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雨声渐渐小了,雷电也逐渐匿迹。
阴森的洞穴里,篝火黯淡许多。城吃了些东西,和霍靖讲了些自己的故事,便疲惫地沉沉睡着了。
霍靖蹲在火堆旁,却没有一丝困意。他扭头看着洞穴深处,总觉得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注视一会,他从篝火里拿出一个火把,起身走向洞穴深处。
“没想到,我霍靖竟然如此幸运。”霍靖喃喃自语道:“几年前听闻兽王西逝,我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痛哭一天一夜。虽然遗憾没有见过兽王一面,却让我遇到了他唯一的传人。现在我们还能实力相当,可他必然会越走越远,最后远远把我甩在身后,但哪怕只作一块踮脚石,我也会尽自己的全力将他推向万兽之王的王座!”
霍靖微微一笑,“或许,数百年以后,他佩章为王的时候,在人们的传说中也会出现我的身影吧。”
霍靖并不是很在意城有没有灵力,因为他已经从他身上看出一股少年王的气质,并非是因为他的念力,还包括的他的意志,与他的那种永不服输的心。
思想游弋之际,霍靖突然嗅到一股幽幽的腐臭气息。他不由集中精神,谨慎地举着火把向前。
大概四五百米,三个拐弯之后,他看见了一头恐怖的金刚猿尸体!
火光跳耀下,洞穴尽头的石壁前,仿佛人一样盘坐着一头血肉尽失的金刚猿。一头成年的五阶金刚猿大概七八尺高,体重超过四百斤。而这头由于盘坐着,霍靖只能推测出个大概,它身高至少有一丈五六,活的时候体重应该有八九百斤,是一般金刚猿的一倍还多。
“应该是传闻中的六阶金刚猿王。”霍靖恭敬地低了低头,毕竟擅闯死者墓穴是对死者的不敬。
虽然它身体上的血肉都萎缩腐烂了,但它的落上一层灰尘的暗金色皮毛还在,还包裹着骨头。它双掌握成拳放在盘起的腿上,头颅正扬,直视前方。那双已经腐烂的眼眶,漆黑深凹,似乎还在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它的鼻子也已经烂掉,露出森森白骨。嘴中的獠牙像锋利的匕首,参差在外,看得人不由心悸。它静静地盘坐在那,早已死了不知多少年,浑身却仍散发出一股不可忽视的气势,令霍靖不敢再上前一步。
“那是?”霍靖目光突然一紧,惊奇地看见它的腹部以及胸口的皮毛,竟然有数道伤口,露出可怕的白骨,“难道不是寿尽?”
他静静地看着那些致命的伤口,心中惊涛阵阵,不是因为非寿尽的金刚猿不能进石穴这点。金刚猿始祖就算是战死,它的后代也会为它挖个石穴,将其尸体安葬。这是特例。
令他心惊的是,一向以巨力和坚韧身体著称的金刚猿,怎么会受这么多致命的伤?这个岛上还有能把它伤成这样的怪物?绿魔绝不可能,他们还没强到这种地步?难道是开阳湖中的怪物?他脸上不由划下一道冷汗。
“喀!”洞穴里突兀地响起一道声音。
“噌!”紧握在霍靖手中的翠笛一端弹出一尺长的细长的双刃短剑,他谨慎地打量着四周,强压着心中的恐惧,搜寻刚才声音的来源。
原来,是那头金刚猿握成拳的一只裸露出骨头的手指骨断裂的声音。霍靖轻轻舒了口气,又冲巨猿躬一下腰,说:“我们无意打扰,但我的兄弟身受重伤,不得已才借此处疗伤,还请原谅。”
说罢,他转身就跑。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心底发寒,似乎有东西正飘荡在他的四周。
跑回篝火旁,城还在熟睡,离火趴在他的怀里也睡得正酣。
霍靖给火堆添了几根柴火,铺好兽皮,将包裹垫在头下,手握着翠笛躺下,轻轻闭上了眼睛。
……
不知何时,城睁开了眼睛,却突然一震。因为洞穴里除了他和霍靖,篝火旁还坐着一个人!
她是一个女人,身着洁白的寒蚕柔丝纺裳,上面点缀着朵朵淡红色的非常精致的桃花。她长长的青丝间插着一枚极珍贵的绿玛瑙簪子,白皙的颈部犹如皑皑白雪,美得令人心悸。他看不见她的面容,因为她扭头看着洞穴深处,似乎在等待什么,又像是暗示什么。
“你是谁?”城小心翼翼地问,同时手悄悄放到腰间,准备随时拔出匕首。
她没有反应。
“你是谁!”他的声音不禁提高。
她轻轻转过脸。城一阵窒息,并非她长相有多恐怖。他见过残魂,也见过那些诡异的傀儡师操纵过的人类尸骨,可以说再丑的怪物再恐怖的事情都很难吓到他。但美就不一样了,特别是这种世间根本就没有人能抵御的美。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张面颊的美,只觉得有种窒息感。在此之前,他也见过一些美人儿,比如椋雪,白水雀,或气质优雅的訾燕,但她们他是可以向别人叙述的。可是眼前这人,他的心中竟然生不出一个词来。那双眼睛犹如晨曦中草叶间的露珠一样清澈,精巧的鼻子温润得仿佛水**融的月光般迷人,那宛如桃花般红润的嘴唇轻抿着,嘴角的一个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她脸上唯一的瑕疵是她黛眉中隐藏着一颗淡淡的黑痣。她用哀怨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宛若秋水的目光中,有一股淡淡哀伤轻轻流淌。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城被她看得,心中隐隐作痛。
她没有说话,又轻轻转过脸,望着洞穴深处,好像树叶间一滴清露般,静止不动……
城在一阵诱人的香气醒来,他吃力地从地上坐起来,苦笑一下说:“原来是做梦。”
这时,天已经亮了。从外面传来一缕朦胧的晨光,但是洞穴里还是火光闪动。洞穴深处依然是一片漆黑。霍靖表情复杂地盯着篝火看,失魂落魄地烤着干肉。离火趴在篝火的一旁,像个对镜梳妆的佳人,不断伸着舌头****自己身上血痂或泥迹,企图将乌脏的皮毛给舔得像以前那般顺滑光亮。
“霍兄一夜没睡?”城轻轻伸展一下手臂,身上还是有些地方会疼痛,特别是肩膀上那个伤口。不过,相比昨天要好了许多。估计再过两天,他的身体就可以完全恢复。毕竟他现在用的这些丹药都是他爷爷留下的东西,如果他有灵力,通过灵力的辅助,他能恢复得更快。
“睡了一小会。”霍靖怅然地说,连头也没转。
“怎么了,这么一副表情?”城好奇地问。
“唉。”霍靖叹了口气,说:“我刚才梦见了不周七山的宫川雪了。”
“宫川雪?我听说是个非常漂亮的佳人,但是你也不用这么怅然啊?”城忍不住笑道。
霍靖深吸一口气,然后狐疑地说:“似乎又不像她,但哪里不像我也说不出来,真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哀怨?”
“哀怨?”城不由一震,“霍兄梦的佳人眉中是不是有颗痣?”
“对,宫川雪没那颗痣!”霍靖自语道,然后不解地转过脸问,“咦,你怎么知道?”
“我也梦到了。”城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我们身边很可能有一缕幽魂。”
“什么!”霍靖毛骨悚然地站起来,四处打量。
“呵呵,霍兄不要太过震惊,既然它只能做到托梦的程度,就不可能伤得到我们。”城笑着说,“她可对霍兄说什么了?”
“没有。”霍靖摇了摇头,接着想起昨夜的事,便对城说:“一会兄弟还是去里面看看吧,我觉得里面有些蹊跷。”
“嗯,我本来也打算去看看。昨夜给我托梦的那位佳人,似乎暗示我去里面。”说着城毫不客气地拿过霍靖放在篝火上烘烤的干肉,在嘴边吹了吹,便撕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