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墨垂下眸子,端起面前的茶盏,只是凑到鼻翼前闻了闻,她便就知道这茶是与平日不同的,却更为的沁人心脾,还没有喝,就感觉一股子清凉的感觉字心间萦绕。
“这茶……”
“雪顶含翠,凤主喜茶,应该是识得这茶的吧?这是我准备了好几年,这才是第一次拿出来,凤主可别告诉我不好喝,不喜欢喝,那可就太伤我的心了。”
公良策坐在一旁,清俊的脸上带着薄薄的笑意。
他并未说谎,在他知道凤主喜茶的时候,他真的是收集了许多当世好茶,想要给她尝尝品品。只是,当初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过好在,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他终于能将珍藏了多年的茶叶端出来,让她尝一尝!
“味醇,色纯,香浓,确实是好茶!”
“给凤主的茶,我自当尽心尽力,又如何能不好?”
话音落下,他们之间便也就没有再开口,只有杯盏之间相互轻微的碰撞而发出的清脆声响。
“永和帝近段时日荒淫度日,这身子是不是已经不好了?”半天,她才幽幽问道。
“哎?他身子挺好,瞧着那样子,倒是短时间之内,怕是死不掉了。”张炳没有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只是将真实的情况告知。
公良策放下杯盏,笑着道:“张御医这话就错了,我们得到的消息,这天下得到的消息,皆说是永和帝这身子每况愈下,怕是撑不过三月,怎么,在什么不知名的时候,已经好起来了?”
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他再不明白,那就真的是蠢死了的。张炳马上点头,笑着道:“瞧我这脑袋,我想起来了,这皇上的身子确实是不太好,只不过因为这段时日捉住了容相,心情好了,一种回光返照的现象,也就明显了,像是身子骨已经好起来一般。”
“哦?那可得好生的调养着,可不能让这病情加重了啊!”
“这放心,我的这医术……那是绝对属上乘。”其实是毒术属于上乘罢了。
张炳已经知道了她话中的意思,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便也就起身告辞!
张炳离开之后,前厅也就只剩下凤墨和公良策两人,林枫已经回了军营,短时间之内怕是回不来了,若是要回来的话,怕是也不是他一个人,而是四大将军都要一同前来的吧!
放下手中的茶盏,她起身,道:“走走吧!”
说起来,她真的是很长的时间没有和公良策好好的说一会儿话了。以前他们经常的会在一起,或许是因为战况心烦的时候,他们一边散着步,一边谈着心,那种日子,从他们再次的相见到现在,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过了。
今夕不同往日,心境不同,处境也不同,所希望的也就不同!
“凤主心中若是已经决定了什么,但说无妨,无论是我也好,还是其他的铩羽骑的弟兄,都绝对不会多说什么。”公良策跟在她身边半臂之遥的位置上,随着她的步伐,在府中的庭院小道上面,一边散着步,一边说道:“凤主从见面开始,心中就纠结不安,需要我们,却又怕连累我们!凤主千万不要忘了,不管是你身在何处,铩羽骑的弟兄都与你同在!若是有一日,铩羽骑必须要为你献出生命的话,也没有谁会多说一个不字。”
凤墨表面上虽然从来不曾说什么,但公良策毕竟跟在她身边多年,她的一举一动,只是一个眼神,他多少的就能猜得出来她的意思。
这段时间,她的焦躁,她的不安,她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不说,不是不知道,只是时机没有到。现在之所以会说,他是觉得已经到了必须要说的时候了,如果再不说的话,恐怕她一旦做出来决定,必然是他们所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只是为了防止这样的可能性的发生罢了!
“我现在的身份,除了你们几个知道之外,铩羽骑的人并不知道!你以为,单凭你们,如何能决定铩羽骑的那些人,让他们舍弃曾经的信仰,和我这个根本一点也不熟悉的人,将自己的生家性命交在我的手上?”
十一月了,已经入了冬,这天也愈发的冷了起来,昨日夜里甚至还下了大雪,虽说是现在雪是停了,但却更加的冷了,只是这般的站着,脚底板的寒气就直往身上扑。
可她却像是好无所觉一般,一路走来,看着怒放的寒梅,眼底闪烁着清冷的光芒。
“铩羽骑,铩羽的七十二军,为何有今日的名气?那是因为为南衡开辟了那盛世天下。我现在是站在北流的角度,若是我让铩羽骑前来帮助北流,那么铩羽骑的名声将如何?曾经站在云端,那么以后就可能会站在地狱,策,你可想过?”
曾经,为南衡出生入死,天下人敬之爱之,日后,如若背弃南衡,即便是追随北流,也会被天下的人弃之骂之。前后之差,天差地别,这让她如何的愿意让他们去承受?
如果现在铩羽骑不理会南衡的死活,就此隐入山林,那么他们的名声依旧一如当初,绝对不会染上丝毫的瑕疵。最为重要的,他们也不会因此殒命,只要是她不用他们,那么铩羽骑的人,就一点事情都没有。
“凤主,你当真是因为担心铩羽骑挺不过这天下悠悠之口?还是说,其实是你自己挺不过这天下悠悠之口!”公良策一针见血的说道,“凤主是害怕,日后如果铩羽骑的人会因此而埋怨上你,凤主是害怕,以后再有人为了你而搭上自己的性命,凤主是害怕,自己会拖累铩羽骑!说到底,凤主,你当真还是当初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凤主吗?那个智谋双全,不计后果,却又能次次化解危机的凤主,现在到底在哪?现在站在我面前这个瞻前顾后,还没有开始做事情,就已经产生了退缩之心的人,到底是谁?”
公良策的话极为的铿锵有力,就像是重锤一般,狠狠的砸在她的心口上,让她的心,为之一振!
瞻前顾后……是啊,瞻前顾后,她现在确实是很瞻前顾后,一想到要用铩羽骑,在南衡帝宫之中,那些弟兄惨死的画面,就会在面前不时的滑过。就好像是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当初那些人是怎么死的,那些人是如何的为了她而殒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