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锁在旁边听着,心说银雪这些小姐妹,整天撺掇着银雪造自己反,难怪作业也不好好做。听她们口气,根本就看不起自己。只是我还用她们看得起吗?我诸葛家又不是没有丫头,谁稀罕你家的丫头来伺候我,还背后里嚼我的舌头。
这边铁锁咬牙切齿的想着,那边姐妹几个仍在不停地做工作。
金雨道:“你整天忙着写作业,我们的针线活都很少做了,难道你要让我们自己做吗?”
银雪道:“没事的,我写完作业晚上给你们做,保证不耽误你们用。”
铁冰道:“作业作业,你整天脑子里就想着作业了,我们做丫头的不识字不丢人,可是针线活要是做不好,那才丢人呢。”
银雪道:“是啊,我本也这么想的,可是锁少爷很看重写字的,所以我也要写好字才行。只是白天不能多跟你们一起做针线了,要不我们晚上一起做活不行吗?”
铜云道:“那怎么行?晚上我们的小主子都回来了,还要去伺候呢,我们的前途可都在他们身上,不能怠慢。只是可惜你啊银雪,跟着个傻子,有什么前途啊。”
这个铁锁,自从病好后,为了别人喊他傻子,发威不止一次了。现在又听铜云背地里喊他傻子。加上本来当初挑丫头的时候铁锁心里就别扭着,现在她们又不停的在银雪面前搬弄是非,几件事凑一块,铁锁心中的火气就压不住了,顾不得自己是在旁偷听,跳出来冲着铜云就是一脚,直把铜云踹出三四步远。边踢边骂道:“你个小狐狸,背后里骂你锁爷爷,你长了几个胆?”
那铜云冷不丁挨了一脚,抬脸看是铁锁,心里先是害怕,后来见金雨、铁冰扶着自己,银雪拦着铁锁,胆气壮了,直着脖子道:“我是合少爷的贴身丫鬟,要教训也要合少爷来,还轮不到你。”
铁锁没想到她还嘴,怒气更盛,说道:“好个轮不到我,现在我就替黄合教训教训下人,让你知道礼数。”说着,推开银雪,捡起跟树枝,朝着铜云就抽打过去,起初金雨和铁冰还上前拦,也挨了好几下,忙退下去,金雨跑去叫大奶奶,铁冰和银雪则心惊胆战的在旁看着铜云被打的哇哇大哭。
大舅母很快跟着金雨过来,救下铜云,问铁锁道:“锁儿什么事发这么大火?你不是上学吗?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
铁锁恨恨扔掉已经短了半截的树枝,说道:“什么事?问问你这些好丫头,背地里编排我什么,若不是今天我撞见,我还被人当傻子呢。”
大舅母见铁锁还在气头上,忙温言劝慰,安抚定铁锁,之后很快便弄明白了事发原因。事情已经闹大,蔡氏和老爷子都已经知道这事,大舅母便不自专,请示蔡氏如何处理。
蔡氏沉着脸,劈头盖脸骂了金雨她们一顿,连带着大儿媳一块,也被指责御下不利,然后宣布处罚决定:罚金雨和铁冰月例一月,罚铜云月例两月,重役10天。宣布完,蔡氏问铁锁可有意见?铁锁说道:“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着,以后若银雪还做不好作业,我先惩罚你们三个,不问理由。我说到做到。”
蔡氏听铁锁如是说,点点头,叫过银雪来,说道:“雪丫头,你从小在府里长大,许多事上没少受她们挤压欺负,但你从来不抱怨,总是默默做好自己的事。这些我们做大人的都看在眼里。现在你跟着铁锁,铁锁虽然脾气火爆,但是敢做敢闯,是你的好主子。以后别听她们瞎说,即使你跟着铁锁,你还是我们黄家的人,什么都不会缺了你的。”
银雪忙跪下哭道:“谢谢老太太,我没想别的,只想照顾好锁少爷,锁少爷待我好是我的福分,待我不好是我的命,我毫无怨言。”
蔡氏笑着拉起银雪,把她送到铁锁身边,说道:“锁儿,你看看,你挑了我们家最好的一个丫头,我老婆子都有点舍不得了。”
铁锁拉过银雪,笑道:“姥姥,您还缺丫头使唤啊,我们家也有不少好丫头,您看上哪一个,我让娘拨给你。嗯,还算是诸葛家的人,什么都不会缺了她的。”
“哈哈”蔡氏、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荷花,屋里所有人都被铁锁逗乐了,银雪也破涕为笑,脸上的泪珠还未干呢。
事情还没有结束,到了晚上,黄旦和黄合回来,金雨和铜云找他们哭诉,说铁锁如何如何。这哥俩,在丫头面前答应的好好地,要为他们出头,可是见到铁锁,连句问话都不敢出口。倒是黄芸,在旁微笑道:“锁儿,你教训下人,连我的铁冰都不放过,她都挨了好几下,现在还青着呢。你是不是该跟我说点什么。”
铁锁看了看黄旦和黄合,笑道:“看来你俩也是来要说法的是吧。”
黄合忙笑道:“我们可不敢,你铁锁什么人物,不过你要是给我们说法,我们还真求之不得。”
铁锁说道:“说到要说法,你们倒是需要给我说法。同样是随侍丫头,我的人还要给你们的人干活,弄的我布置的作业都做不好,我出面教训教训,你们就巴巴跑来跟我要说法了。你们说,我是不是先要问你们要个御下无方的说法?”
黄芸笑道:“就知道你是个不肯吃亏的人,这些事情,没做我们丫头的时候就存在,赖不到我们头上。”
铁锁也笑道:“既如此,那我们互相给个说法好了,以后我不管她们,但她们也要尊重我。若是还背地里挑事,我宁可先打死,再给你们个说法。”
黄芸笑道:“这还算公道,我们拉钩。”
四个人互相拉钩,定下了君子协定。
后来的日子就恢复了平静,铁锁每天去上学,银雪每天做完铁锁布置的作业,忙完屋里的活,然后姐妹几个凑一块做针线、说笑玩耍。金雨她们见识了铁锁的厉害,也得到自己主子的警告,自然不敢再在银雪身上讨便宜。不过孩子终归是孩子,之前的不愉快很快便忘在脑后,姐妹几个和好如初。
不说铁锁每天两点一线的读书生活。襄阳城最近暗地里开了间赌坊,生意很是红火,不但那些富家子弟经常光顾,就是家徒四壁的穷家子,也梦想着一夜暴富,成为赌坊的常客。如此新鲜事,黄先自然少不了参与,并渐渐地沉迷其中。
黄承彦是反对在城里开设赌坊的,怎奈掌权的蒯、蔡两家支持,说是赌坊缴税多,只要合法经营,无碍大局。黄老无法,只得另想办法,着人暗中调查开设赌坊人的来历。
这天晚上,黄先又是很晚才回来。黄老知道,这小子肯定又去赌了,便让人叫住黄先,带到后院来。
黄先打着哈欠,给父母请了安,说道:“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明儿说不行吗?我都困死了。”
蔡氏心疼的说道:“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又去赌了吧?告诉你多少次了,赌博害人害己,不是好东西,好人家的孩子沾不得。可你就是不听,你那媳妇可是在我面前哭诉了好几次了。你是不是想尝你父亲的家法了吧?”
黄先笑道:“朋友们邀请着去,不去不好,再说我又不赌大的,就是赌着玩,赢了就赚,输了就当消费了。”
蔡氏说道:“那些赌博倾家荡产的赌徒,你问问他们,刚开始的时候,想法都跟你一样,可是后来不还是沉迷其中,越赌越大吗。不能沾赌,知道吗?”
黄先说道:“好啦,我知道了,赌博是不劳而获想法作祟。成天想着赌博发财肯定不对。可我觉得我现在挺有钱的,不需要赌博来改变命运,不会沉迷的。”
蔡氏还想再劝,黄老说道:“你外面应酬多,涉赌场免不了,我理解,像你娘说的彻底戒赌不太可能。这样吧,我们做个约定,以后赌可以,输赢不能过十两银子,到了十两,马上收手。能做到吗?”
黄先不在乎道:“能做到,我就想玩大的,身上也没那么多现银啊。赌场可不兴赊账。”
黄老不满意黄先的态度,又说道:“赌徒之间玩的其实就是个心理。兵法上就有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说法,作为赌场掌柜的,先让你们小赢多次,待到你们沉迷其中,深信可以赚大钱后,再狠狠让你们一把输个大的,若此时收手其实还为时不晚,就怕输红了眼,老想着翻盘,结果就是越陷越深。多少人为此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所以,朝廷对赌历来是严打的。现在是乱世,当政者只顾着那点税银,不顾百姓死活。我们影响不了政策,所以我们只能管住自己的手,不能赌大,就不会沉迷,不会上当。十两银子,按你说的,就当消费了。关键还是你自己要把持住自己,不要被洗脑。”
黄先说道:“好的,我保证能做到,再说我身边不是还一直跟着尹二吗,有他看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黄老摆摆手,说道:“别忘了今晚的约定,好了,夜了,回去睡吧。”
黄先赶紧告辞回屋去了。蔡氏不满意黄老纵容儿子赌博,黄老则说堵不如疏,男人在外走南闯北,不经历风浪难成大器。在赌博上,只要黄先不赔个底掉儿,能买回个教训,就算值得。
蔡氏抱怨黄老对待儿子太过宽纵,对女儿却管的那么紧。
黄老笑说这是黄家祖上的传统,不能让自家的女儿出去给人败家,宁可自己的儿子把自个家败了。
老两口聊了几句,夜已深,也就收拾收拾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