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丫头,快,快放下手里的活……”玉篱神色慌张,一把揪住正在抹桌子的汐儿,“跟我去未央殿!”
汐儿不明所以,未央殿?那不是王爷的寝宫,她这种粗活婢女向来禁止入内的,还没等她问出疑惑,玉篱已经拉着她走出好远,一边匆匆解释,与其说是解释,倒不如骂骂咧咧准确:“玉钗这个小蹄子,大晚上跑哪儿去鬼混了,不知道娘娘梳洗急着用人吗,过了子时不离开未央殿,王爷动怒,谁担待得起?”
汐儿这时明白了一二,素闻魅王爷生活习惯异于常人,每晚召幸的女人从不留在榻边过夜,子时之前必须梳洗好离开,否则立刻丢进“归人苑”,永不得见天颜。这梳洗还有个特殊的过程就是必须饮下“断子茶”,魅王府规矩,任何侍妾不得怀孕生子……
汐儿想不明白为什么,哪个王爷这样对自己的妻子,哪个王爷又不想延续子嗣,但是,从人们的一言一行中可以看出这个王爷的威严和声望,他的命令就是圣旨,谁也不敢违犯。
如果一辈子呆在倾音园她是没有这些忧虑的,但是既然除了为婢无法生存,她便必须想着怎样守规矩,怎样不犯错,甚至怎样讨好主子。她骨子里是厌恶这种作践自己的生活的,但是与成为赫哲的负担相比,她宁愿生活在仆人婢女群中,就这样默默无闻下去……
别人争着抢着做那个得宠妃子的贴身侍婢,她却宁要脏活累活;别人耍尽心机博得淑妃的注意,她却远远躲开,毫不在意;别人纷纷展露自己的机灵聪巧,她却现出傻傻笨笨的模样;别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她却愈发素面朝天……
这一切的结果就是,淑妃根本不知道她这一号小角色的存在,而大伙私下里却知道有个傻汐儿,什么都愿意干。于是利用的也好,真心也罢,对她倒有掏心窝子的感觉,相处和谐融洽。不似以往新来丫头合伙被众人欺负的经历,汐儿要的也就是如此,工作顺利就好……
“汐儿,你第一次做这种事,有几句话我可得叮嘱你!”玉篱带着一帮婢女侯在未央殿外,悄声道:“一会儿进去,一绝不能抬头东张西望,二绝不可说哪怕一句话,三无论看到什么,绝不能现出吃惊的表情,明白吗?”
汐儿一一记牢,轻轻点头。玉篱却仍觉得她心不在焉,抓起她的双臂摇晃道:“丫头,这可不是你犯傻的时候,做错一步,这一大帮的人就全完了,连淑妃娘娘都难辞其咎,你以为我在说笑吗?”
汐儿被摇得有些发蒙,但看到玉篱眼里焦急的表情便知道她只是过于紧张和害怕:“姐姐稍安勿躁,汐儿自知进退……”
“嗯?”玉篱因汐儿那种胸有成竹,恬淡镇静的表情稍微一怔,“你……”她欲言又止,随即摇摇头,道:“你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深藏不露吧……”
汐儿吃了一惊,连忙装出傻傻的表情道:“姐姐是说自己吗?我可是跟您学的呀,什么胸有成竹,镇静之类……”
玉篱心花怒放,也恢复了信心,拍着她的肩膀道:“嗯,我已经伺候洗漱不下半年了,你跟在我身后,机灵着点儿……”
“嗯!”汐儿憨憨地点头,“姐姐好厉害……”其实心里却在想:“伺候半年了还吓成这样……”
房中忽然传来一阵青铜敲击声,众人赶紧排好阵势,汐儿也便知道这是**子时前的小铃,妃子呆在榻上的最后期限。果然,玉篱率先低头推门而入,其余人等清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