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春天被倒拖而行,哇哇大叫,背上,头皮,给擦得生痛。好在不过十几步的路程,地上又还光滑,并无受伤。将欧阳春天拖到那石台处,老七并没有放下欧阳春天的脚,仍是紧紧抓住,但眼睛却看着那瘦男。瘦男咬了咬牙,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对着老七点了点头。
老七看着阿光明显的愣了下,眼睛里充满了询问的意味但什么也没说,阿光再次点了点头。老七在看到阿光再次点头后仍然没说什么,但忽然抬起一脚,踢在了欧阳春天的腹部,顿时将欧阳春天踢得痛的弯成了虾形。这时那老七放下欧阳春天的脚,拿了手电筒,往洞口走了几步,用电筒对外长长短短的亮了几下,应该是对外发什么信号,外面洞口也闪了下光,应该是表示收到的意思。
老七走了回来,将电筒放在石台上,这时欧阳春天犹在那呕吐不止,怪不得那老七在踢了他一脚后放心的去外面发信号,看来这老七对自己伤人的力道倒是充满自信。
欧阳春天在看到阿光和老七一直在那眉来眼去的’,也不知道要搞什么名堂?只是觉得大大不妙。随后被老七一脚踢来,大大不妙立马变成了大大痛苦了。
那老七放好电筒后就将欧阳春天拉起成坐势,这时欧阳春天得以看到奶奶倒在那阿光脚边,眼是闭着的,口中还在那叨着:“跑,快跑!”欧阳春天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这时阿光往这边走了过来,伸指在他颈后一点,欧阳春天顿时感觉全身动弹不得,但眼仍能视物,只是口不能言。再看那阿光走了回去,将奶奶也扶成坐势,坐在了奶奶身后,然后以双掌分贴奶奶两边太阳穴,奶奶表情现痛苦状。接着欧阳春天只觉老七的手掌也贴住了自己两边太阳穴,然后脑袋一阵剧痛,似乎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取着自己的神经,欧阳春天只觉得晕晕沉沉,完全丢失了自我。不知是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下,正迷茫间,忽然半空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号声震天,将欧阳春天从迷茫中惊醒,朦朦胧胧睁开眼来,见那石台后站着个灰衣老和尚,迷茫中也没看清脸面。而奶奶身后的阿光已倒在了地上,眼鼻口中都流出鲜血来。欧阳春天动弹不了,无法回头看自己身后老七的模样。那老和尚缓步走过石台,应该是想看看那阿光的模样,但此时异象突生。那灰衣老和尚忽然大叫一声:“谁?”然后侧身一躲,只听到‘当啷’一声,却是一金属物击在了老和尚身后的石壁上,居然火星四射,可见其力甚猛,其速甚快。火星刚灭,听到又是‘啪’地一声,一物击在了那石台之上,顿时冒出一股白色烟雾,烟雾四散。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却是那停电宝让人打烂了,四周陷入一遍黑暗,随后一股异香传来,欧阳春天晕了过去。
悠悠醒来,欧阳春天浑然不知身在何处。试了试手脚,似乎能动,看来穴道已解。原来只在那些武侠书上看到什么内功什么点穴之类,一直以为不过是胡编的,想不到今天居然亲身经历了,而且是九死一生的经历。只是现在别说这热兵器时代这腿脚功夫作用不大,也就是说,你功夫再强,一枪解决。何况现在太平盛世,丰衣足食的,谁会吃饱了撑的,去做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而且功夫是韧道,你没有那个毅力,不花那个时间,学了也是个假把式。但这次所历之人,却个个武功高强,连平时看上去似乎弱不禁风的奶奶也霍然成了高手。欧阳春天只感觉犹如做梦,但全身酸痛,尤其右手还包缠着那厚厚纱布以及手掌前面的空空感,无一不在提醒他那一切都是真的。当意识到这不是在梦中时,欧阳春天一下惊起,“奶奶,奶奶!”
无人回答,欧阳春天起身下床,还好行动无异。再转头看自己所处环境,发现是在间茅草房中,房屋简陋,唯一床而已。拉开虚掩的房门,欧阳春天走了出去,外面是个大石坪,隔着石坪,可以看到对面也是两间茅草屋,房门虚掩,也不知道里面有人没人。再看左边,一座古砖高房,上盖青瓦,但砖石裸露,一后门洞开,应该是个半拉子工程,但看那翘角飞檐,应该是个寺庙,不过还没完工。而右边高石耸立,古木参天。
欧阳春天正犹豫是往左进那高房还是直走对面茅草屋时,对面那虚掩的房门忽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个小孩来。小孩脑袋光光,身着宽袍,太远看不清样貌,模样应该是个小和尚。那小和尚走出这边门,又推开隔壁门,走了进去,不一会又匆匆而出,手上似乎拿了什么东西。小和尚出来后似乎并没有发现欧阳春天,转而又进了这边房中。见此,欧阳春天再无迟疑,拔腿就向对面跑去。
快到门边,欧阳春天放慢脚步,蹑手蹑脚往门缝里偷看。门缝狭小,最先看到的是个小光头在那晃来晃去,应该就是刚才看到的小和尚。再往里瞧,一个老和尚正坐在一张床上做着什么,那老和尚应该很老了,从欧阳春天这边看去,只能看到个侧脸。老和尚身着灰色僧衣,眉毛胡子都白了,看上去依稀有些熟悉,再一想,自己昏迷前似乎看见的似乎就是这个老和尚。再无多想,轻轻推门而入。
小和尚第一时间看见了他,但却毫无惊异感,似乎早就知道他要出现样。小和尚伸出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意思,随后不再管他。欧阳春天再往床上一看,顿时‘啊’地一声,随后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但终于忍不住,捂嘴轻退了出去。蹲在外面好一会,方才稍稍平静了心情,再次轻轻走了进去。床上,奶奶仍如刚才看到样,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发白头发散乱,一身平时干净整洁的老年对襟衬衫凌乱不堪,上面血迹斑斑,下面一双裤腿已开至膝上,刚才看到的那露出的两条腿骨已被老和尚接了回去,这会儿老和尚正往那血肉模糊处涂着药膏,而小和尚则正给老和尚递着各种所需。欧阳春天无语的看着这一切,心头滴血,轻轻走了上去,到了床头边,一声不吭,蹲了下去,只手轻轻握住了奶奶的手,奶奶的手冰凉,全没了往日的温暖。欧阳春天将奶奶的手轻轻端到自己的脸上,在脸上轻轻磨蹭着,看着奶奶那毫无血色苍老的脸庞,想起奶奶平时的慈祥,刚才为了让自己逃跑拼死阻敌的勇猛,无声的泪流满面。
不知何时,欧阳春天感觉到有人轻轻在自己背上拍了下,转头一看,却是刚才那小和尚,那小和尚也没说话,用手指了指欧阳春天,又指了指床上的奶奶,然后就轻轻退出去了。欧阳春天这时才发觉,不知何时,那花白胡子老和尚已不见了,而奶奶的伤腿上也绑满了白白的绷带。
欧阳春天知道小和尚那手势应该是要自己照看奶奶的意思。此时明白自己和奶奶两人是被那老和尚救来了这里,只是不知道这里又是哪里?但这两人一老一小,看他们对自己两人的态度,应该是绝无恶意。忽然又想起,自己好像连‘谢谢’都还没说一声,但此时救命之人一个都不见了,等会见到在说了。但转而又想:这大恩不言谢,这救命之恩,又怎一个谢字可表?
一时乱七八遭的想了很多,看了看昏睡在床上的奶奶,脸色仍然惨白,但看上去气息尚还平稳。悄悄拉开门,伸头出去看了下,石坪悄悄,那俩师徒不知去了哪里。欧阳春天也不敢乱走,一是初来乍到,乱走乱看是一种不礼貌行为;再则:也不放心奶奶一个人在房间。欧阳春天退了回去,轻掩上了门,见床边上有把椅子,只手轻轻拉过,在床头处坐了,那只没伤的手轻轻的握着奶奶那有些冰凉的手,就那样痴痴的看着这个和自己相依为命生活了十七年的老者,欧阳春天的眼泪再次无声的泪流满面。
不知过了是多久,欧阳春天似乎打了个盹。忽然被一个微弱的声音惊醒,“跑,小天,快跑!”
奶奶醒了。奶奶醒了,欧阳春天大喜。如此重的伤,奶奶年纪又如此大,醒得如此之快,那说明那老和尚医术还很高的,用的那药膏药效还是很好的,奶奶的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
随后的日子痛苦而温馨,婆孙俩大难而不死,都觉得是不幸中大幸,而奇怪的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老和尚在帮奶奶上了那次药后再不出现,后来的换药都是要小和尚来做。好在那小和尚年纪虽小,对换药一事居然熟练非常。问他缘由,说是常常救助山中的小动物,做多了,熟能生巧,如此而已。救命恩人不肯相见,婆孙俩也没办法,奶奶告诫欧阳春天,不管如何,找机会一定要当面感谢人家。
平静的日子过了大概一个月,老和尚不知从哪弄来了张轮椅,交由小和尚让老奶奶天天能在石坪上透透气。而欧阳春天的手也慢慢结痂了,虽然没了五指,但命还在。一为了止痛,二为了有个安全地方,那珠子仍一直绑在欧阳春天的伤手上。
这天傍晚,欧阳春天和小和尚推着老奶奶在石坪上欣赏落日,那老和尚难得的出现在石坪上扫落叶。而这时欧阳春天也才看清老和尚的居然只有一边脸,另一边脸满是疤痕,倒像是有人生生将那半边脸连皮带肉扯去了一样,让人看上去毛骨悚然。
因为每次欧阳春天想靠上去后老和尚都会扭头就走,欧阳春天此时暗想,怪不得他不想见我们,应该是怕自己相貌吓到我们吧。老奶奶也示意欧阳春天不要上去,假装他没存在一样。
三人在石坪上走着,老奶奶忽然问小和尚道:“小师父,你知道这砖头房子是什么时候修的吗?”
“啊!知道呀!就前年呀!后来修了不到一年就不修了,说是老板没钱了,停了。”小和尚答的很快,又哼哼两声,说:“害我白高兴了,以为可以住新房子了。”
本来欧阳春天以为奶奶会继续问为什么,怎么修建庙宇会有老板没钱了这回事?怎么会是私人老板投资?还有很多很多。哪知奶奶话锋一转,问道:“那原来这里那两棵木棉树呢?”
“砍了。修这房子时砍了。我师父不让砍,还争了几天,后来他们偷偷晚上砍了,说不砍树要多花很多钱,害师父气得两天都没吃饭。”说到这,小和尚拿眼偷偷瞧了下正在那扫地的老和尚。
听到这,欧阳春天大感诧异,迟迟疑疑的问道:“奶奶,你怎么知道这里原来有两颗木棉树呀?”
那小和尚也跟着问道:“对呀,奶奶,你怎么知道这里原来有两棵木棉树呀?”
哪知奶奶并没有回答他们,而是转着轮椅朝石坪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