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卯时六点左右,生物钟就把刘浩叫醒,他照例做了五十个俯卧撑便来到院里练太极。经过十多天的练习,体质有了明显的变化。觉得精力充沛,行动也更敏捷了,就连思维都好像更活跃了。不由心中暗喜,看来这套拳法很有用,必须持之以恒的练下去。两刻钟就练完的拳法直练了四五遍才作罢。此时已经艳阳高照了。
“小子,你刚才练的是什么拳法,这么稀奇古怪。”卢宏宇其实早就来了,他一直都有早起的习惯。以前天不亮就要上早朝,现在虽然不用早朝了,但时辰一到就自然会醒。醒来后就练剑,练完剑就吃早饭,生活很有规律。今天练完回书房途中看到刘浩打着怪拳,默默的看了一会儿,见他要走了才过去询问。
“卢老早上好,小子练的叫太极,是一位老道教的。他说练了可以强身健体,中老年人也可以练,要不我明天也教你吧,道士说可以修心养性、延年益寿。”刘浩怕他刨根问底,索性把故事编圆了。自己上辈子也练过,效果确实很好。为了感谢他的关爱和帮助,决定传授给他。
“看你说得这么好,我倒想试试,一同用饭去吧。”
饭后刘浩便匆匆去了酒楼,若是在以前上班,这个时刻已经迟到了。芸娘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自从来到卢家,便神神秘秘的。刘浩也没在意,反正这丫头去了用处不大,而自己也不过是去巡视一下,至少要后天才能正式营业。
卢家距酒肆不到一里路,经过县衙旁的官道一下子就到了。外墙还在粉刷中,在银子的刺激下,店里的员工干得热火朝天,垃圾已经全部清理完毕。他仔细检查了一些死角,也没发现有脏乱差的现象。他便指挥着把店内的桌椅、墙壁重新洗刷一遍,并嘱咐他们洗完后要重新摆放,使以后进来的客人有焕然一新的感觉。原先他还想把店内也装修一下,考虑到耗时太长便否决了。他把今天的任务安排下去后就叫来余掌柜往成衣店行去。
刘浩叫来成衣铺掌柜,把想要定制五十套工作服的事情说了一遍,颜色则选了青色,白色范忌讳。掌柜听得云里雾里晕晕乎乎的,刘浩无奈,幸好早有预料,来时在卢府精心挑选了两根素碳,当下便取出在白纸上描绘起来。他对图纸绘画方面自是非常娴熟,不一会一幅糅合了古今千年的服饰图便跃然纸上。
掌柜的也有些文才,虽考不上功名对书画也不陌生。此时一看此画线条清晰,极有层次感和立体感,不由大吃一惊。此风格竟与当今书画大家决炯然不同,他以前游学各处,曾见识过诸多名画,都没见识过这等效果的画作。不由迅速沉迷进去,直到伙计提醒才醒悟过来。他再次仔细的看了衣裳的样式,大体上没多大变化,只是领口、袖口、腰带处略有不同,五十件恐怕至少要五天才能赶出来。便把交货的日期跟刘浩说了,刘浩点头答应,放下定金后便回卢府。
此时天气突变,一团乌云遮挡了明媚的阳光,紧接着刮起一阵狂风,树叶沙沙,万木摇曳、飞沙走石。天上的黑云越聚越厚,隐隐有雷声传来。刘浩一袭白衣,从容行走在回卢家的路上。狂风吹卷着衣裳,原本就俊逸挺拔的身姿更显得飘逸出尘。他兴致勃勃的欣赏着老天的变脸,大风吹散了所有的灼热,顿觉清爽无比。连日的酷热快把他憋疯了,终于凉爽了,终于不会走几步就满身臭汗了。这时有几张纸卷朝他飞来,他急忙上前眼明手快的几把抄在手里。自练了太极他的身体轻快了许多,几张飘飞的纸自然难不倒他。他正要细看纸的内容,一个二十出头青年人急急匆匆的从左前方跑来。
待青年走近,刘浩便把纸张递了过去。青年身穿镶黑边锦服,头戴交脚襆头,相貌平常,中等身材,此时一脸的惶急。当他看清刘浩的脸时,惊愕、犹豫的表情便表露无遗,只是呆呆的看着刘浩并不接过纸张。这个身体以前的事情刘浩一点都记不起来,自然不会知道这个青年是谁。只要出门,这种剧情经常在刘浩身边上演,当下也不以为意,说道:“这个东西是你的吧,若不是,在下就拿走了。”
青年神色复杂吞吞吐吐的说:“你,你不认识我?”
“在下上次被人打晕后,以前的事情一概记不得了,阁下跟我很熟吗?在下以前行事荒唐,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要请你见谅才是。看来这几张纸对你很重要,拿去吧。”说罢不容分说就把纸塞入对方手中,继续赶路。
没走几步,刘浩就听见身后传来青年的声音,“刘浩,我是你姐夫,今天谢谢你,有空常到姐夫家来看看。”刘浩一愣,这位就是在县衙当主薄的姐夫吗!不由回头,青年已经远远的去了。想起芸娘历数姐姐、姐夫对自己翻脸无情的罪行,不由怅然若失,以前是自己荒唐在先,也不能全怪他们。这些事情就让它随风而去吧,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这段小插曲对刘浩来说并不是很在意。回到卢家,大雨已经开始下起来。大滴的雨水狠狠的砸向地面,飞溅起无数的烟尘,紧接着一阵飓风刮来,雨水就变得稠密,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传来,大雨便斜飞着瓢泼而下。此时刘浩已经来到了客厅,只见芸娘娇小的身姿正从后院急急跑来,手里拿着雨伞,一副焦急的神色。待看见刘浩,才放心的拍拍胸口道:“公子你回来了,太好了,奴婢该死,不光没跟着你,还忘了给你送伞。”说罢,一副诚惶诚恐的摸样垂头而立。
刘浩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揶揄道:“傻丫头,我哪会怪你呢。公子我有手有脚,什么事情不会做。倒是你一天到晚都不见人影,是不是这府里哪位少年郎打动了我家芸娘,害得你芳心大乱难舍难分,连公子也不要了?”
芸娘不依道:“公子又来取笑,哪有的事。若是有一天公子不要芸娘了,我就去死,让你愧疚一辈子。”在公子面前,她可以肆意撒娇撒泼,这种感觉很舒心。“哦,小姐吩咐我,看见你回来便请你过去有事请教,咱这就过去吧。”
“神神秘秘的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想听故事吗,叫她到客厅来。”一股威严的声音从偏厅传来,刘浩一转头就看见卢宏宇、钱惟庸带着莫测高深的笑意从偏厅走来。他急忙上前见礼道:“钱老也来了,小子见过钱大人、卢老。”
钱老奸笑着骂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老夫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也不见你来谢恩,反要老夫来见你,真是目无尊长、岂有此理。”这时狂风裹挟着雨星卷了进来,把他的长髯荡向一边并稍稍带动了发髻,颇有怒发冲冠的架势。
刘浩一听,确是自己失了礼数难怪老头要来兴师问罪,忙道:“小子失礼了,卢伯伯也知道,小子这两天确实走不开,本想忙过这几天再向钱老请罪,今天您既然来了,这就当面告罪了!”
“罢了罢了,我岂是这般小肚鸡肠之人。不过你小子这般奸猾却不能轻易放过,反正今天下雨留客,我就在愈昌这里住下了。你老老实实把《西游记》从头至尾细说一遍,若有遗漏,小心你的屁股。”钱惟庸梳理着长髯理所应当的样子调侃道。那天诗会上被这小子的文采所震慑,不忍心这样的人才就此陨殁,才毅然出手帮忙。本想如此聪慧的人定会过来拜谢,哪知左等右盼望穿秋水都没见人影,便以为这小子出了意外,就驱车赶往探究,吃了闭门羹才问旁人,最终知道了他竟然搬到了卢府居住,真是狡兔三窟啊,不由得心下佩服不已。愈昌与自己交情匪浅,当下毫不犹豫就来了。与愈昌聊起事情原委,愈昌毫不隐晦的把始末说了一遍。待听到那首《江城子,记梦》时,也是激动万分,对那小子的文采深深的叹服,最后便聊到了《西游记》,愈昌说是去看望敏儿时门外听到芸娘在绘声绘色的讲故事,初时并不在意,可是越听越惊心动魄、跌宕起伏,便推门而入询问详情才知竟是那小子所编述,故有此一说。
刘浩无奈道:“钱老有命,哪儿敢不从,只是故事陇长,不是一时三刻说得完的。”
这时敏儿小翠芸娘都来了,于是众人在客厅落座、上茶。钱惟庸风轻云淡的说道:“不管有多长,讲到吃饭为止,饭后接着讲,讲完为止,我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时间。好了,废话少说,开始吧。”
刘浩感受到两个老家伙身上传来的威压,这时久居上位者的气势,就是所谓的王八之气。这是一种无形的不可言喻的东西,看不见却能感受得到。又看见三个小丫头企盼的眼神,便悠然的当起了说书先生。
故事自然要从头说起,三个小丫头虽然听过,却依然毫不厌烦兴致勃勃的听着。刘浩口才本就不错,此刻又美女在场,自然雄性荷尔蒙加剧,于是在讲述中添油加醋、兴风作浪,把一个原本就精彩的故事说得更加气势恢宏、精妙绝伦。
在场的人听得是神采各异,钱惟庸不断的理着髯,显得波澜不惊,脸上似笑非笑,狐狸般狡黠的目光却紧紧的盯在刘浩脸上。卢宏宇神态庄重、肃穆,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单手托着下巴,轻轻抚摸着不长的胡茬。三个小丫头都是一脸的花痴,十分统一的双手支着下巴阁在案桌上,六道蓝光刷刷刷的摄向刘浩。
故事刚好讲到美猴王被压五行山,天就泛黑了。只听得碰的一声,卢宏宇单掌狠狠的拍在桌上怒道:“岂有此理,佛家竟如此卑鄙无耻,行此下作的诡计!”钱惟庸也长叹道:“看来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句话得改改了。”三个丫头显然已经愤怒过了,此时反倒有些淡然。
“你小子故意如此编排到底什么意思。”最先反应过来的钱惟庸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就不拍流传出去那些和尚来找你理论?”
“钱老你别急,后面还有很长,我这样说正是为了体现佛法无边,为后面的故事做铺垫。我看就到这里吧,吃了饭且听小子接着说,后面的故事更精彩。”刘浩摸着空空的肚子无奈的回答道。
众人刚才听得入了迷都没觉得肚子饿,哪有人记得吃饭这种可有可无的事情,现在经刘浩提醒才幡然醒悟,虽然很不想停下,奈何确实到了饭点,只得同意。
饭桌上聊的话题自然离不开美猴王。本来吃饭是不允许说话的,正所谓食不言寝不语,今天却没人憋得住,钱惟庸戏虐道:“臭小子,你的脑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如此荒诞离奇的故事都能编出来,却偏偏引人入胜、欲罢不能。你到底装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听说你还承诺酒肆下人三倍的工钱,你就不怕血本无归吗?老夫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就象一个宝库,总有挖之不竭的新奇。被愈昌抢了先,要不然非把你抓来言行拷问一番不可。”
刘浩嘿嘿奸笑着大言不惭的道:“酒肆的事山人自有妙计,且等着瞧吧,小子就先卖个关子。至于我的能耐,不是小子夸口,天上地下、古今中外、奇门算数、诗词歌赋等世间万事万物无不通晓,只是有一样,上次被人打坏了手,至今还不能写字,得重新练习,”
卢宏宇不由训道:“臭小子,你就不能谦虚一下,在学贯古今的钱老面前敢如此吹嘘。”
钱惟庸不以为忤略有所思的放下筷子道:“我却有七八分相信,这小子确实是个迷。小子,过两天到我家好好的跟我说道说道,好好的一身不凡的才学却甘愿埋没在酒肆那样的地方,真是不可理喻。大好的年华当以造福天下万民为己任,出将入相、位列朝班,为朝廷效力。认真想想吧,这方面我和愈昌都可略尽棉力。”
刘浩万分感激的道:“谢过两位的抬爱,我想先在家读两年书,以后肯定要麻烦两位的。
刘浩深知这二位的能耐,只是他很清楚现在还不到入仕的时候。现在自己对各方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冒然入仕只会欲速则不达。他还需好好的谋划一番。按自己的想法,先要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现在官员的薪水太低,很多方面就会肘制自己。还有就是古文方面是自己的软肋,一定要尽快学习掌握,如若不然,在这个时代就会寸步难行。
饭后继续当说书先生,故事太长,直讲到深夜才勉强说完。刘浩讲到后面就有点思维跟不上嘴巴,有些疲倦欲睡,索性就略过了一些细节,含糊弹跳而过,这样才坚持讲完了。可听众却神采奕奕,浑不知疲倦为何物,几个小萝莉还经常打断发问,他无奈,只好停下解答,如此这般也耽误了不少时间。待讲完已经子时了,刘浩终于拖着发干的嗓子、疲惫的身子躺在了床上,按原计划要看会儿论语的也顾不得了,蒙头就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