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翡心里觉得很生气,在他看来,人天生是分贵贱的,比如从身份上说:过去某个时期的女人,太太才能穿裙子,丫鬟姨太太一辈子只能穿裤子。
而这地方,没这些表面的规矩,却依然有贵贱,说着男女平等,但有些女人灵魂上还穿着裤子。
男人从来在这方面就有天赋,知道哪些女人是可以玩笑的,哪些女人是只能认真的……
他当然知道崔明仰对夏晚词是认真的,可是他再认真,到最后也只不过能给她一条华丽点的裤子……
邓翡看着夏晚词,这一刻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
这种时候,识趣的都应该转身离开,邓翡自然从来都是不爱管闲事的人,但脚比理智快,转眼却做了相反的决定,抬脚向那边走去。
李明哲错愕地伸手,但他理智比手快,只一下,又极快的收了回来。
关自己什么事!
不过短短一小段路,邓翡走的极快。
但崔明仰也不慢,他感到有人过来,放开了夏晚词。转过身来,看到邓翡,很自然的和他打招呼,扬起笑说:“昨晚吃饭你怎么不说来这里,要不咱们今天可以约着一起过来。”
这口气太熟了,邓翡脚步一顿,只觉一口气瞬间淤在了心口。看向夏晚词。
她抬手在崔明仰的眼角随意抹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看了自己一眼,一点没不自在的转过脸去,又看到李明哲,还对人家也笑了一下。
李明哲呵呵的傻笑,觉得邓翡现在一定郁闷坏了,刚才怒气冲冲走过来,却对上人家一张笑脸,可看这女孩的样子,还挺坦荡。
邓翡看她指尖上有点水光,自己眼睛也带湿,偏又做出一副刻意不在乎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了?”其实是关心的话,但因为语气的关系,有点像家长管孩子。
李明哲心里喊糟,这会激起逆反心里。
果然就见夏晚词撇了下嘴说,“没事。”
邓翡的面色越发抑郁,看着她。
夏晚词就是不和他对视,他刚才一直冷落她,她心里也落了不痛快。
崔明仰知道她来了性子,大概是邓翡早前又得罪她了,拉起她说,“走,带你玩去。不开心的事情别想了。”又对邓翡说,“走,再跑两圈。”
邓翡收回和夏晚词较劲的目光,凡事都讲契机,这件事对于想发脾气的他而言,也没了契机。他除了觉得郁结,还是只能郁结。
很快Tony也来了,几个年轻人互相应酬着,还玩的不错,甚至一起吃了晚饭。
吃饭的时候,李明哲又来了几个朋友,邓翡更是众星捧月,他心里有着郁结的新病,后来多了人,他和夏晚词也没坐一起。
偏生崔明仰在,自然是陪着她,夏晚词坐的远,但饭没少吃。邓翡越加郁结。
晚饭后是崔明仰送的她,邓翡坐的李明哲的车。
李明哲看他话越来越少,觉出是下午的后遗症,车开的飞快,所以邓翡先到。
夏晚词进门的时候,邓翡已经等在了门厅进客厅的门廊下。看她慢吞吞的换鞋,没事找事地说:“我还以为你没这么快回来。”
夏晚词解了几下,才把高跟鞋的扣子解开,踢掉鞋说:“不懂你说什么,刚才说好回家的,我能去哪儿?”
邓翡说:“那可说不定,傻头傻脑的样子,被人骗了还傻兮兮的帮人数钱。”
夏晚词笑,“我当然比不上你,大家都忙着帮你数钱呢。”她穿上拖鞋,向屋内走去。
邓翡站着不动,也笑着说,“现在嘴利索了,回来的路上心里就想好了词吧?”
她伸手一推,他不动,就是挡住路!
夏晚词来了气。
当然,她可以侧着从邓翡旁边进,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她今天心里也不痛快,既然邓翡一副要吵架的样子,她也愿意奉陪。
“一堆人都围着首富混饭吃,你倒好,人家反而派人来巴结你,恭喜你,以后靠上一颗大树。”她拱了拱手虚情假意的说。
邓翡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你知道我不在乎。”
夏晚词心想,我哪里知道,你的事我今天才发现,全都不知道,不由心烦地又推向他:“让路。”
邓翡一把抓住她的手:“对男人别随便动手动脚。”说完甩开她的手,“我还真是错了,原来以为你不是轻浮的人,原来第一次见面的印象一点没错。”
第一次见面,她在停车场忽悠一个陌生男人,还让人家对她动手动脚。
夏晚词一下怒了,停了几秒,踮起脚尖大喊道:“你不是也一样,在家一套出门一套,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尖酸刻薄,可到了外面……外面,对着别的女孩子要多礼貌有多礼貌。你,你,你两面三刀!”
邓翡瞪着她,表情很凶狠,最后还是压着火气说:“你别胡说八道,她们又不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和她们多说话?”
夏晚词垫脚尖很累,放下脚笑着说:“是啊,你只要坐在那里就有大把人讨好你,自然不用多说话。”
邓翡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你别无理取闹,明明不知羞的人是你,在外面和别人搂搂抱抱,竟然现在先倒打一耙。”
夏晚词最讨厌别人映射她胖,手腕一拧,甩掉邓翡说:“你才是猪八戒!”
邓翡觉得她已经语无伦次了,他的重点明明在搂搂抱抱,不由喊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猪八戒?”他也忘了重点。
“你是没说,你在说我胖我知道!”夏晚词也喊,“你从第一次见我就说我胖,你怎么那么讨厌。”
邓翡被气笑了,点着她的头说,“我说你胖难道不是事实,我不说你就不胖了吗?”
夏晚词一把推开他,“我胖关你什么事?你个虐待狂,成天不给我吃饭。”
邓翡反手一把抓住她,把她拉到卧室里,开了灯,把她推到镜子前面,“我是为了谁?不给你吃饭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现在正是一个女孩最好的年纪,可你每天吃那么油腻的东西……你以为现在过去的好时光以后还能回得来?”
夏晚词奋力挣扎,可邓翡的手牢牢控着她两个肩膀,她无奈只好言语上继续高大,倔强地说:“那也可以适可而止。你是故意和我作对!”说完她勾着脚去踢邓翡,“何况我就不胖,只比正常体重多15……啊”
话没说完,就被邓翡把头按在了镜子上,凉凉的镜面压在她的额角,身后是邓翡的声音,他的手死死押着她的脑袋,“你还抱怨?你自己成天连镜子也不照,觉得看见里面的自己就心烦是不是?你自己说,我是在害你吗?”
这次他说对了,夏晚词死顶着镜子,咬着下唇不说话!
他把她剥的干净,她恨他!
可她为什么要被他压迫,不就是今天见了几个漂亮身材好的女孩对他献殷勤吗,回来就发疯,想到这里她又开始挣扎,嘴里嚷着:“你放开我,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我自然没别人身材那么好,可我也没逼你每天要看我。谁让你拿我和别人比了?”
“我是拿你和别人比吗?别人关我什么事!”邓翡手上使劲,“我是拿你和你自己比?你说你比得上以前的自己吗?”他的声音冷酷,手上力度也越发坚决。
夏晚词想反抗,但邓翡如果不愿意,她一片衣角也碰不到,她又使劲踢了几下,也是徒劳,两只手也被邓翡从后面抓住了。把她整个人贴在镜子上,“知道错了没?”邓翡恶狠狠地问她。
她怎么可能认错,咬牙切齿地说:“使劲吧,使劲吧,最好把我的头按进玻璃里,破相了你养活我一辈子。”这是她小时候对待夏萌时候的劲头,这么些年没用,竟然还能捡起来。
邓翡却不是夏萌,他手一松,一把扔开她,转身向外走,“你试试再难看一点,看我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她转身抓起一个枕头扔了过去!
邓翡没回头,枕头轻飘飘落在了墙上,他脚步一停,站在门口处说:“我养活你一辈子也代替不了你自己活的漂亮!”这一声说的很淡,却砸在了夏晚词的心上。
她心里的怒气一下子,没了!
俩人大吵一架,夏晚词晚上没睡好,邓翡也没睡好。
他没睡好的原因有两点,第一他觉得自己昨天有点失控,怎么脾气有点不受控制。第二觉得,生气归生气,自己不应该找夏晚词的事,这事应该怪崔明仰。
但一连两天,崔明仰忽然忙了起来,都没有过来。
周末的时候,邓翡有个小饭局,是崔明仰代表崔万昌约他的饭局。
夏晚词不用去。
崔万昌没请她,邓翡也不想她去,崔明仰也不想她出现!
是夜
邓翡换了衣服出来,走到洗手间门口,却透过半掩的房门看到,夏晚词正对着镜子在戴耳环。
他停下脚步,推开门说:“你去哪儿?”
这三天俩人都没太说话,夏晚词戴好了半边耳环,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又去戴另半边,“我约了人出去。”长长的耳环水波般的,在她耳边摆动,又像一条淡淡的丝,她很快又戴好了另一枚。
邓翡挪开目光,慢慢踱到她旁边,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洗手间不大,黄黄暖暖的光,一时有些太过安静,夏晚词在镜子里看着他俊气的侧脸,猜不到他在想什么,难道还在为前天的事情生气,自己都气消了。
抬起拖鞋,轻轻碰了碰他的鞋帮,“怎么了,有话就说。”
邓翡看着她脚上桃红色的凉拖鞋,心里那点不安还是盘之不去,按理说,应该没有事情能令他担心,可不知为什么,从昨天开始,他的心里就总是觉得有些无法自在,却又说不出该担心什么。
这种无凭无据的感觉,怎么和夏晚词说?
最后他说,“你晚上早点回来。别在外面呆太久。”
夏晚词艰难地自己戴着项链,点头,“我们就出去吃顿饭,王依然也很忙的。”
邓翡抬头,看到那条细链水痕般的挂上她的脖子,低声说:“……我给你的那个铃铛……嗯……其实你可以戴上。”
夏晚词转身过来看着他,“戴,戴那个?”她指着自己脖子,“我像小动物吗?”她侧头瞅着邓翡,“还是你在捉弄我?”
邓翡后退了一步,指了指她的腰。
夏晚词低头一看,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自己可以挂在腰上,可是自己现在二尺一的腰诶!她又恼了,一把推开邓翡说:“讨厌!”说完向外跑去。
邓翡莫名其妙,那东西不挂腰上那要挂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