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是朕的妻子。”陈子恪抬眉,在这黑夜之中也能将他看的分明,月白色的衣衫飞扬着,他环顾四周所见之人,那刀光剑影反衬在他的瞳孔深处,他也只是一笑,“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朕都要将未央带回去。”
“妻子?”姜垣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随即走上一步,逼近陈子恪,嘴角还带着比女子还妩媚的笑容,“陈国陛下,你大概是忘了那位正宫娘娘了吧?”
陈子恪登基为帝,王家也付出了不少,王慧自然就有资格母仪天下,姜垣所说的意思很明了,“你既然不能让未央得到幸福,只能让她堂堂公主之尊屈居于别人之下,就不要强求。”
“朕未曾强求,但未央绝不会和你离开,你以为你是她的良配吗?你不过是齐国的落魄皇子,就算打了胜仗又如何,你根本就没有能力保护她!”陈子恪眼神轻蔑,一副并未将姜垣看在眼里的样子。
“你!”姜垣听此却什么也不能说。
“你当真以为朕会中你的计,你若是让朕将未央带回去,朕倒是可以考虑退兵,饶过你们齐国。”
陈子恪早已识破了姜垣乃是装病的计策,更是勒令上下不得出宛城,若是由攻打乐平者,必定诛其九族!这样一来,才不至于被姜垣算计。
姜垣怒不可遏,可却没有理由反驳,只得大喊一声,“陈子恪,你孤身前来,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扣下!”
此话一出,林子外头的兵士们立即搭弓拉箭,只等姜垣一声令下,便能在片刻之间了结了陈子恪的性命,陈子恪却一个正眼都没有看向四周,只是轻笑出声,满是讥讽道,“你以为朕会什么准备都没有的就前来齐国吗?你信不信,只要朕三日不回乐平,我陈国的铁骑在一月之内就能踏平整个陈国?”
正所谓哀兵必胜,又或是陈子恪下了死令,就算是姜垣活捉了陈子恪,也没有一点用处。
“姜垣,你以为,你能胜了我吗?朕当年固守建城,打退蜀军,靠的是勇气与谋略,那时候的你还在青楼里头做****……”陈子恪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激怒姜垣。
姜垣拔剑速度极快,飞快的向陈子恪奔来,剑光闪现,陈子恪轻咳之间躲闪快来,随即将腰间配剑拔出,两剑相撞,颇有些刀光剑影的感觉。
夜风凄寒,晨曦未露,两人刀剑比拼之间,居然来来去去几十回合,带着你死我活的决心,战场之上,他们难分高下,相互之间的筹谋算计都被识破,而今刀剑相拼,依旧是胜负难定。
卷起林中树下尘土,朝阳初现,两人早已大汗淋漓,姜垣却猛然之间觉得头昏目眩,倏尔寒剑直往他心脉之处而来。
隔着她单薄的身子,陈子恪只需要再刺下去一些,就能够见血,“未央!”姜垣第一个反应过来,想要将挡在他身前的女子推开。
利剑只在未央的眉心,陈子恪收手极快,“你做什么!你为了他,居然连命都不要!”未央双手摊开,只是挡在陈子恪与姜垣之间,她心中清楚的很,若是陈子恪现在将姜垣杀死,那么陈子恪也不会有活命的机会,她没有为任何人,只是为大局着想。
陈子恪似乎很生气,伸出手来想要将未央拉开,可未央却只是大喊着,“你不能杀了他。”
姜垣回过神来,随即手中利剑往陈子恪之处而去,却只因为中间未央在与陈子恪纠缠着,无处下手,却见未央突然回头,随之向着姜垣跪了下来,“你放过他吧,我愿意留下来。”
“未央,你不要求他,他不敢杀我的。”陈子恪见此,更是怒极,想要上前将未央拽起来,姜垣却先他一步将未央扶了起来,随即长剑而立,站在陈子恪面前,只差那三步之遥。
“陈子恪,你我今日之争暂罢,你若还想着与我较量,就去战场之上,我等着。”姜垣对着林子四周之处挥了挥手,那弓箭全数都了起来,兵士尽散。
陈子恪却一步不动,握着长剑的手不曾有一丝收敛,只是在一直看着站在姜垣身边的未央,眉头紧蹙之间,乃是殊死一搏的意味,“未央,你到底回不回去?”
而今形势迫人,未央无能为力,只能让陈子恪先回去。
“陛下!”身后纵马而来的是文墨。
跃下马来,一眼也没有来得及瞧未央一眼,随即在陈子恪耳边低语些什么,陈子恪脸色大变,“陛下,快些回去吧!”
陈子恪只看了未央一眼,瞳孔深处,恋恋不舍,却立即上了文墨的马,转眼之间,已经不见了踪迹。
未央才觉得浑身没了一点力气,她本想着让陈子恪离开,可陈子恪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她心里却有些莫名的难过,人人都说女人心事海底针,便连未央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意。
就如同当初远赴齐国,想着陈子恪不要来拦她,可离开的那日却想着,若是陈子恪能够出现,或许只需要他一句话,未央就会义无反顾,什么都不要的和他回去。
可陈子恪没有,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她未央都不是他最重要的女人,在陈子恪的心中,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男女****,也不过是偶尔闲暇之时把玩的东西罢了。
身后之人却猛然拽住了还在想着陈子恪离去方向张望的未央,“他是不会回来的。”未央回身,却只是绽出一个绽出简单的笑容,眼睛如同初初升上天空的月牙一般。
“我知道呀。”
这不是未央第一次被陈子恪抛弃了,可未央的心里头却还是只有他一个人,这却不知算不算是自古以来女子的从一而终。
“就算是明知道陈子恪不能带你走,你却还是心甘情愿的要和他走,是不是?”姜垣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瞧上这么一个爱的痴傻的女子,可看着未央难过,他也不见得有多开心,甚至有些希望,方才陈子恪能够将未央带走,他或许,是不会违背未央的意愿而拦阻了。
能让陈子恪方寸大乱的事情,自然是前方的战事,姜垣能够猜得到的,只是未曾料到是因为那刘安私自带兵想要攻伐乐平,被别的将军察觉了,于是遵照了陈子恪留下的旨意,将这位刘安公子直接拉到校场之上处斩了。
若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将,死了也就死了,可这刘安的父亲却是曾经跟着陈靖打下陈国江山的刘璋,而今偏居一偶,也算得上是一方诸侯了。
本是指着自己独生子能够跟着陈子恪在战场之上立些功劳,将来好将自己的官位传给他,有算是有理有据了,可倒是没想到这一次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若是如此,那刘璋必定是要造反了,陈子恪曾说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刘璋手上有兵,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这么一来,陈国很快就要退兵了。”
飞星难以耐住心中欣喜,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放下心来,下头更是嘈杂至极,都在谈论着回家的事情。
未央在屏风之后,虽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却能听到有人爽朗的笑声,她下意识的看向外头,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手中的图纸都是姜垣交给她的。
画的是一片林子,是未央遇到狼群的那个地方,里里外外都搜索遍了,却还是没有找到楚辞的踪迹,只是有人禀告着,有狼的尸体,一路的血腥蜿蜒着,可却在一处枯木之下也没了。
楚辞大概是没有事吧,不然也不会连尸首也没有找到,未央总是这样安慰着自己。
“稍安勿躁,这到底是真的,还是他陈子恪故意弄出来的的假象,让咱们自投罗网呢。”姜垣心中另有思索,指尖轻轻的在桌上敲击着,微微扬起头来,眉头蹙的死紧,瞳孔深处幽暗晦明。
“殿下,此事不能再等了,咱们的粮食已经不多了,若再不攻打宛城,就算是陛下不怪罪,咱们自己军中也已经是支撑不下去了!”座下一个副将连忙禀告,忠心耿耿,将所有人都不敢告诉姜垣的事情说出口。
可就算是别人不说,姜垣却清楚的很,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只是而今齐国饥荒,上头能拨给能支撑这么多日军队所需的粮草的已经实属不易,可粮草再如何的告急,姜垣却还是不敢冒这个险。
“三日,再等三日,若三日之后,那刘璋真的造反,咱们就兵发宛城,绝不有失,好了,此事已定,无需再议,大家都准备去吧。”
姜垣不动声色,只是从薄唇之中溢出这句话来,他虽还不过而立之年,军中主将许多都是他的前辈,可他却有一种让人不敢小觑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的就应该是高高在上的。
众人散去,他才缓缓站起身来,往屏风之后走去,那画着花开富贵的屏风之后,却是未央坐在地上,趴着那小榻几已经睡着了模样。
姜垣嘴角带笑,温柔的很,眼眸之中有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得到的宠溺,似乎是想起了当初在花红柳绿之地,他的母亲曾经也这样睡着过。
他的笑容猛然僵住,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他的母亲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一颦一笑都有着勾魂的妩媚,嘴角扬起的笑容曾经让所有男子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