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虎带上了黑娃,跟着丰二愣,让他引见其保长姐夫。
拜访保长,主要目的有二,一方面因为自己是个外来人,以现在严防敌军或盗匪的大环境下,村中排外思想严重,他要得到村里话事人的认可,以防万一被当作勾结盗匪、刺探情报的奸细抓起来。另一方面更为重要,是因为户籍的问题。想要在这里立足,就必须得交好这个村长人物。他听韦氏说过,这个国度对户籍的管理十分严格。虽然现在是战乱期时,但国家权力机构依然运转,而且比以前管理得更加严厉。
没有户籍,宋虎就等于是个黑户,官府有文明规定,但凡编户民等出行百里之外,都需要路引。所以没有正式的身份,就不要说能弄到路引了,想去哪里都不得自由,甚至有可能被抓起来当流寇来处理。
而且还有一条对他来说也非常重要,他可以卖房子,但必须得有正当身份,没有身份,连房子或者地皮都很难合法买到。百柔国有法律规定:凡军民人等典买田宅,将原文立契,赴县税过,查照契内银价数目,每两取三分,如有冒破欺瞒,尽法追究等因。
也就是说,买卖房产地皮还得给官府缴税,不缴税被视为不合法。因为“凡买田宅不税契者,笞五十,仍追田宅价钱一半入官。”这些律例将人们的动活范围限制得死死的,这一切,都跟中国明代时期的政策有着惊人的相似。
这些举措都是朝廷为了维护稳定,保障生产而定,但却也大大限制了人们的自由。
宋虎要在这个国度搞贸易,做生意,求发展,就不得不考虑要取得合法的身份。再一个就是那埋藏着外星科技的秘密的山头,他必须想办法给买下来,占为己有才能安心。
保长唐公衡的家,是在村子的东面,绕过一个大晒谷场,就是一座占地广阔的四合院。大门是蛮子门式建筑,门前两个石雕生猛威武,整座宅院看上很有派头,是村中最好的最豪华的大宅。
走在前面的丰二愣忽然停留了脚步,转身过来对他歉意地说道:“宋公子,请在这稍稍等下,我这就去通报,看看我姐夫他忙不忙。”
“你请,我等等就是。”宋虎恶补了下知识,也知道这些大户人家的规矩多。丰二愣进门后,宋虎对身后的黑娃说道:“黑娃,累吧?你来过保长家吗?”
黑娃摇了摇头,“没。”
“呵呵,想不想见认一下?等下舅舅带你进去参观参观。”宋虎很自信地说。
黑娃紧抿着嘴唇“嗯”了一声,看来他此刻是相当紧张。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来岁家丁打扮的汉子出来,他站在门口道:“这位是宋公子吧,我家老爷请你进去。”
“好,谢谢。”宋虎微笑着,他拉起胆怯不安的黑娃跟着家丁大步踏进了唐府大门。
进入院子,那家丁停步有些为难地道:“额,我家老爷他只说请公子您进去,这个……尊纪不如留在角院里休息一下?”
宋虎皱起眉,心里微微不悦,正要说话,黑娃已经开口了:“舅舅,我就在这里等你吧。”
“好吧。”宋虎安慰了他两句,就随着家丁往左边手抄游廊行走,被引进了一个书房门口。
“老爷,客人带到。”那家丁朝里面喊了一句。
里面传来一个苍声:“嗯,请进吧。”
宋虎暗自嘀咕,这家伙还真会摆谱。
进入里面,只见厅堂里大马金刀般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男人留着八字胡,一双锐利的目光,正炯炯有神地打量着宋虎。
他旁边站着的丰二愣笑容满面地道:“宋公子,快进来。”
宋虎有点惊悸,暗道这老家伙的眼神怎么这么厉害?似是全身上下给他看了个通透似的。他学着电视里演的古人礼节,双手揖了揖,脸上挤出个笑容来:“想必这位是唐老爷吧,晚生宋虎,对老爷子仰慕已久,现在得见尊颜,真是三生有幸呀!”
这几句话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肉麻。
唐公衡抚须点了点头,声腔平缓的道:“坐吧。”
宋虎挑了一张官帽椅坐在了他的对面,马上就有丫鬟给他送来一杯热茶。那丫鬟轻声说:“客官请喝茶。”
“谢谢。”
他说一声谢,丫鬟却奇怪地偷瞅了他一眼,然后规规矩矩的退到一旁。
“年轻人,你找老夫何事?”唐公衡不经意的打量着他。
宋虎直了直腰板笑道:“呵呵,晚生家中经商,尊重家长吩咐,趁少壮多出外走动磨砺,游历四海,增长见识,看看其间能否发现些微商机来某求一个生计之道。现寄宿于表姐家里,意欲在贵宝地混口饭。只是初来乍到,不懂礼数,还望唐老爷多多训导提点,给予关照啊。对了,这是小小礼物,聊表敬意,还望笑纳。”
他从包里取出了两瓶早就准备好的白酒,这白酒不贵,但胜在稀罕。是玻璃瓶装,每支六十多元,但其造形独特,设计精美古补,反正他估计,放在这些古人眼里,一看就觉得是个高档货。酒类基本上是个男人都爱喝点,用来忽悠一下这些‘没见识的土鳖’那是绰绰有余的。
刚想起身送过去,却不料那丫鬟很机灵,一个托盘已经呈递到了他的面前。宋虎了愣下把两支酒放在托盘里,就三几步路还要经丫鬟转送。他不禁非常无语。再次印证了这老头摆的谱比当这个村官大多了。
这礼物送得不含蓄,唐老爷也接得大方,他抚着胡须看着呈在面前的酒,终于脸露笑容:“嗯,有意思。这个是什么?”
这白酒上面瓶没有中文文字,只有内雕花的精美图案。
“这是白酒啊,这酒的度数挺高的,不知你喝不喝得惯。”
唐公衡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他说:“这是酒?如此清澈透明,还真是平生仅见啊!嘘……,这图纹是怎么弄上去的?好精致的水晶瓶!对了,你说的‘度数挺高’是什么意思?”
“呃……,就是……怎么说呢,”宋虎不禁暗自抱怨,真是土包子,连酒的度数都不懂!虽腹诽心谤着,但还是要解释:“这酒吧,它喝起来比较辛辣,吞入腹中浑身发热,而且后劲也很足,大概就是这样。”
“哦,是吗?嘿嘿,被你说得我肚子里的酒虫都上来了,那干脆试试吧。”唐公衡对丫头交待:“去,取三个酒盎过来,打开它给满上。”
“是,老爷。”小丫头答应了一声。
结果,等了给一会儿,唐公衡都等得不耐烦了,她还没送酒过来,不禁问道:“怎么回事,酒呢?”
“哎,这就、就……,老爷,这个打不开啊?”丫鬟站在角落里,手拿剪刀满头大汗,几乎都要急哭了,却总是不得要领,无法打开酒瓶盖。
宋虎不由得好笑,那酒瓶应该是旋拧式的,只要撕开包裹在瓶颈上面那层幕,就可以把盖子拧开来。他刚想说让自己来。却不料唐老爷叱喝道:“没用的蠢丫头,你拿过来!”
“是。”丫鬟战战兢兢地把酒瓶送到他面前,只见唐公衡照了照,挥手一抹——上面的盖子已经不见了!
“这样不就行了?蠢丫头,去吧,斟上。”唐公衡白了她一眼,又把酒瓶递回了她。
宋虎瞠目结舌地看着鬟丫手里的酒倒出来……,“他刚才是怎么做到的?”此刻他震憾不已,好象是见他挥了挥手,就把玻璃瓶颈给切平了?
直到丫鬟把酒杯送到他面前都没回过神来。
“嗯——!真香呀,”
“啊,够劲!好酒!好酒哇,哈哈哈!”接着唐公衡自顾嘬了一口,发出满足的赞叹。
“这酒确实不错,!”在旁边的丰二愣也付和道。
唐公衡心情大好,笑着对宋虎道:“行了,小子,你初入本村,无非是想图个心安罢了……。”
他站了起来,背着双手踱行几步,叹了口气道:“唉,我大百柔国运数不济,百姓苦啊,外有蓝坡强敌,内有诸方候强争霸不休,这战争不知什么候时是个尽头!外忧内患,生灵涂炭,苦的是我大百柔的百姓,也不知有多少家庭妻离子散,流离失所。”
“小伙子,看你皮细肉嫩的,先前也是个大户人家娇贵公子哥吧?不过,你身不具武功,普通一介凡胎,又有韦氏娘子作保,想必也闹腾不到哪去。呵呵,……也罢,老夫心里有数,现在收割时节,等会还要催征粮税,我就不留你了,改天吧,过些时日咱们再好好喝两盎,好吧?”
原来他把自己当成逃难的流民了!
宋虎站起身来,也不多作解释,拱手道:“多谢唐老爷子关照,那晚辈就不扰搅了,告辞!”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村里住下来,也应该没有人来骚扰了。这样才能安安心心的办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