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柯忙道:“青萝,我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但你姐姐不是常说吗,凭我的身份,往那一站就算不打,就已经胜了几分。这一次我知道十分凶险,有我跟着去,多少也能帮上一点忙。我,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涉险,自己却只能作壁上观吧。求你了青萝,就让我跟着去吧……”
青萝却是一点也不买账,脸一扳,说道:“我说不行就不行。我姐说了,这次不许旁的人瞎掺和,特别是你。她可说的明白,你这呆子禀性单纯,存心良善,本该回去享纳清福,要是跟着我们帮出祸来了,那我们心里会很过意不去的。我姐最不喜欢我们欠别人的情了,上次五河县的情还没还你了,绝不能再欠你的。”
沐柯大急,道:“青萝这是我自己想去的,与你姐无干,不算你们欠我的情。”
青萝还是摇头道:“那还是不行,你也知道,我姐姐一向说一不二,她的话已经交代清清楚楚了,我可不敢违逆。”
沐柯见青萝态度坚决,心知再求向她求恳下去也是无用,便道:“你们不带我去,那我就自己去。这总和你们无干了吧。”
青萝神色微微一变,冷道:“那是你的事,你要这么让我为难,看我以后理不理你。”
青萝这话可是说绝了,沐柯一下子也不敢再说什么了。方承在一旁,忙出来打圆场道:“小王爷,你就和沈姑娘留在此处吧。我向你保证,会尽已所能护得青萝姑娘的周全,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沐柯看到方承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扯了扯方承的衣角,拉着方承到了一边低声向方承言道:“方兄,你去和青萝说说,让我也跟着去吧。如果你跟她说,她肯定会答应的。”
方承忙回道:“小王爷我看青萝姑娘的态度十分坚决,就算我说,她也不见得会答应。你不如且听她的,和沈姑娘留在此地等我们消息也好。”
沐柯急道:“不会的,方兄她对你非常尊重的,只要你去说,她肯定会答应的。你不如且去试试,实在不行我再作罢。”
方承想了想,心道:这小王爷也倔的很,也罢且依他,我去说两句好话,成与不成那可与我不太相干。他想到这两个小情人之间闹矛盾,却把自己也牵扯了进来,不由得会心一笑。他整了一下思绪,上前一步,向青萝行了一个礼说道:“青萝姑娘,小王爷既然这么想去,且不如让他跟去吧。以他的身份,咱们遇上危险时也有一张盾牌不是。你若不让他去,他心中一直挂念着,哪里坐得住,说不得又做出什么事,反而更麻烦不是。”
青萝见方承向自己行礼,赶忙还了个礼道:“公子切不可再有向青萝施礼之举了,青萝可承受不起。”她神色凛然,一点做作的样子也没有,似乎骨子里对方承真有一种莫名的尊重。她接着面色一缓,道:“既然公子已经开了口,青萝也只有遵从了。料来姐姐知道了是公子的意思,她也就不会再怪责于我了。不过……”她忽的转向沐柯语气冷然说道:“呆子,你要跟去也行,但任何事都得听我的,决计不许自作主张。否则,你以后也就不必再来见我了。”
沐柯大喜过望,点头如捣蒜的道:“只要你让我跟去,我什么都听你的。”
青萝也不多搭理沐柯,转向方承道:“公子,咱们还是快些起程吧,别让吴堂主他们等的太久了。”
方承点点头,向沈虹道:“虹儿,你好好在客栈里等着。我们走了。”
青萝接着道:“沈姑娘你待在客栈之中,万不可随便出门。附近有我的姐妹们暗中保护着你,你只要不出客栈,保管没事。”
沈虹点头道:“好,你们早去早回,一定要平安回来。”
言罢,方承与青萝先行上了马,沐柯也急从客栈后面取了坐骑出来,三人合在一起,一道烟似的,真奔清河城外去了。沈虹目送他们去的远了,直到看不见背影,这才回了客栈。
三人望城东出了清河县城。青萝在前,方承沐柯在后。又奔行数里,青萝突然放慢了速度,方承打眼往前一看,只见前方不远有一个凉茶铺子,几张破落板凳桌子,再配上一些老旧家什,摆在路边似模似样的做着生意。不过看来生意甚是差强人意,几张桌子都是空着,若大个铺子只有一个穿着邋遢的客人,还是伏在桌上,看那样子多半是喝醉了。茶铺当间的掌柜对此倒是不太在意,沏了一壶茶,拿着那个蒲扇在那里边摇边品茶。此时不过是晚春时节,天气虽已转暖,却还没到需要用蒲扇的时候,那掌柜的模样此时看来怎么都让人觉得有几分滑稽。待得方承看清那人样貌,更自忍俊不禁,那掌柜不是吴堂主,却又是谁了。
三人赶了两步,到了近前。方承率先跳下马来,笑道:“吴兄,好兴致啊,何时也做起这种小本生意了。”
吴堂主嘿嘿一笑道:“少侠见笑,如今这世道,糊口不易。吴某想着一天不干这没本买卖了,总得找个什么营生吧,这不找了机会就尝试一下了。”
青萝上前一步,道:“吴堂主,你那边可安排停当了?咱们与人家的订约之期,可是近在眼前了。”
吴堂主这时就没像见方承时那么托大了,十分恭敬的起身行了个礼道:“姑娘放心,吴某还是知道分寸的。令姐的吩咐吴某怎敢怠慢了,你们尽管前去,一路之上我都已经打点好了。”
青萝道:“多谢了吴堂主,今日之情,容后再报。”青萝说着转头对一旁伏在桌上那个客人说道:“姐夫,别再装睡,起来了,该走了。”
那客人听得此言,伸了一下腰,长叹一声:“唉,我真是生来命苦,本道逃出家来,可以逍遥快活的,却偏生有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搅扰,真是煞风景,煞风景啊。”
方承细一看这人,不禁哑然,原来竟是陆剑生。他这才想起之前在五河县城时,陆剑生也是这么一副打扮。也不知这名门子弟,到底是有这方面的习惯了,还是故意装作。方承忙上前一步,拱手为礼道:“陆兄原来是你在此处,看来此番咱们又得再合作一把了。”
陆剑生懒懒的看了方承一眼,叹道:“方老兄,你可算是来了。你老兄可真是有好带挈,别的不惹,偏要把两淮黑白两道挑动挑动。累得我,也得跟你一起去折腾。算了,你这刀来剑往,出生入死为博美人一笑,也是一件韵事,陆某跟着也能沾点风流气。”他转头看到了沐柯,却自笑了:“小王爷也跟来了,这可好,真有热闹好瞧了。小王爷,后面遇到危急的时候,你可要记得帮我挡上一刀半剑的,怎么说咱们也是连襟不是,多少沾亲带故的……”
青萝见陆剑生前言不搭后语,全不着调,面色一扳道:“姐夫,你又满嘴胡话了,信不信我告诉红菱姐姐,让她好好收拾你。”
陆剑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笑道:“唉啊小青萝,别那么小气吗,我就开个玩笑。怎么说你也是我小姨子不是,哪有做小姨子的巴不得姐姐和姐夫打起来的。再说沐小王爷可在旁边的,咱多少也得注意一点形象不是。”
青萝瞪了陆剑生一眼叹道:“我可没时间跟你胡闹,整天介没一点正形,哪有一个做姐夫的样子。也不知红菱姐姐怎么会吃你这一套的。吴堂主,你还是把你的谋划跟方公子好好说说。我们也好赶快上路。”
吴堂主微微一笑,把方承引到一边,详细的把此次前往海州的种种部署一一向方承说明。方承默记了良久,这才把个中要注意的地方都记了下来。吴堂主看方承记熟了,便道:“少侠你们此去海州虽说也有一些凶险,但大体应该无妨。我们在那边已经安置停当,即便有事也能迅速处置,就算事有不谐,脱身总是无妨。此番比较幸运的是,程老儿他们与蛇蝎双煞这两个魔头没能谈拢。这两个魔头不来,可省了咱们好些麻烦。”
方承向吴堂主抱拳行了个礼道:“多蒙吴兄费心了,方承感激不尽。多的也不说,待事成归来,方承再请你好好喝一顿酒。”
吴堂主笑道:“那敢情好。对了,我的几位同道也会与几位同去。他们的本事比吴某可强不少,应能给一些助力。你们这一路北去,在张店镇略驻足,他们会在那里与你们会合。”
陆剑生闻言伸了个懒腰,道:“怎么,还有帮手啊。这可好,我还以为这回是肉包子打狗了,看来还能有命回来陪红菱吃端午粽子。吴老哥,你给了我们几个帮手。”吴堂主向陆剑笑淡然一笑道:“这人可不是我给的。这次两淮与私盐有关的黑白两道几乎都动了起来。我们又怎敢大意了,自然也要精英尽出了。听鄙上说,派了四人明着协助你们行事,他们可不像我,个个都不是好与之辈。”
陆剑生掰了一下手指头,道:“四个,加我们几个,那不就是八个。也不知我们这次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了,还是八小鬼赶赴阎王殿,有去无回。算了,算了,吴老哥,我们要是回不来了,记得帮我收一下尸。我这人好酒,拜祭的时候,多带点酒。”
吴堂主笑道:“我还是多备点酒,等你回来共谋一醉吧。”
陆剑生道:“承你吉言,但愿如此了。”他说着到旁边解了自家的坐骑,向方承道:“方老兄,咱们走吧。别打扰吴堂主卖他那些溲了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