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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2)

话音未落,一个强盗当场站起来说:“我去!如果我打听不出什么结果,甘愿听候发落!为了咱大伙儿的事,我就是豁出自己的性命,我也认为这是给自己增光添彩。”

那头目和那许多强盗都称赞他说:“果然是一条好汉!”

那强盗经过一番精心化装,让人再也认不出他来,于是出发来到城镇。他在大街上东游西逛,留心察看,无意中来到了皮匠摊那儿。

那老皮匠坐在一条长凳上,正要开始干活。强盗走进铺子,打了声招呼,看见他上了年纪,就说道:“老人家,天这么早你就做活吗?

像你这样的年纪,眼力还那么好吗?现在天还这么黑,你缝缝补补,能看得见吗?”

老皮匠说:“别这么说呀,前些天,我还在一户人家把几块尸体缝合在一起,光线比现在暗多啦。”

强盗一听,觉得自己的任务有望完成,故意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几块尸体!你是说把几块裹尸布缝制在一起吧?”

“不是裹尸布,而是尸体。可是这件事我一句也不能跟你多说什么。”老皮匠说道。

“老人家,”那强盗说道,“我不想打听什么秘密,不过我倒是很想去看看,你去干的那件稀奇事儿,是出在哪个人家呀?”说着,他塞给了老皮匠一个金币,这样,事情就会好办了。

老皮匠说:“就算我愿意带你去,我也办不到呀。当时我的眼睛被人蒙住了,有人领着我去的。”

“好吧,”那强盗说道,“就是蒙着眼睛,想必多少还记得一些路程吧。这样吧,让我就在那同一个地方把你的眼睛蒙上,然后我跟着你一起走,说不定就能找到。俗话说,皇帝不差饿兵,我再给你一个金币,你就照我的话去做吧。”

这两枚金币拿在手里,老皮匠的心果然被打动了。他说:“那段路程我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既然你来求我,我就尽力一试吧。”

老皮匠便离开铺子,带着强盗来到莫吉娜给他蒙上眼睛的地方,让强盗用手帕蒙上他的眼睛,一半是跟着他,一半是领着他,一路数着步子走去,不多时,他停下步子,对强盗说:“我想,那天走到这里,就没有再走下去了。”他站的地方正好在卡西姆的住宅面前,现在住在里面的是阿里巴巴。

那强盗掏出手里的粉笔,悄悄地在门上画了个记号,然后解下蒙在老皮匠眼睛上的手帕,问他这是谁家的宅子。老皮匠说,他不住在这儿附近,因此说不上来。

强盗觉得从老皮匠那里打听不出什么了,再三谢过他之后,打发他回去了,自己急匆匆赶回山林,还以为他立下了大功呢。

强盗和老皮匠离去后不久,莫吉娜有事外出,回来时看到了强盗在门上所做的记号。她站着思考了片刻:这个记号有何用意?难道有人要算计我家主人吗?无论是好是坏,总之防备一下总是没错的。于是她拿来一支粉笔,在好几家邻居的门上都画上了同样的记号,却没有在男女主人面前提起有这回事。

那强盗回去立即向头目报告了情况,那头目立即决定带领大伙儿悄悄进城,伺机杀死知道他们秘密的人。谁知到了那里,那个充当向导的强盗傻了眼,只见家家门上都画了记号,而且一模一样,连他也认不出哪个记号是自己画的了。

强盗头目问:“怎么搞的?这事办得糟透了,害得咱们白跑了一趟。我已有言在先,你别想活在这世上了。”他们回到大本营以后,马上把那个探听情况的强盗杀掉了。

又有一个强盗自愿到市镇上去走一遭。他采用同样的办法,由老皮匠领路,来到了卡西姆的家门口,他比上一个强盗做事仔细,用红粉笔在门上不会被人注意的地方画了个记号,之后迅速赶回去报信了。

但是莫吉娜的一双眼睛十分锐利,她发现门上的记号,立即又像上一次那样,在好几家邻居的门上画了同样的记号。

那帮强盗进到城中,不料这次又失去了目标,那头目气得大发雷霆,下令把那第二个强盗押回去处死,一进山林,他们立即把他干掉了。

那头目眼看两次活动连续失败,又先后杀了两个部下,事情却丝毫没有进展,心中焦急万分,决定亲自下山打探。他也由那个老皮匠领路,来到卡西姆家门口。他知道做记号是没有用的,只是仔细观察宅子周围的环境,牢记在心里,然后赶回山林。

那头目赶回石洞,对众手下宣布说:“伙计们,这一回咱们的仇人可逃不掉啦!”接着他把自己的主意说了一遍,众强盗都说这主意好,立即听从他的吩咐开始行动。他们在周围的村子里买了十九头驴子和三十八只大坛子,其中一坛盛满了油,另外的三十七口坛子,每个坛子藏一个强盗。他们忙了两天,一切准备就绪,于是强盗头目化装成商人,带领着驴队出发了。他们进到市镇,天色正好暗了下来。

那头目赶着一队驴子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了阿里巴巴家的住宅门前。当时,阿里巴巴正好吃过晚饭,正坐在门口散心。那强盗头目让他的驴队停了下来,走过去说:“我是一个油商,我从外地贩运来的这么几坛子油,准备明天拿到市场上去卖。今天天色已晚,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不知哪里可以投宿,请问是否可以让我在府上借宿一宿,那我就不胜感激了。”

阿里巴巴不久前在树上看到过这个强盗头目,但这时却认不出来他了,马上说欢迎欢迎,让“油商”领着他的一队驴子进了他的宅院,并且吩咐准备晚饭,款待这位过路的商人。

强盗头目吃完晚饭,说是去看一下他的那些坛子,走到院子里,从这个坛子走到那个坛子,悄声对躲在坛子里面的强盗们说:“你们一听到我扔石子的声音,马上出来,听我指挥!”

他一一关照之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里,随即吹灭灯火,以免引人注目。他和衣睡下,以便随时行动。

这时莫吉娜正在炉灶边准备第二天的早饭,突然灯不亮了,原来是灯油烧光了,可是肉汤又非烧好不可,但是灯油又没有了。莫吉娜正为此发愁时,一个男仆说道:“你别急,院子里不是有几十坛子油吗?你拿一点就够用了。”

莫吉娜谢谢他出了这个好主意,拿了一个油瓶,来到坛子前,忽然听见坛子里边有人低声问话:“到时间了吗?”

如果不是莫吉娜,换了别的女奴,突然发现坛子里装的是人,而不是油,一定会吓得尖声大叫起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但是莫吉娜非普通的女奴可比,她急中生智,保持冷静,随机应变,否则恐怕阿里巴巴一家和她自己,就得大祸临头了。

于是她从第一个坛子走到最后一个坛子,压低嗓子,一一对他们说:“还不到时间,不过快了。”

最后,她走到了一个坛子前,发现里面装的是油,于是灌了一满壶油,急忙回到厨房,点亮灯盏,再拿了一只大油壶,再跑到院子里,把坛子里的油用大油壶灌满,然后在灶上生了大火,把那壶油烧开,之后,她把滚烫的油装在壶里,悄悄地来到院子里,给每个坛子里灌进热油,藏在坛子里边的三十七个强盗就这样被她消灭了,无一幸免。

莫吉娜又勇敢又机智,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干完这件事后,一声不响地回到厨房,熄灭烧得旺旺的炉火,只留下一点儿小火熬肉汤,吹灭了灯,在开向院子的窗边静静地守着,观看会有什么动静。

她守了没多长时间,那强盗头目就开始行动了。他向院子里扔了一个石子,却不见动静。等了一会儿,又扔了一个石子,仍不见反应,再扔第三个,依旧寂静无声。他一下子慌了神,急忙溜到院子里。他走到坛子前,发现每一个坛子里的伙伴都变成了尸体,再去看最后那一个油坛子,发现里面的油已经没有了,立即猜想到他手下的那帮弟兄们是怎样死于非命的。

他意识到复仇计划彻底失败,真把他给气坏了。可是咬牙切齿没用,如果不马上逃离,恐怕自身也难保,于是急忙撬开院门的锁,冲进花园,翻墙而过,狼狈逃命去了。

莫吉娜在窗边看得清清楚楚,她把那帮强盗打败了,保卫了主人的家园,心中很是高兴,于是放下心来,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阿里巴巴起身后在男仆的陪伴下前往澡堂沐浴去了,对昨晚家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洗澡回来,太阳已经升起。他看见油坛子和驴子都在那儿,那个过路的商人却一个人走了,觉得很奇怪,便问莫吉娜是谁开的院门,那商人为什么一早独自走了。

莫吉娜回答道:“我的主人,愿真主保佑您和您的家人吧!您要知道原因,那就跟我走吧,我有东西给你看,那时你就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于是阿里巴巴跟着莫吉娜来到院子里。莫吉娜请主人看第一个坛子里装了什么。阿里巴巴往里边一瞧,只见一个人蜷缩在坛子里,吓得后退一步,失声大叫。

“主人,不要害怕!”莫吉娜说,“您看到的这个家伙不会伤害任何人,他是个死人。”

阿里巴巴吓得大声嚷道:“啊,莫吉娜!你要给我看的就是这个?

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吉娜说:“我这就说,你不要吓成这个样子,千万不能让邻居们听到什么风声。主人,事关重大,我们一定要保守秘密!你先把那些坛子一一查看吧。”

阿里巴巴把一只又一只的坛子看了过去,最后走到那个装油的坛子前,只见坛子里面空空如也,他怔怔地站在那里,一会儿看看那些坛子,一会儿又看看莫吉娜,害怕得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总算镇定下来,问莫吉娜:“那个商人怎么样了?”

莫吉娜答道:“商人!我正要告诉您,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又干了些什么。”于是她把事情的前后经过,从头到尾地全都说了一遍。

阿里巴巴一听,才知道莫吉娜做了这么多事,心里感激不尽,说道:“莫吉娜,你救了我的命,我要报答你,给你自由,你不再是一个奴隶。但这还不够,我还要好好地酬谢你。”

于是阿里巴巴令奴隶阿大拉在花园尽头挖了一条又深又长的沟,把尸体全部埋了。接着,阿里巴巴又把那许多袋子、钢刀藏好,后来,又陆续把那许多驴子卖掉了。

再说那强盗头目,他只身一人逃回山林,自觉好不凄凉,简直再不敢踏进那石洞,害怕触景生情。他发誓必报此仇,决不和阿里巴巴善罢甘休,因此又想出一个计谋。

他更名改姓,化名柯吉亚·霍沙英,扮成一个丝绸商,在卡西姆家对面租了个店铺,运来了不少上好的丝绸,正好与阿里巴巴的儿子经营的那家店铺相对。

过了没几天,那头目便弄清楚对面那家店铺的小伙子是阿里巴巴的儿子,就存心和他结交,不时送他点小礼物,请他一块儿吃饭,想尽办法讨好他。

阿里巴巴的儿子觉得丝绸商待自己这么好,很过意不去,便对父亲说了,并且要求父亲置备酒席,回请那丝绸商来家里做客。阿里巴巴一口答应了。

第二天,阿里巴巴的儿子请柯吉亚·霍沙英赴宴。说来也怪,当那头目来到阿里巴巴家门口时,心想报仇雪恨的机会终于来了,可是心里却畏缩不前,想要转身离开。

这时,阿里巴巴走出来迎客,并且说:“尊敬的客人,承蒙你这么厚爱我的儿子,使我感激不尽。因此特地设宴款待,务必请你赏光一坐。”

柯吉亚·霍沙英回答说:“大爷,我非常乐意,可惜我曾经起过誓言,不吃放盐的饭菜,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方便在府上做客呢。”

“这事你就不用操心啦,”阿里巴巴回答说,“我告诉厨子烧菜时不要放盐就是了。”

阿里巴巴去了厨房,关照了一番。莫吉娜也在那儿,听了觉得奇怪,很想知道那个不肯吃盐的人是谁。于是她帮着阿大拉把菜端到酒席上,一眼就认出了柯吉亚·霍沙英正是那个强盗头目。

那强盗分明是来寻机报复,莫吉娜眼看阿里巴巴一家又要大祸临头,决心再一次救主人于危险之中。她想了一个大胆果断的办法,不让坏人阴谋得逞。

菜肴全部上完,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舞女的装束,戴了一个很漂亮的面纱,腰间束上一条鲜艳的带子,在腰带里暗藏了一把尖刀。

打扮停当之后,她走出房间,对阿大拉说:“你快去拿手鼓,咱们两个给主人和宾客表演助兴。”

于是二人来到大厅,莫吉娜在门口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请求主人容许她为今晚的宴会跳舞助兴。

阿里巴巴笑着向客人说道:“这是我家的女奴,想图个热闹,她也只会跳跳蹦蹦而已,真是献丑了,请别见笑。”

莫吉娜得到宾主的同意,翩翩起舞。阿大拉打起手鼓唱着歌儿。

柯吉亚·霍沙英眼看着这个舞女在他面前转来转去,心想:“这岂不是耽误了我报仇雪恨的大好机会么。”

莫吉娜跳了几套舞蹈,舞姿轻盈优美,动作潇洒自如,后来她拔出腰间的刀子,越跳越兴奋,越转越快,时而扬起尖刀,好像在自卫,时而把刀尖对准自己的胸膛,好像要插下去似的,使人看得眼花缭乱。

她不断地跳着,跳得气喘吁吁,于是从阿大拉手里夺过手鼓,一手拿着尖刀,一手翻转小鼓,就像卖艺人向围观的看客讨赏钱那样,走到宾主面前。阿里巴巴首先向手鼓里投了一枚金币,他的儿子也放了一枚金币,接着,莫吉娜来到了贵宾的面前。

柯吉亚·霍沙英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正要把金币往手鼓里扔时,莫吉娜手疾眼快,举起尖刀一下子猛扎下去,直刺对方的胸膛,那刀尖插得很深,这倒霉的客人当场一命呜呼。

阿里巴巴和他的儿子看到客人死去,吓得瞪目结舌,过了好大一会儿,阿里巴巴才说:“你这个该死的丫头!你闯大祸啦?你毁了我,也毁我们一家呀!”

“不是的,老爷!”莫吉娜答道,“我是为了要救你!你自己瞧吧。”

说着,她解开了那个客人的外衣,只见里边藏着一把尖刀。

莫吉娜说:“你设宴招待的不是什么贵宾,你请来的是敌人!请你仔细地看看他的那张脸吧,他就是那个乔装打扮的油贩子,也就是那四十个强盗的头目。你说他不吃盐,意思是说他不是你的客人,你还能说他不是你凶恶的敌人吗?”

阿里巴巴听了莫吉娜的话,再看看眼前的情形,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莫吉娜再一次救了他的命,不禁感激万分,说道:“莫吉娜,上次我给了你自由,你不再是我家的女奴。当时我还说过,我要好好地酬谢你。现在我要让你知道,我说这话是真心诚意的。我准备把你许配给我的儿子,让你做我的儿媳妇。”

说罢,阿里巴巴又转过身,对儿子说:“孩子,我选中莫吉娜做你的妻子,你一定不会拒绝吧?那个柯吉亚·霍沙英讨好你,巴结你,他是存心不良,想找机会向我下毒手呀。他杀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莫吉娜是我家的救命恩人,你就与她结为百年之好吧!”

阿里巴巴的儿子本来就喜欢莫吉娜,欣然同意这门婚事。几天以后,阿里巴巴为儿子和莫吉娜举行了隆重的婚礼,摆了豪华的酒席,宴请宾客,鼓乐齐鸣,热闹非常。

四十个强盗,只死去三十八个,还有两个下落不明。因此阿里巴巴整整一年都不敢走近那石洞。

一年过去了,那两个强盗始终不曾露面,也不曾来找他麻烦。阿里巴巴这才来到石洞前,念了开门的咒语,走进石洞,见那里没有一点迹象表明最近有人来过。这时,阿里巴巴才相信他是世上唯一掌握这石洞秘密的人。他心里高兴极了,庆幸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他从取之不尽的宝藏中取走了许多金银财宝,便骑马回城去了。

后来,阿里巴巴把开石门的秘密传给了他的儿子,儿子又把这个秘密传给了他的后代。

阿里巴巴的子孙后代都非常珍惜他们的好运气,不因为有钱而骄奢淫逸,所以他们代代繁荣昌盛,受到人们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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