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澈举着茶杯的手一顿,“若惜,还是你最了解我。父王今日一直询问罗浮国皇宫所发生的事,恐怕他已知道长生不老之事,想要找我证实。”
“那你说给陛下了?”若惜挑眉。
“我如何敢说?那样的非人非鬼模样,我至今心有余悸。”南宫澈说完便沉默了下来。
若惜眉头也皱了起来,心想,长生不老是多少人的梦想,如果陛下知道,那的确是个麻烦。
上官紫月紧握着南宫澈的荷包,心底却激动的颤抖起来,这一个多月来她想尽各种办法劝说皇帝服用巫图显带来的鸦片,可皇帝却总是很小心的只用一点点,照这样下去,她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控制皇帝啊?
可如今却不同了,巫图显带来的东西,再加上长生不老之术,她就不愁皇帝不乖乖听话了不是吗?
上官紫月心中想定,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持盈殿中此时早已人满为患,南宫澈和李若惜大胜归来,这是何等的荣耀之事,众人都存心借此机会巴结上太子这棵大树,更是使尽浑身解数,就连李宰相一家人身边也早已围满了不少大臣,就连一向冷清的瑞王夫妇身边,如今也早已围满了人。
若惜和南宫澈一进殿,就看到了这样热闹的场景,顿时忍不住眉角一跳,在这样的人声嘈杂之中,若惜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精瘦的身影。
皇叔独坐一隅,早已喝上了酒,看起来极为符合一个失意王爷的形象。
骤然间,皇叔抬起眼眸,若惜退不极防和皇叔撞了个四目相对,若惜心中顿时一跳,只感觉皇叔的眼睛像是一条躲在暗处随时随地准备袭击猎物的毒蛇,然而他在看到若惜惊恐的一瞬间,唇角却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若惜心中念头微转,再定睛一看,却只见皇叔低头继续喝酒,就仿佛刚才的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若惜收敛心神,又定定看了皇叔一会儿,这才调转目光。如今巫图冷已死,皇叔孤掌难鸣,恐怕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了。
“若惜,若惜,你怎么才来?”白芊芊挤开众人生生将若惜拖了过去,两个女子头碰头的私语,一众大臣倒也识相,立刻转而向南宫澈而去。
白芊芊看着散开的众人,伸手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颊,“若惜,你若再不来,我都快笑得脸抽筋了。这皇宫里虚礼太多,不如王府自在。”
若惜含笑说道:“今晚你可没得消停,瑞王夫妻可是大捷的大功臣,躲也躲不过的。”
“不过帮你一个忙,竟然落得这么麻烦,早知道就不帮了。”
“那可不成。你可是我唯一的好姐妹,你不帮我,我可就真的哭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了。”若惜也怕那些繁文缛节,干脆和白芊芊坐在一旁谈笑起来。
李宰相也寻隙过来和若惜聊了几句,陛下驾到后,大家各归各位,若惜等人终于都松了一口气。
皇帝扫视了一眼个个红光满面的大臣,开口道:“今日夜宴,一是庆祝太子凯旋,二是为他接风洗尘,大家随意,尽兴。”
一个大臣立刻起身道:“陛下,太子殿下此番凯旋而归,着实是震了我国威风,如今几个邻都要派遣使臣前来洽谈通商事宜,都是托了太子殿下的福啊。”
“是啊,陛下,罗浮国第一批的乌金也已经抵达,届时我们打造兵器,我国军事力量将所向披靡。”
“哎,即便没有乌金,太子殿下不也一样凯旋了吗?”另一个大臣立刻拍马屁。
“对,对,对,是臣失言,是臣失言,如今我天凤国有太子殿下在,何须乌金利器?”
众大臣闻言哈哈一笑,却没有注意到皇帝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忽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大家的笑声。
“听几位大人的意思,这太子殿下当真就是我天凤国的战神。”那声音冷冷,带着诡异的腔调。
众人齐齐看去,却见一个面极生的年轻人,正转着手中的酒盏。
“难道不是吗?”一个大臣问道。
“胜是胜了,可是,太子殿下难道没有私心?这罗浮国已败,本应将其收为我国所有,而太子殿下却让巫图城再度称帝。”那年轻冷冷一笑,“什么开通商贸,倒是说得好听,原本这些乌金我国可以一文钱不花就直接运回,如今却要花费银钱才有。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年轻人的话说得尖锐,殿中顿时鸦雀无声,一众武将蠢蠢欲动,却在看到南宫澈警告的目光时,都强压下了心头怒火。
皇帝冷眼扫视了众人一圈,却一言不发。他的沉默显然是给了那年轻人支持,若惜的眉头微微一皱。
空气仿佛顿时冷了几度,刚刚还谈笑风生的众人立刻都压低了呼吸,满心忐忑。
南宫澈直视年轻双眸,淡淡开口,“不知阁下有何高见呢?”
“取下一城,自当归已所用,杀死皇帝,自然该收伏全国,届时罗浮国并入我国疆土,取之不尽的乌金矿,何愁不称霸天下?”年轻说着,傲然扬了扬他的头颅。
南宫澈点了点头,“主意的确不错,不过,本宫却要问你几个问题。”
“太子殿下不是要问在下问题,是想要为自己说项吧。”年轻人冷冷一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太子殿下在罗浮国究竟与罗浮新帝巫图城密谋了些什么,我们可不知道。”
“放肆!”李宰相顿时拍案而起。
年轻人斜睨了他一眼,“宰相大人当真沉不住气,在下不过询问了太子殿下几个问题,你这岳丈竟然就拍案而起了。难不成,在下当真戳到了你们的痛处不成?”
若惜再度看了皇帝一眼,却见他面无表情,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皇家颜面,如何能容得这么一个人亵渎?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若惜顿时想通,这年轻人说的这些话,恐怕是皇帝也想问的吧。
若惜想罢,起身现行了一礼,然后才悠悠道:“尚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今日夜宴本是满朝文武齐聚一堂,阁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解,若惜理应认识一下。”
年轻人冷哼一声,“怎么?太子殿下连自己的女人也要丢出来了吗?”
年轻人虽然说得傲然,可是若惜的话却已经提醒了众人,今日这样的场合,这个大家都觉得面生的年轻人究竟是如何混进来的?
若惜见对方果然不敢自报家门,也便冷冷一笑,“阁下问得出这样的问题,却竟然没胆子通报个名姓吗?既然如此,阁下可不要责怪若惜无礼,若惜从来不和鼠辈交谈。”
“你!”年轻人骤然而起,然而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道:“太子妃休要扰乱视听,岔开话题,还是回到我刚才的问题上吧。”
若惜点了点头,“你说的问题,太子殿下自是要和陛下解释,却无需向你一个鼠辈交代。”
若惜开口一个鼠辈,闭口一个鼠辈,辱得对方脸颊发红。
南宫澈见若惜已经将对方的气焰打压了下去,这才朝皇帝行了一礼,“父皇,我军虽然攻下了罗浮国的皇城,可是罗浮国国土极大,各地州市均有私军,此番是巫图城殿下封锁了消息,各地私军才未进京,倘若不是,别说是取下罗浮,便是这一仗,恐怕我们也胜不了。其二,巫图冷虽死,可巫图城尚在,罗浮国皇族一脉未断,若是我们擅自树起大旗,恐怕罗浮国人也是不允,届时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这罗浮国也是统治不下,最好的便是割据分裂,各自为政,最坏的则是我们再度被赶出来。这样的结果,无论如何都不是我们所要的,何况,战事一起牵连甚广,国库空虚,倘若腹背受敌,天凤更加危机。故而,儿臣才决定助巫图城一臂之力,与罗浮国结为永世之好,这样既可资源共享,又可以守望相助。虽罗浮国未纳入天凤疆土之内,可是我们却有了一个极为强大的盟国。”
南宫澈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众人都点头称是,皇帝见状,这才开口道:“朕自然是相信澈儿的,你又何必听人一言便如此认真。今夜本是为你接风洗尘,可不要再提这些令人不快的话题了。”
若惜闻眼朝年轻人方向扫了一眼,却发现他正悄悄的退出了殿外,若惜眉头一皱,看向龙椅上的那个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担忧。
上官紫月见这情形,微垂着头却冷冷一笑,今夜,将是她的好机会啊。
被年轻人一搅,众人虽然极力维持着热烈的气氛,可终究是有些不同了,很快,皇帝就称倦了现行退下,上官紫月见状,便和南宫澈说要去陪皇后娘娘。
南宫澈心情不好,也没有理睬。
上官紫月一闪身出了殿外,就看到皇帝的身影,她一路跟到了御书房,皇帝回头看了她一眼,略微犹豫了一会儿却终究是挥退了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