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有个老板,他有时很严厉,有时不通情达理,但他是好老板,因为他可以被预测。老板对温度很敏感,怕热,所以搞活动时一定要将会议室活动厅这些地方的温度调好,否则他会站起来找你麻烦,或亲自到空调按钮处胡乱操作。起初大家不得要领,温度设定好了也不行,后来我观察得出经验,当参加活动的盛装女士用双手捂住裸露的手臂,甚至将挂在椅背的披肩悄悄搭在身上时,我会伸出大拇指向团队示意:“恰到好处。”
最可怕的老板是出尔反尔,飘忽不定,今天指东明天打西,一会儿说非法式鹅肝大餐不能下咽,一转眼又嚷嚷着找臭豆腐。这种老板一定要炒掉,你亲自把他炒掉。
认识一个好老板有时需要你拨开迷雾。前几天一个同事抱怨他以前的老板,这老板有个毛病,每次出门都要带着他的那支不知是什么来历的水笔。而越是有大事,笔就越不知丢在何处。于是他向所有人发脾气,所有人都在翻抽屉抹桌子找他的笔。这个德国老板这时会严厉地站到副经理面前,而那日本副经理则摆着手赔笑:“我真的没有看见你的笔呀!”
我简直要大声惊呼了,这是难得的好老板啊!他是可以被极其精准地预测的。我对同事说,你们要做的就是,轮流定岗定职地跟踪他的笔的下落,甚至不惜做一个假的以便蒙混备用。老板出门前要列队欢送,由日本副经理鞠躬95度并高呼:“老板,你的笔的大大地在啊。”
商务习惯与个人怪癖
偏执本身就是个人品牌
我们曾经谈到“商务人士一定要有些毛病”这个话题,中心思想是商务人士由于工作压力过大,难免对生活和工作会有一些怪异要求,比如说去餐厅吃饭要白色桌布,SPA用的精油一定是熏衣草香型的,等等。
其实,许多被外人当成是毛病或者怪癖的商务习惯,正好反映了商务人士对职业标准的崇高追求。有段时间传得比较多的一件事是,某时尚杂志要求员工不得穿棉毛裤,因为这是对时尚的蔑视,当你蹲下来露出腰后的一截棉毛裤的顶边,整个时尚界都为你而难为情。
在谈到职业习惯这个话题时,我发短信问过一些朋友怎么看类似这样的事,主要还是想碰撞出一些理论的亮点,特别是职业习惯的形成有怎样的历史的、社会的、伦理的、心理的坐标轨迹和线性积淀。
朋友们短信回得很快很简短,百分之八十以上都说“我也不穿棉毛裤”。看来,我只有孤独地探索这个问题。
商务人士职业习惯的形成,体现了他对特定行业的特殊理解,可以说,你要是把某一个行业做到顶级,具有强烈个人印记的职业习惯就是一个基本的标志。
如果你想在某个行业做到顶级,就首先要在职业习惯上追上那些已经达到顶点的业界领袖。比如,你要想在时尚界发展,你就得不管冬天多冷或者办公室为了节能环保而不开暖气,都坚持不穿棉毛裤;你要想在韦尔奇的美国通用电气公司混,就要承受因为业务陈述空洞无物或者陈述超时而被众人奚落。
关键的问题是,行业顶尖人物不是一个,有时候单纯的跟随会产生疑惑。
在我们公关界,经常组织商务活动,像产品发布会、记者招待会、商务宴请等等。做一个活动的总指挥,就像战场上的指挥官,调动着音响、舞台、背板、灯光、签到、流程等千军万马。我有一个习惯:活动开始以后,组织团队成员谁也不准坐下,全部站着,这样有情况大家一个手势一个眼神马上就可以处理。
有一次搞完活动,我就批评刚刚加入团队不久的一名成员,说大家都站着,怎么就你一个人坐下了。
这位同事很委屈,说我们原来的老板要求大家活动一开始全部都要坐下,不然看着乱。
这种困惑显然不仅仅在于搞公关活动,不在于站着还是坐着。这里面有两个问题:首先,一个行业成熟的标志就是具有像不穿棉毛裤这样的公认标准,所以说公关界还不成熟,时尚界就很成熟;第二,跟随不同老板的工作习惯而不停地改变,是商务人士商务生活的命运。
需要较强判断力和勇气的,是你如何区分听起来有点变态但却反映了行业精髓的商务习惯和老板的个人怪癖;从细节入手追求职业的卓越与在变态老板手下生存,是非常不同的两个概念,一个是主动的,一个是被动的。
在业界听到过一些传说,如某著名企业老总每次参加商务午餐后都要洗澡,秘书因忘记在酒店安排房间而得罪老板,一度关系紧张;另一个受盗版困扰的老总审核公司内部的PPT文件,见到图片有人物就坚决要查清楚图片里的人物是谁,有没有侵犯肖像权。如果做选择题,那么前一个是个人怪癖,后一个是商务习惯。
成功的职业发展需要模仿和建立以细节主导的商务习惯,为此你不妨矫枉过正一点,稍微变态一点。你的风格和习惯决定着你的个人品牌,也打造着你所代表的行业。
作为开始,准备进入时尚界的你,要开始适应冬天多冷都不穿棉毛裤;准备进入伪公关界的你,要多练站功以保证做5个小时的公关活动腿能顶得住劲。接下来你就不停地适应和改变,直到你开始主动建立你自己的商务习惯。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长
本文是催眠医生的药方
朋友,我觉得你最近状态不好,怎么了?
你瞥了我一眼说:“乏味,一切都过于冗长。每一件事情都太长了。拜访、用餐、音乐会、演出、演讲、诉状、论文、布道,全都太长了。”
你说了这句话,19世纪的格言家阿萨?赫尔帕斯爵士也说过这话。
看看,人类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什么进步。
还有一点,现在你讲的话也可以收入《名人名言录》了。
生活中充满了这类事情,部门开会从下午一点开到七点,女(男)朋友发了无数的短信说你什么时候能出来说好了去看电影的,可老板一点都没有结束的意思。
参加一个什么论坛,说好每人讲十分钟的,可是都五点了,三点半上台的那位还在喋喋不休。
上个世纪大家没什么事,听听音乐会还不错,现在人这么忙,听一场歌剧什么尼伯龙根的指环,还要花三个晚上才能听下来,据说这还是短版的。
好好的一个聚会,朋友带来一个生手,不知深浅大侃他在美国怎么买了大房子,怎么办了一个小公司成为企业家,一晚上没完没了。靠,扫兴,我先回去洗洗睡了。
我对冗长的惧怕和无奈最初来自十多年前在丹麦参加一次联合国的会议。那时我作为新华社记者参加报道,100多个国家参加,中国也派了总理和代表团参加。会议结束那天,各国首脑讲完话都撤了,我的领导和几名同事也跟着总理的专机回国了,临走前交代我,就剩最后一条稿件,就是大会圆满结束。已经写好了,在电脑上,等大会一宣布结束,你按一下电钮就完事,但切切注意,一定要等大会主席说结束了再按电钮。
我心说知道了知道了,你不就是怕我提前发了稿说大会圆满结束,结果后来又爆了炸出了事不圆满结束吗?我知道咱这行的规矩,我等着就是了。
我就等。下午五点了,没结束;七点了,没结束;十点了,还有人在讲话;十二点了,会议厅已经没几个人了,但台上还有人在讲话;凌晨两点了,巨大的会展中心我想已经剩下不到十个人了,我跑到会场,台下有五个人左右,台上两个人,坐着的是大会主席,站着的是一个国家的代表,他在说:
“尊敬的大会主席先生,尊敬的各国代表,各位朋友,我谨代表我国国王穆罕默德?阿里?阿卜杜拉?艾哈迈德?本—哈希姆?哈桑?阿拉法提?赛义德?图西姆?图格里特?古鲁古鲁?哈拉哈拉……陛下,古兰丹姆王后陛下,首相穆罕默德?阿里?阿卜杜拉?艾哈迈德?本—哈希姆?哈桑?阿拉法提?赛义德?图西姆?图格里特?托拉托拉殿下,副首相穆罕默德?阿里?阿卜杜拉?艾哈迈德?本—哈希姆?哈桑?阿拉法提?赛义德?图西姆?图格里特?萨拉萨拉殿下,向本次大会的胜利召开表示最衷心的祝贺……”
我到门口问一个已经半睡着的工作人员,还有几个国家发言,他耷拉着眼皮说:“快完了,还有11个国家就完了。”
我当时想的就是,发言是主权国家的权利,绝对不能剥夺,联合国是平等的地方,只是希望他们国家领导人的名字短一点。
凌晨三点三十分,我用最后一丝气力按下了回车键。一条简短的电讯稿随着新华社的电波传遍了世界——联合国社会发展会议圆满结束了,意外都没有发生。
你看,当今社会技术那么发达,人为什么越来越忙,生活质量为什么越来越差,祸根就是冗长。什么东西都应该短一点,让人们有更多的时间和空间享受。
原来我们说凯迪拉克——总是比人长一点。现在人家凯迪拉克又短又精致,动力可不减。什么东西都不能太长。
开会、发言、音乐会……都要短下来。这篇文章,这本书,都够长的,太长了。该睡着了吧。
弗洛伊德看今天职场
生活就是梦开的一个玩笑
我不是学者和医生,只是弗老先生的一个粉丝。与20年前读《梦的释义》相比,现在感到释梦需要更多考虑现代人生存的独特压力。
一个朋友跟我说,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老板向我们发火,说这么长时间了项目怎么还完不成?我很急,就想去厕所,站了半天,就是尿不出,身边一个一个同事来了,办完事又离开。最后一个跟我平时不对付的同事跑到跟前说,老板让马上开会了。可是,还是尿不出。
我对他说,这种梦没什么好分析的,用弗洛伊德理论都可惜了点儿,这就是你对自己能力,也可能是那方面的能力,有种潜意识的怀疑。不用管它,如果反复做这样的梦,你再来找我,或者找医生。
说实话,我不愿意什么事情都往那个方面去分析。我坚持认为,现代社会的职场压力本身就是梦境的完整基础,根本用不着去联系什么童年时期性的压抑。当然,我们还是需要信奉弗老先生的理论,概念内容一般是受到移置和替换的,而感情内容则保持原状。就是说,你梦见一个不认识的人跟你吵架,这个人也许是代表一个跟你十分亲近的人,但是你跟人冲突的担心或是欲望是存在的。
最近一个同事去美国出差,在美国做了一个梦,梦见他来到一座陡峭的山前,乘着一个封闭的直上直下的风景电梯来到山顶。他以前的老板正在那里等他,说最近怎么样啊,到我这里来干吧。同事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醒来以后发现不对,他的前老板两年前已经去世了。现在他叫我去,我还答应了,天哪这是什么意思?在美国出差还要坐好几段飞机,这位同事一路胆战心惊,更不敢告诉同行的伙伴做过这个梦。“直到飞机在浦东机场咚的一下落地,我的那颗悬了一个星期的心才落了下来。”他说。
我听了则不以为然。我说,这根本不是一个招魂的象征,还是体现了你工作的一种状态。你大致是在同一个岗位时间比较长了,想换,想冒一点风险,但又不想冒太大风险,所以你虽然是在一座陡峭的高山,但是电梯很安全又有风景。你的前老板是代表你曾经拥有的社会关系,表明你有一种潜意识,希望过去的社会关系能助你完成一个转型。
另外一个朋友问我,他一段时间经常做打仗的梦,梦见自己在战场上,冲冲杀杀的,又是开枪又是扔手榴弹,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觉得,如果是弗老先生或是心理医师,一定不会满足于这种简单的描述。“每一个细节都有意义。”他们会追问,比如说,战场上是跟谁打,自己一方是谁,打的时候周围的环境怎样,等等。
我这个业余医师也不是不顾细节,我只是问,你打别人痛快,敌人有没有向你射击,你有没有感到危险或是生命受到威胁?他说没有,就是我打别人。
我说,那就是这样,你认为你目前所具备的能力已经超出了你所从事的工作的要求,你想承担更有挑战性的工作。
朋友说,是啊是啊,我现在就是这样,现在的职位做了三年多了,总是感觉做到头了,没什么发展了。
这回算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吧。
现在还有一些将梦和身体健康联系起来的理论。比如说,你要是梦见飞禽走兽,醒来后要摸摸脖子,看看甲状腺是否肿大;要是梦见掉进了大海,就要注意自己耳朵的疾病了;梦见牙齿脱落,如果加上你平时不注意饮食,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就要担心慢性胰腺炎的发生。
说实话我不大信这些,还是坚信弗氏关于“梦是被压抑的冲动和愿望”这一理论基石。也正如专家们所说,每一次读《梦的释义》,都会有不同的体会和收获。
可是我发现,经常为人释梦毁人不倦的我,其实连《梦的释义》的许多基本要点都没有充分牢记。
晚上翻开这部经典,重温了这样一些文字:
“陡峭的斜面、梯子、阶梯,在上面上下走动,都是代表性行为的符号。”
“梦中看到的许多风景,特别是带有桥梁和森林的山峦,都可以明白地看出对生殖器的描述。”
第二天我急匆匆地找到那位被前老板梦中招魂的同事,当时在一个高端的研讨会上,台上市领导正在讲话,我把同事悄悄拉到一旁。“你那个梦不完全是我那天解释的那样。”
“你在直上直下的封闭的电梯里,然后见到你的前老板。这里面性的要素太多了。我不得不说,你是在对你过去的某个情人产生性的冲动。先说到这里吧,别跟你太太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