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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交易

不得不说,德洛斯帝国的黄昏总是最美的,特别是拥有“黄金都市”之称的帷塔伦。日薄西山,虽然是弥漫着悲壮之情的景致,可在这片厚实的大地上,倒增添了不少的庄严与肃穆。金色的广场上,库罗特静静地站在那里,眺望着远处法罗湾的美丽与富饶。蓝色的瞳子中闪烁着碎星一样的流光,白色的斗篷在风中扬起。

不久,随着时间的流逝,广场上更多的市民都逐渐回家,准备着丰盛的晚餐。空气中弥漫着玉米浓汤和烤黑面包的香味,还有各种各样说不出的滋味。帷塔伦属于南部城市,作为德洛斯帝国的都城,这里的民风都潜移默化地受到了军队的军事化模式的影响,所以远没有以法罗湾为界的北方居民那样奔放。当然,这也归功于那些军事大臣对国家的治理,使得德洛斯帝国在一种平衡的模式下高速发展。后来,德洛斯帝国尝试让两位领导者分开管理南部与北部地区,但主权仍是在皇帝手中。这样一来,南北地区既可以分看发展,又不会不受控制而分裂。

“麻烦了,马上就是宵禁了呀。”库罗特轻轻地绾起白色的鬓发,戴好风帽,柔和地呵了一口气,“起风了呀。”

四面风声呼啸,卷起了地上的落叶,成了秋色中最惊绝的部分,美艳动人。广场上的白鸽扶摇而起,煽动着有些慵懒的翅膀,就像凡心未泯的天使,既属于天堂,又眷恋尘世。这一刻,库罗特缓缓地合上双眼,修长的睫毛成了那清秀的容颜上绝美的一笔,宛若惊鸿。周围是翅膀扑腾的声音、风儿轻吻的声音、远方人们渐渐消散的喧嚣,终究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孤独。

“我很好奇,大法师先生。您要是想谈论有关作战计划的事宜,为什么不在城堡中,亦或是你我的家中。难道,您忍心让我这把老骨头在这儿陪你吹寒风,咳咳。”赫斯穿了一身墨绿色的军大衣。这个半生戎马的老人尽管也有些年迈了,但抵御寒风的身子骨还是有的。他说的这些话无非就是想捉弄捉弄库罗特,终了,还不忘加几句咳嗽声。

“在城堡中太过拘束了,况且耳目又多,不方便。”库罗特倚在廊桥的栏杆上,下面是从法罗湾流过来的运河。波光粼粼的河面上,被风点起了一圈圈涟漪,甚是灵动。他微微摇了摇头,“去你家的话……呵呵,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太懂得礼数什么的,万一犯了什么不该犯的错不就麻烦了。要是到我家来的话,又显得我特别没有诚意。明明要别人帮忙,还让别人来拜访自己,这样不要脸的事情我还是做不出来。”

“思来想去,就挑了个地方把你约出来,你不会介意吧。”说完,库罗特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看到这孩子头头是道的解释着,赫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可能欺负小孩子吧!好吧,其实这孩子虽然长着十三四岁的面孔,恐怕早已不是这个年龄了吧,欺负一下也不会影响名声吧。

“那就听听大法师找我来的理由吧!要是胡闹的话,啧啧”说着说着,赫斯还装模作样地摸着自己下颔上的白色的络腮胡渣,“你知道的,库罗特先生,当年老夫还在军队的时候,可是有‘魔王’的恶名。要说这惩罚孩子的方法可多了去了。”

“哈哈哈哈,赫斯伯伯真是的,连这种吓唬人的话都要说出来。再说,你觉得你那些手段管用吗?”库罗特抿嘴笑了笑,粉色的薄唇在夕阳的光辉中异常光彩,“找您来当然是谈正事的,不然,我大可在家里给你泡壶茶,等您来给我讲讲以前当元帅的时候的故事呀。”

“那就说说吧。都被你叫成伯伯的,看来不帮忙是不行啦。”赫斯带上了贝雷帽,毕竟到了这个年龄,头发渐渐的就少了。要是吹了寒风,就容易犯头风病。不过库罗特倒觉得穿上整套军装的赫斯,徒添了不少军人的风范,不想到他头发少的缘故还以为是他故意显摆个自己看的呢。

“事实上,我已经决定帮助你们攻打贝尔玛尔公国了。”库罗特无趣地抚摸着栏杆,想尽量避免对话的枯燥。

“这件事皇帝知道吗?”虽然心里有准备,但没想到今天下午才开完的会议,晚上就这样拿定主意了,未免也太快了吧。不过,照这一年来帝国的发展来看,侵略是迟早的事,他库罗特应该早就做好决定了吧。

“当然,这也是我与你们做的交易。”

“交易?”

“伯伯您知道我并不是帝国的人,这种只对帝国有利而几乎要危害整个大陆的事情就算我打算帮你们,你们多半也会持怀疑态度。所以我倒不如干脆借此再捞一笔,也可以打消你们的疑虑。”库罗特用指头有节奏地敲击着花岗岩栏杆,像是在计划着什么。

其实他就是在计划着,就看帝国愿不愿意用这样一个东西来换他这个百战百胜的强者。

“恕我直言,大法师先生。您真的觉得帝国需要您吗?就算你不出面,打仗的事情还是避免不了的。”赫斯开始有些嘲笑眼前的年轻人的狂妄了。

“贝尔玛尔在精灵语中意为:善良人的国度。这个国家的军事水平完全是靠一些有气无力的组织堆积起来的,连正规军队都没有。以帝国的实力,难道连那几个所谓的‘冒险家’都搞不定吗?”赫斯越说越激动。十年了,看来这小子的狂妄,也该有个结束的时候了。

“我看,是库罗特先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我看,既然你都觉得自己不是帝国的人,是个局外人,那就干脆不要管这件事了。这样也避免了我们的猜疑,不是吗?”

库罗特什么也没说。虽然拒绝是在情理之中的,但说得如此决绝,还真是……让人恼火呀!

砰!赫斯看见眼前的花岗岩栏杆轰然断了,浓烟滚滚,接着一个黑影瞬移到了他的背后,带来的,还有一阵沁人的寒气,就像是从万丈深渊那里涌上来一样地用上赫斯的心头。那一刻,赫斯有一种即将被吞噬的感觉,还有无尽的绝望,这是他这几十年军旅生活哪怕是在一次次刀光剑影中几乎要献出生命时都没有体会到的绝望。

“‘魔王’算什么?我这悖逆月亮之人,连天谴都不怕,难道还真会害怕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老东西吗?”库罗特摘下了赫斯的贝雷帽,这可以说是莫大的羞辱呀!可是,赫斯还能干什么?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就不是背后这个小家伙的对手,况且对方还是一位魔法师。这一次,库罗特的声音不再是虚幻的了,而是透着神明的霸气,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让赫斯都为之震撼。

“我知道这样逼你,出于军人的尊严,你只会更加的恼羞成怒。”库罗特看着远方渐渐被暮色掩盖住的山脊,然后四周皆是一片黑暗,万物寂寥。廊桥下的草丛中传来应时应景的说蛐蛐声,像是根本没在意廊桥上发生了些什么。

“那么,既然你是军人,就应该明白服从命令的重要性。”赫斯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话语权完全落回到了库罗特手中。

“用你的话来说:别太看得起自己了,元帅。你还没有同我谈条件的筹码。”库罗特重新调皮地把贝雷帽反着给赫斯带上去,“该谈的,我都已经同皇帝谈了。我可以告诉你,我要的,是末战手中的禁卫军。至于为什么要,你也就没必要知道了。”

“该准备的,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只管把末战从他家里抓出来就行了。”库罗特从斗篷中取出一个圆形的金色的物事,放到赫斯一旁攥成拳头的右手中。那种触感,像赫斯这样的老臣,只是触摸一下便能感觉出来。

帝令·黄金

看来真的是陛下的决定。可是,既然库罗特如此厉害,为什么只想要一个禁卫军的兵权呢?以他的实力拥兵自立都不成问题,用不着去把握皇帝周围的近军军权来惹人怀疑反叛。

“我知道赫斯伯伯不会屈服于武力之下,只喜欢这些花哨的过场。所以,我就找皇帝顺来了一个,这样你就放心了吧。”库罗特满意的笑了笑,似乎心情不错,还叫了他一声“伯伯”。不过这一声,着实让赫斯心里凉了一大截。

“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去,啊?”赫斯转身,打算不计一切后果也要问出这个原因。因为,这也许是一个就等着他赫斯跳的陷阱,也许是他和皇帝预谋好要夺走他陆军军权的阴谋。

可是,当他一回首时,就只剩下了廊桥尽头的月色。还有静悄悄的夜风,风中夹杂着些许声音,像是在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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