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偏过脸去,并不说话,可那浑身的气质却在未央看来越发的让人起疑。韵儿拉了拉未央,使了个眼色,分明就是让未央不要去惹那楼姑娘,想来这位楼姑娘倒是真不好相处。
在这暗室之内,不知白天黑夜,不知过了过久,未央疲劳的都快要睡着了,却忽然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两位爷是想要几个姑娘呀,我这里还有几个姿色还不错的呢?”谄媚的声音传入未央耳中,未央警觉的连忙坐起身来。
外头传来几个脚步声,大门被打开,入目的是昏暗的灯笼,未央只觉得眼眸刺眼,隐隐的觉出那站在提着灯笼身侧的人是个男子,颀长的身影,显然是彰显着他便是今夜的主顾。
未央右手握在长靴之侧,被她紧握着匕首上头的花纹还好看的很,却已经沾染过鲜血,她一不做二不休,飞身上前,手段凌冽的,将匕首搁置在那男子咽喉之处,“别过来!”
“公子!”后头一声惊呼。
这匕首在灯光之下显得越发刺目,未央倒是没有想到这把匕首居然能救自己两次,这客栈中的老板是显然没有想到未央这么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还有些防身术,更没有料到她的鞋子里头还放着匕首,刚把未央绑回来的时候,只顾着未央身上的首饰。
未央也知道若是要挟这客栈中的人是没有用的,倒是来这类卖姑娘的客人一定都是有些钱财的,若是能够以性命相挟,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啊!”屋中别的姑娘都大喊着躲着在一侧,独独那楼姑娘看着被未央用匕首扼住咽喉的男子,脸上丝毫没有一点害怕。
“果真是因果循环……”未央忽然听到前头那男子一声轻叹,带着玩味样子的一笑。
未央微微一怔,瞥见这男子侧脸,才猛然发觉原来的熟人,昔日姜垣刺杀陈子恪,也是如此将利刃放置在未央的脖颈之处,这一次倒是换了换。
正在未央失神时候,姜垣身子一斜,右手的速度极快,握住未央正拿着匕首的手,手上一用力,未央呻吟一声,那匕首便落了地,“可是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最讨厌别人拿刀指着我。”
“你这臭娘们儿!”老板见状,连忙就要上来收拾未央。
姜垣却挡在了未央的面前,“这姑娘性子烈,爷喜欢。”他嘴角勾起,戏谑至极的瞧着摔倒在地上的未央。
姜垣使了个眼色,随之外头的飞星便将手上的一袋银两往那老板娘手上扔去,“这个我也要了。”姜垣随之指了指那站在一侧的楼姑娘。
“哦……”那老板一脸知晓的意思,笑得谄媚,“原来公子是好这一口。”
“屋子已经收拾干净了,公子就将就着住一夜吧。”老板娘连忙引路,提着灯笼往楼上而去,未央手被姜垣拉伤,已经无力反抗,可却依旧用尽全力的想要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
姜垣俯下身子,碎发随之飘逸而下,一身石青的衣衫却被他穿得恍若谪仙,将匕首握在手中把玩,正对上未央愤愤的目光,他浅浅一笑,“姑娘家家的,总是不好舞刀弄剑的,这东西,我给你保管可好?”
未央却只是瞪了瞪他,一句话也不说,姜垣却笑的更深了。
随之将未央打横抱起,“你放开我!”未央不住的喊着,“放肆!”
“你还以为这是在陈国吗?”姜垣低下头来,在未央的耳边低语着,“安静些。”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概就是这意思了。
未央下意识的回过头,居然见到那楼姑娘话也不说,只是跟在姜垣的身后,一点也不闹腾,未免太过奇怪,上了木阶,姜垣倒是一脚将房门踢开,楼姑娘跟在其后,将门关上。
直到外头没了动静,楼姑娘便立即跪了下来,满是委屈的眸子一直看着姜垣,泪落不止,“多谢殿下搭救!”
姜垣回身,居高临下的瞧了她一眼,抱着未央却紧紧的不放手,那眼角的余光还在未央身上流转,他回身极快,未央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却抱在他的脖颈之间,心跳极快,差一点就被他甩到地上去了。
姜垣勾起唇角,似乎是在笑话未央,可却是对着那跪在他脚下的楼姑娘开口,“你就是楼将军的独女,楼蔷是吗?”
未央听此才猛然看向楼蔷,濮阳城领帅,曾经在濮阳孤立无援的时候,生生的阻挡了陈慎大军的脚步,未央听说过这位楼将军,若是能让姜垣亲自搭救的,也就只此一位了。
姜垣倒是脸色严肃,没了适才的戏谑模样,将未央缓缓放下,眼光只是放在楼蔷的身上,“听闻姑娘前来都城,却突然是失踪,也来寻找,果不其然,姑娘深陷泥泞之中,此等丧尽天良买卖人口的商人,当杀!”
姜垣见楼蔷一身的伤痕,好在并没有伤在要害,加之那老板显然是想让这些姑娘卖个好价钱,所以依旧是完璧之身,若不然,楼蔷这烈性子是不会如此隐忍的。
楼蔷只是咬着唇,并不说话,倒是良久之后,瞧着未央,“敢问殿下,这位是?”
姜垣笑了笑,只道,“故人。”
未央却不知姜垣是何意思,又听他道,“是位有缘分的故人,若不是来相救楼姑娘,却碰不到她了。”他边说话,笑容却没有褪去,烛光映衬着,倒是衬出他的容颜绝世来。
“这客栈之中,倒是有几个护卫,我只带了飞星一人,要救这些人恐属不易,今夜就委屈二位姑娘在此歇息一夜,明日官兵会来,便能将所有人带出去了。”
姜垣做事周密,不会做任何冒险的事情,就算是那客栈老板多么的该死,也不肯做在自己筹谋之外的事情,未央知晓姜垣的性格,虽然不肯多待,可现在除了跟着姜垣也走不出这个贼窝,只要点点头。
“楼蔷听殿下的。”楼蔷也不反驳。
这一夜过的太过平静,这却也是未央这几日睡的最好的夜晚,姜垣将床榻让与了未央与楼蔷睡,自己却是打了地铺,若论起君子来,他倒是也算一个。
只是清晨的喧闹显然是将未央的好梦吵醒,姜垣所说的官兵果不其然来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将整个客栈弄的妥妥帖帖,姜垣早已经出去,未央只是听着动静知晓。
“两位姑娘请出来吧,殿下在外头等着呢。”外头传来一个小兵的声音。
推开房门,未央与楼蔷同时出现在门口之口,倒是让下头的姜垣微微的有些失神,楼蔷虽然是一直跟着自己的父亲,没有女子的矫揉造作柔情似水,但却别有一番韵味。
而未央看似一介江南多情女子模样,那眉宇之间,却有凛冽的英气,若不是姜垣吃过未央的苦头,这一会儿,必定是不会相信似未央这等小女子,还敢舞刀弄枪的,可那匕首的冰冷锋刃,似乎还残留在脖颈之处。
姜垣想到此,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未央姐姐!”那从一侧暗室之中走出来的女子中,最属兴奋的就是韵儿了,看到未央出来,更是飞快的奔上去,“未央姐姐,你没事儿了吧!是你让这位大将军来救我们的吗?”
因着这巧合,倒是让韵儿下意识的以为,姜垣是为了未央而来,看着姜垣带着兵士,便以为姜垣不过是寻常小将,这眼神看着都不一样了。
未央却将韵儿往楼蔷之侧退去,“不,他是来救楼姑娘的,我们不过是沾了楼姑娘的光。”
楼蔷素来都不喜欢和屋中其他女子说话,所以大多数人只是记得她的高傲性子,而今见着她与姜垣站在一块,郎才女貌,才当真是来头不小,顿时寂静无声。
忽然听到外头传来马蹄声音,偶有兵戈声音,姜垣立即警惕了起来,握着腰间配剑便走了过去,隔着木栅栏,未央得见那马上男子,正是陈国带来的护卫首领孙吉,才放下心来,未等呼出一口气来,便见孙吉一身蓝袍,快步而来,径直的跪在那泥地之上。
“让夫人受惊了,我等保护不周,该死!”孙吉带来了大半的护卫,未央想着自己失踪者几日,必定让他们着急找寻,也不是他们的错,也就一笑置之。
“孙将军不必如此。”未央连忙将孙吉扶了起来。
姜垣却在一侧上下打量着孙吉,才问道,“敢问将军可是陈国孙老将军宗族中人吗?”
孙吉点点头,却不知姜垣身份,别的也没有多说,姜垣听此,倒是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那么你们那位淮文王殿下当真舍下血本了。”
“陈国?”楼蔷抓住了这个字眼,本是站在一侧不动神色,猛然之间看向孙吉,走上前去,将姜垣腰间配剑抽出,手段凌冽至极,往孙吉所在之处而去,剑法果断,若不是孙吉经验丰富,素来都有防备,恐怕倒是要生生受了这一刀伤。
两剑锋刃合于一处,反衬出刺目光芒来,晨曦照射,姜垣见状,连忙飞身上前,将楼蔷的利剑收入剑鞘之处,速度极快又夺去孙吉的剑,“二位何必动刀动剑的。”
未央不免发愣,姜垣虽是武将,精通刀枪棍棒,可她却也没料到,姜垣的武功有这般厉害,孙吉倒是不想与楼蔷为难,倒是楼蔷,咬牙切词之间,只道,“陈贼屠我百姓,禽兽不如,我必定血刃陈国人,殿下不要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