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剑到底是经历了多少岁月,才能锈成这样……
甚至有人准备找拍卖师拿一把榔头来敲掉铁锈,当然被严厉禁止。
这好歹也是古董,不能当玩具使吧。
冬檬眼看着这把剑被这么多人反复尝试,心中莫名的难过越来越重。
好好一把剑,随着主人开疆辟土,竟然沦落到被当成玩物。
简直是耻辱。
武将特有的荣誉感似是一把火,在冬檬骨子里反复灼伤,使得女将军不得片刻安宁。
她本不想凑这个热闹,却不由自主地站起身。
拍卖师眼前一亮,伸出手掌引导冬檬。
“看来这位来宾想要尝试,请上台吧。”
一块钱,一块钱的价格,曾经的血与火中的兵器,跟随主人征战沙场,渴饮敌人献血,如果你有灵,也会觉得悲哀吧。
在莫名的驱使下,冬檬走上台,拿起托盘中面无全非,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剑。
握住剑柄,朝外一拉。
“这是什么状况,小老板竟然这样就上去了?”勋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愣地看着冬檬站在台上的背影。
“别拔断了。”米兰看着台上的冬檬,满眼担忧。
旁人不了解女将军的底细,甚至还在疑惑,这个女孩怎么能这样轻松地站上台,难道没有看见那么多彪形大汉都败下阵来。
这些知道的人却在怀疑,这把看起来已经锈成渣渣的剑,不会被拔断吧。
如果真的断了,按照这种情况,到底赔偿价应该按废铁算,还是古董……
风凌看向女将军,敏锐地感觉到今天冬檬的情绪并不高涨,难道和这把拍卖品有关?
“这把剑?”勋老爷子欲言又止,勋少焱不禁看向祖父。
敏锐的老爷子总能感觉到旁人感觉不到的东西。
难道这把剑真的与冬檬有缘,一开始他以为这只是拍卖行的噱头,但眼看着这么多人都拉不开,倒是有些怀疑,普通的锈怎么会粘得这样牢固。
“起。”冬檬气沉丹田,从剑鞘中将剑缓缓拔出(你们肯定已经想到这样的场景),好在女将军背对众人谁都看不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否则肯定会觉得狐疑。
冬檬姣好的面颊满是泪水,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这把出了一半的剑身。
寒芒四射,蛟龙出海。
剑身三寸处有一个小缺口,看上去平滑无比的剑,却在暗处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冬檬是武将,是在沙场上征战的武将,她的剑绝不仅仅是好看。
每处暗伤都是一次惊心动魄的战争,这把剑虽然不是最贵重的,也不是什么绝世名匠打造而成,更没有铸剑师以身投炉,铸造出无上锋锐的传说,却是冬檬最忠诚的伙伴。
在一次次陷入绝境孤身无援的时候,女将军只能抱着这把剑,重复着心中的信念,她要赢,她一定会赢,她一定会是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
“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冬檬抚摸剑身,将其完完整整地拔了出来,面上调侃的笑容像是在与老朋友寒暄。
宝剑在冬檬的抚摩下微微颤抖,似是回应更像是喜悦,有着说不尽的委屈与孤独在里面,冬檬穿越千年,而它也追随了千年,只为找到自己真正的主人。
台下的人背对着冬檬看不清情况,却能看到剑鞘与剑身分离,不禁大哗。
“怎么回事?怎么被拔出来了?”
“转过来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剑呗?”
而那些曾经在台上尝试过的汉子面面相觑,有些尴尬脸色微红,他们这些男人都没有做到的事,却被冬檬这样一个女孩做到。
最开始上台的男人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幸亏我们一开始拔松了,要不然这个女孩也拔不出来。”
“就是就是。”其余的人也顺着台阶连连应着。
勋烈环顾四周大声道:“嘿,真好意思哈。”
众人惭愧地低下头,更多的人想知道这把剑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将军转过身将手中的剑举过头顶,四射的寒芒与冷冽杀气从这把剑透体而出,距离近的前两排都有些不舒服,似是感觉到这把剑的杀气。
勋老爷子却在此刻抬头,半眯着的眼打量着冬檬。
“好剑!”
到了此刻再无怀疑,冬檬绝对是女将军。
而这把剑理应是她曾经的佩剑。
宝剑有灵,古人诚不欺我。
“好强的杀气。”勋少焱与风凌同时开口,这俩人旗鼓相当名声相对,都是在刀尖上走过的人物,风凌看似只是一个商人、一个生意人,内里的买卖却不是这么简单,否则也不会查到风楚暗地里的勾当。
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经手的古董也不少,尤其家中老爷子都喜欢玩这种东西,但二人从未见过灵气这般浓重的古物,简直像有自己的生命。
“好亮的剑。”
台下的人纷纷伸长了脖子想要更仔细的看着这把剑,这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让所有人感觉到一阵阵心悸,那些以为这是破铜烂铁的人,心中都在后悔,如果刚才尝试一下说不定这把剑就是自己的了。
这把尘封在岁月中的佩剑,历经冗长的岁月尘埃,它的剑柄满是锈迹,它的剑鞘伤痕累累,偏偏这把剑的剑身明亮如初。
这种历久弥新的品质令人想起历史中被湮没的人和事,拍卖师不再开口,众人却恍然明白,虽然不是十大名剑,但这把剑本身的历史价值和意义,却并不低于刚才拍卖的所有古董。
没有人再开口,当这把剑重现天日的时候,被一个小姑娘柔嫩而白皙的手掌捧过头顶,似是武士盟誓,他们却从心底涌出一种感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
冬檬轻轻将剑收回剑鞘,转身下台,没有再说一句话。
她刚才的举动并不是炫耀,而是正名。
她要让所有人看到,这把陪伴在自己身边的老伙计,并不是他们以为的破铜烂铁。
它虽然不是锋利如初,却也杀气四溢,更是珍品中的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