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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黑夜狂欢(上)

帷塔伦帝国中央议事厅

借着昏暗的烛光,里昂仔细的用纯白的棉布擦试着自己的配剑——那是一把巨剑,有着玄色的剑身和银白色的剑刃。只是少少触碰一下剑身,就能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意念在牵扯着自己,然后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卡露亚的教导∶照胆

所谓照胆,即是肝胆相照的情,也是胆大包天的狂。

里昂看来是很喜欢这把佩剑,不断地用棉布擦拭着,连剑身末端用以装饰的金属环也不放过。擦了很多遍之后,他才轻轻地冲着剑身下面的银白的剑刃哈一口气,又用抹布擦干上面的雾气,仔细而又满意地打量着自己倒映在剑刃上的模样。与其说是巨剑,倒更像是一把执刑用的大刀,一刀下去就可以斩断与世俗的纠葛一样。刻着流云纹的剑身,倒更加符合君王的气质:

风云一起便成龙

“事情办的怎么样?”里昂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应声而来的,是巨大的门被吱呀一声地打开了,一位年轻的军官从外面漆黑的走廊走了进来。里昂抬起头来,看着这张与自己期待中相反的面孔,更加恼火了,“怎么是你,亨利子爵?这个时候不在家好好呆着干嘛跑到皇宫里来,?有些热闹可不是你该凑的,赫斯呢?”

年轻的军官没有做声,而是绅士一样地鞠躬:右手摘下头上的帽子,左手下垂,整个身子自然地弯曲,两眼注视着里昂。整个时间大概有10秒左右,然后礼成。里昂也很礼貌地点头致意,军官这才直了起来。德洛斯帝国虽然是一个尚武的国家,但却并不野蛮。相反,不管是正规的军队,还是到这儿来历练(顺便赚钱)的冒险家之间,都有一套约定俗称的礼节。现在,就算是里昂再怎么不满,也不能有失礼数。

“大人,我是赫斯阁下派来回复的。”亨利说话慢条斯理的,与里昂此时的心急可谓是大相径庭,“事情都办的很顺利。末战将军虽然反抗得十分激烈,但是拿出了证据之后,尽管还是很不相信,但也无话可说了。赫斯阁下在处理禁卫军剩下的事务,所以只好先派在下来回话。”

“嗯,赫斯做事的风格倒一点也不减当年呀!”里昂把照胆横放在圆桌上,用面前的蜡烛点燃了旁边座位上的几根蜡烛,才勉强把诺大的房间照亮,“倒是对不起末家人了。他们世代都承袭着禁卫军将军的位置,忠心不二。到了我这儿,却不得不中断了。唉!”

“恕我直言,陛下。为何为了大法师,连这样的条件都答应。万一哪一天……”亨利说着说着就闭嘴了。看来是说到了禁忌,不能再往下说了。

“万一他哪一天想要我这顶皇冠,对不对?”里昂挑了挑眉,觉得这军官也还识趣,不像那些老臣一样口无遮拦的,自以为自己说的是金玉良言,其实不过是占理的市井泼妇骂人罢了。

“他要是想要的话,我就用这把剑递给他。”里昂猛地一拍照胆旁的桌面,怒火难消。连一直都很淡定的亨利也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不过转而,他又幽幽地笑了起来,就像是冷面的修罗。

“也好,他是在试探我”里昂轻蔑地勾唇,威严的面容上又浮现一丝霸者独有的狡黠,如乱世枭雄,“这次是我的禁卫军下一次,我倒想看看他还想要什么!”

嗡!一声如龙吟一般的剑鸣声响起,尔后,巨大的圆桌轰然被劈成了两半,横断处没有丝毫的累赘,十分整齐,好像另一件艺术品诞生一样。

亨利目睹着君王的愤怒,面无表情,哀悼者的肃穆扩散到他的面容上。

“那么,陛下。我还真得为库罗特大人好好地悼念一番了。”

末战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接着是“吱吱吱”的几声。倒不是木板床材质差,而是他发现自己床下正有几只老鼠朋友在倒腾,欢快地啃食着床腿。

月光如湖蓝的寒水,柔柔地覆盖在他亚麻布的囚衣上。他合上双眼,思绪如蛇群般游动,一团乱麻。

与禁卫军的属下联手,意图想暗杀皇帝。这算哪门子理由?

“末将军,今天的事,多有得罪了。”

末战被这一声“末将军”惊醒过来,从囚窗中投来的残月之光淡淡地勾勒出他的疲惫的轮廓,还有那道仿佛虚幻的轮廓。那道轻盈得有些瘦削的轮廓,披着银白的大衣。咋一眼看上去十分不协调,可定睛一看,他就像是下沉在银河中的孤影。月光下澈,让那蚕丝中的水晶颗粒熠熠生辉,就如同那坠落凡尘的星辰,美丽而又悲恸。

“为什么……为什么对末家……如此的穷追不舍?”末战有些过分地平静。他极力地压制着内心的愤怒,还有那幅审判他的画面。

那里四处都是皇公贵族,四处都是冷峻着脸,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绝望。他不知道那些冷峻的假面下哪些人是在为他的冤屈悲伤与愤恨,而又有哪些人是在为他的时乖命蹇而暗喜。也许,不,一定有人早就想站在那个位置上了吧!可是,为什么是他?

“依照德罗斯皇室法案,罪臣末战,因与禁卫军中的下属联手、意图暗杀里昂陛下,将被处以极刑。行刑将在三天后,于帝国耶萨广场进行!”审判的官员穿着黑色的长袍,敲下了审判的锤子。顿时,全场哗然,末战就像是被流沙般的人声吞没的跋涉之人。他在人群中呆滞着,听到了克莱拉公主难以置信的哭泣。

之后的一切发生得很快,他就像牵线的木偶一样被士兵带走。恍惚间,他仿佛与一道身影擦肩而过。那种寒冷,那种哀伤,连带着最后全场爆发的哗然与审判长最后宣布的结果都烙在了他的心里:

“根据里昂陛下与‘圆桌大臣‘们的一致决定,从今天起,禁卫军的管理将全权交给大法师库罗特·伊利亚特!”审判官自己都被自己的判词给感染了。消瘦的脸上布满的皱纹也无节律地抽搐着,“让我们为帝国最伟大的法师、未来的将军,致以最高的敬意!愿神与你同在,库罗特大人!”

听到最后,他猛然回过头。不知是否是巧合,他看到库罗特也在注视他,眼中充满着一望无际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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