开开心心是一天,吵吵闹闹也是一天。何必搞到水火不容的地步,然后每天都防着她使坏呢?那我们也不好过嘛。”
“你这是以德报怨,”思思嘟起嘴,“孔老夫子都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才不要做圣母呢!”
“这不是圣母啦,其实我的目的,归根到底是想让我们大家都开心,”方未艾微笑着搭上思思的肩膀,“因为我不想姚妈再被她们耍,也不想下一次思思你,或者嘉鸣成为她们的目标。姚妈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说有些人是癞蛤蟆爬脚背,不伤人但恶心人,我不想咱们大家整天被恶心啊。”
思思“扑哧”一声,一边笑一边跺脚:“姚妈你哪儿来那么多歇后语,哈哈,癞蛤蟆爬脚背,笑死人了。”
“咳,我不是说吴涵雪是癞蛤蟆啦,就是说一种感觉,”方未艾轻咳一声,“总之我的意思是,如果大家说开了,不闹了,大家都好过啊。没必要让矛盾升级,事情越闹越大嘛。再说了,刚才听吴涵雪那么一说,我觉得她也满可怜的。”
“艾艾,你懂事了,”听了女儿的话,姚妈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她又望向思思,“思思,艾艾说得对,你们都是同学,将来还要一起过三年,没必要吵得水火不容,甚至影响学习和生活。至于吴涵雪,大概是因为缺乏父母的关爱,所以才会养成这种骄傲自大、特别自我的性格吧。正因为被忽视,所以才会表现得格外高调,为了引起父母的注意,引起别人的重视。”
“那……我们该怎么办?小艾你刚才也看见了,吴涵雪根本不领你的情啊,”思思皱起了眉头,嘀咕着说,“我听说她的爸爸妈妈都是有名的律师,一场官司好多钱,很忙很忙的。就连学校开家长会,他们都没有露过面,都是家里的保姆来参加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方未艾打了一个响指,冲朋友们眨了眨眼,“走,咱们去碰碰运气!”
正如思思所说,吴涵雪的爸爸妈妈就职于市里数一数二的律师事务所,两人是有名的金牌律师。事务所位于繁华的市中心,在全市最高、也是最豪华的一栋写字楼——“精英国际商业中心”的31到35楼。
刚走进大堂,大家就被那华丽丽的装修风格闪瞎。更让大伙儿郁闷的是,这里的电梯竟然还是超智能的:必须有工作牌才能按下企业所在的楼层标示,而他们这些来访者,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摁亮电梯楼层的任何一个按键。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退出电梯,这个动作引起了保安的注意。身穿制服的保安,快步走上前:“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服务的?”
“服务不敢当啦,”方未艾慌忙摆手,然后轻声请求,“能不能拜托你帮我们按下35楼,我们想去律师事务所。”
保安挑了挑眉,礼貌却又公式化地说:“抱歉,这里必须有预约才可以进去,请问你们有预约吗?”
少年少女们面面相觑。看她们不说话,保安也猜出了答案,他非常客气、但又不容置疑地将他们“请”出了大楼:“对不起了,请下次再来吧。”
律师事务所潜入计划,ROUNDONE,失败!
被撵出去的五人组,并没有就此放弃。韩羽飞沉思了片刻,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我以客户的身份进行预约,应该可以进入律师事务所了。”
“可是预约要时间的啊,要不然咱们明天再来?”方未艾眨眼说。
“不用,”韩羽飞望着她轻轻一笑,笑容温和而自信,“虽然平时并不喜欢这个头衔,不过我毕竟也是个有点名气的演员,律师事务所应该会给我特别通道的。”
说完,韩羽飞拨通了律师事务所的对外电话,谎称自己有份与影视公司的合同出了问题,希望能尽快与律师商讨一下具体条款。果然,律师事务所很快就做出回应,并表示会派人下来迎接韩羽飞。
通话结束的五分钟后,一位身材高挑、打扮入时、穿着职业套裙的女律师来到了商业中心的大堂。这时候的韩羽飞,不像是学校里那样随和有趣,而是用一种成年人的态度,大大方方地与律师握手,然后有条不紊地和对方进行沟通。当律师小姐引领韩羽飞走向电梯,大家慌忙跟上。
“请问这几位是?”律师小姐疑惑地问。
“哦,这部电视剧是一部校园题材的作品,他们都是小演员。大家对合同有些困惑,所以委托我来咨询。”韩羽飞淡定地回答。
看见他那从容不迫的模样,方未艾和朋友们忍不住咬起耳朵:“不愧是演员,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好逼真啊。”
“是啊,换成我,只要一说谎就会紧张得不行,还会结巴呢。”周嘉鸣叹了一口气,表示对韩羽飞的演技各种羡慕。
说话的工夫,大家已经走进了电梯。刚刚撵大家出去的保安投来好奇的视线,思思冲他做了一个鬼脸。下一秒,电梯门被关上了,律师小姐按下了“31”楼的标记。在电梯匀速上升的时候,韩羽飞再次挑起话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吴向明先生做我的代理律师。”——吴向明就是吴涵雪的爸爸。
律师小姐歉然一笑:“非常抱歉,吴律师的案子排得很满,他的日程已经被预约到下半年了,恐怕不能再接受别的案件。”
吴爸爸果然好忙啊,而且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五人组交换了一个眼神,韩羽飞接着又问:“那桑芙女士呢?”
“抱歉,她也是我们的高级律师,手上的案件与吴律师不遑多让,”律师小姐换上了职业化的笑容,“这样吧,韩先生,我为您推荐一位。您放心,也是我们的金牌律师,不过他刚休假回来,所以手上没有堆积的案件,您和您朋友的案子交给他,可以放一百个心。”
“这样吧,我们再考虑一下。”韩羽飞礼貌地淡淡一笑。
31楼到达,律师小姐又领着众人来到接待室,为大家泡茶,然后咨询案子的一些基本情况。韩羽飞都一一回答了,然后他突然挑开话题:“对了,说起来,我也曾经想过当一名律师,听说吴向明和桑芙是律师界的神仙侠侣,对他们的故事仰慕已久,能不能请您安排一下,让我和他们说两句话呢?”
“这……”律师小姐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吴律师、桑律师他们俩都在35楼开一个重要的会议,我想可能不太方便,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