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我不要你,我真的不想要你,十九身体不好,我不要,真的不要……”他半自言自语地喃喃着,愈发狠命地吻她的软背,浑身的热量全集中在她瘦小单薄的背部。
汐儿感觉后背已经湿漉漉的了,八成都是那个疯子的口水,强迫自己忽视,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睡下。
“十九,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就再生一个宝宝……”魅不知为什么忽然开口,就好像伤疤猛地被揭开一样,汐儿浑身都僵硬起来,痛苦历历在目涌现眼前。
这个男人亲手杀死了自己的骨肉,这该是一个多么可怕而绝情的男子,既然知道是自己的孩子都丝毫没有手软。
她知道为什么,她一进魅王府就听说过,魅王是绝对不会让奴婢怀有他的孩子的,那些姬妾也没有资格,他只要魅王妃一人的孩子,他的子嗣要充满高贵的血统!
就是因为自己是个小小的奴婢,他就要如此残忍地扼杀那么幼小的生命吗?汐儿不在乎那是谁的孩子,大哥的也好,魅王的也罢,她只知道她身体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曾经那么安详地睡在妈妈的暖巢,等待睁眼看世界的那天。
可是,因为身份低微,因为那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他毫不留情地杀死了他。好可怕,真的好可怕,他可以如此对弱小的婴孩儿,更可以如此对不尽人意的自己,无论如何,他都是个绝心绝情的人……
这样的人,汐儿是不可能深入接触的,在弄得自己遍体鳞伤之前,她只想快些离开……
禹夜魅当然感受到了她忽然的改变,他只是想告诉她,他有多么在乎她,却不想让她联想到的是自己的冷酷无情。
一时间,气氛急转直下,汐儿拼命躲闪着将自己缩成一团,魅讪讪地侧过身去不再理会。心贴心尚有距离,更何况背靠背:爱人是一种折磨,除非他也爱你;被爱是一种悲哀,除非你也爱他……
何时,被爱与爱人产生了交集,也不用如这两人般彼此提防、伤害……
汐儿听到有人笑着呼喊她妈妈,一只胖胖的小手依依不舍地抓着她来回摇拽,激动地伸出手去想要抱起他,却不想扑个空,自己也从睡梦中惊醒。
像着了魔般,她直挺挺地下床,看不清周围事物,听不见任何声音,慢悠悠走出房门,外面银装素裹,别有洞天。
下雪了,汐儿仰起脸,让冰凉的小花瓣亲吻自己本就不热的肌肤,她试着伸手去接那旋旋坠落的雪片,心里有极大地惶恐,她忽然想到自己幼小的婴孩,曾经,她也如现在这般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迎接他,可是他却冥冥之中离自己远去。
是否世间所有事物都会那样不真实,连梦都是残酷的。然而,汐儿惊喜地发现,那片她仰望的雪花竟顺从地落到她手心,像找到港湾一样沉沉睡去,接着,更多的雪花纷纷栖息在她摊平的掌中。
她这才知道,原来它们是喜欢自己的,原来她还能希冀期许,原来有些梦可以成真……
汐儿傻傻地任雪花飞满自己全身,洁白的睡裙沾染亮亮的雪精灵,她周身散发如仙子般耀眼恬静的光芒。长长的睫毛也邀请到了一朵调皮的雪嘉宾,挡住她本就模糊的视线。
汐儿于是眯起眼睛,露出蒙娜丽莎般混合各种意味的微笑,猛地合拢双臂,闭上清眸,手做成祈祷的姿势贴在胸口,慢慢地在雪地旋转起来。
这个时候,她身上的雪花肆无忌惮地飞周围,轻盈地如下凡精灵降临人间时释放的点点荧光,隔着茫茫大雪,她舞蹈的方寸之间却愈发耀眼迷人。
“玉立寒烟寂寞滨,玉雪为骨冰为魂。
千林摇落今如许,一树横斜独可人。”
一身藏青色锦服,腰间缠薄玉做成的束带,裙裾翩翩,其上金丝袖成飞龙在天,腾翔万里,脚上冲天履珠玉环绕,摇缀生光。
青丝披散,漫天雪花间他像唯一温存的例外,飘渺淡若的眉,高挺的鼻梁,稍稍翘起的唇角,唯有那双眼睛,平易和谐却拒人千里,搞不清,摸不透,他好像天生下来就是这般让人猜想联翩……
他的气息温和,瞳孔中却有阴冷,汐儿见过那样的眼睛,只不过他的是墨蓝,眼前人的却是蔚蓝。
汐儿看的有些呆了,或者说,她根本没有看,只是没想到下步动作,因此只好这么傻傻地看着他,不去问他是谁,不去问他想干什么,不去想他如何出现在此处。汐儿,从来都是淡然而平静,此刻更多了份出尘。
他却因她目不转睛的注视而脸色微红,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伸向她,在接触到她冰凉的脸蛋时眸中露出满足而欣慰的笑:“呀,你是真的……”一句话,道出心中疑惑,他看她,好像仙子下凡,精灵临世,却不敢想真有幸遇到位超凡脱俗的妙人!
汐儿不明不白,却是本能地稍稍后退,没想脚下的雪已经积了不少,仰面就要被绊倒。眼前的人惶恐地伸手拦住她的纤腰,捧进自己怀里,哄慰道:“你不要怕,朕……哦,我不是坏人……”
汐儿不言不语,只是柔柔弱弱地挣扎,却比那使蛮力还叫人反抗不得,禹日魃只好稍稍松开她的身子,却并没有完全撤离对她的束缚,撑着她的细腰隔着半尺距离细细审视眼前如雪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