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既灭,一片黑暗,四周像真空般寂静。
大家都沉默不语,隐约听的头顶传来车马声和人的脚步声。过一会,头顶有沙子掉落。
驴子身子抖了抖,猴子不安的跳上了驴背,猪哼哼了两声。
“师父,不会是师兄们赶来救咱们的吧,我都还没有见过众师兄呢,这次可要好好拜拜。”盖米尔打破了沉静。
“此去华山万里路,飞蛾就是再快,也不会瞬间就到。”高僧道。
“那可不一定,我看那飞蛾通身发光,又加上临行时,师父您轻轻摸了它一下,给它开了光,说不定能以光速飞奔东土,速度那可有十的好多次方每米呢。”
“就算它光速,凉州一带高速路上有限速,万一路上遇到玩镜子的顽童,把它一照,又把它反射回来也不一定呢。”高僧道。
“师父,您怎么变得谨慎了。”沙僧道。
“勿见之,勿信之,眼见为实,不要妄加揣测。”高僧道。
“哦,徒儿明白了。”盖米尔和沙僧齐声道。
只听得人马的声音越来越近,头顶掉落的沙子有些呛人了。但听到轰隆一声,头顶一个大洞,月光透了进来,师徒几人便被埋住了半个身子。
“果然在这里!”有人在上面叫道,“还不快救人!”只见头顶无数火把,几个身着中原服饰的军士,跳了下来用手刨的,上面又递下来几把铁锹。
师徒几人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军士们又忙着用绳索把猪和驴子拉了上来。
“大师,原来是你们!”宋祭酒冲了上来,握住了高僧的手,“我兄弟盖米尔可好?”
“阿弥陀佛,施主又帮我渡过一劫!愿佛祖保佑你!”高僧说完,往身后一指。只见盖米尔在不远处脱了上衣,正在抖身上的沙子。
巫己和朱木匠也跟了过来,朱木匠一把从身后抱住盖米尔,“猜猜我是谁!”
“不猜,正忙着抠耳朵里的沙子呢。”盖米尔把头偏了偏,用手掏耳朵。
“哇!原来是你们,我的好兄弟们!”盖米尔光着身子,张开双臂把三个人揽住。
“盖兄,你瘦了!”朱木匠摸着盖米尔的脸。
“你们怎么到了这里?”盖米尔问道。
巫己抬头看看天,“前几日仰望云彩,风起云涌,层云叠嶂,顿觉心神不定,于是乎,我觉得局部地区应该有小雨。”
“别逗盖兄了,其实我们是随穆王御驾亲征了,前几日,穆王中了雅丹人的埋伏,车夫和八骏马都被害了,还损失了好多人马。”宋祭酒道,“随后穆王回玉门关招兵买马,胡知县说我们几个还没服兵役,既然穆王那么兵多将广,都在此中了埋伏,你们几个取经的人,肯定逃不过的,所以我们几个就跟着来了,顺便打听打听你的消息。”
“来的正是时候,我们正被困在此,无计可施呢。”盖米尔道。
“你看,六神教的人都来了呢。”朱木匠指着不远处一处泛着白光处。
“凿通西域,物流全球!”但见大把头和二把头在马车上挥手示意,身后的方队起身喊道。
“六神教的人一来是为穆王运送粮草,二来是为穆王助攻,铲平雅丹人,疏通往来西域的道路。”宋祭酒道。
“我就说嘛,六神教的人无利不起早。马车上弄那么大镜子干嘛,大把头一个书生还梳妆打扮对镜贴花黄哪!”盖米尔揉揉眼睛。
“你走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朱木匠把盖米尔拉到六神教的马车边。
只见木制的马车并无马牵引,四个轮子,车后面有一个大的镜子,左右两侧各有两个木桶。
“这是太阳能帆板,马车靠太阳能驱动,那两个木桶是蓄电池,白天充足了电,晚上的时候也可以跑。”朱木匠拍了拍胸脯道,“这是我发明的。”
盖米尔四下打量了一番马车,啧啧称奇,“果然是能工巧匠,鬼斧神工,木匠兄你不愧是奇才哪。我走了之后,大家怎么都变得灵光了。”
朱木匠哈哈大笑,“你拖了大家的后腿。”
只见四周灯火通明,喊杀声一片,不断有雅丹人成群被押解过来,军士们围成一圈,俘虏的雅丹人都抱着头蹲在地上。到天明时,土包上扬起了“穆”字大旗。
旌旗攒动,长戈林立,队列整齐,穆王乘一架八轮马车,缓缓驶来。所到之处,身着不同服装的军士皆山呼“万岁!”“乌拉!”“亚克西!”马车两旁是胡知县的火器营护驾。
但见马车向一个圆形高大土包行进,土包周围插五色旗帜。穆王下车,跪拜完毕,用沙子洗了洗手,巫己在旁边,手持一木盆,把沙子撒在穆王身上,穆王起身登上土包。乐队鼓乐齐鸣,号角吹响,穆王朝着日出的方向跪拜。
“这是要祭天呢。”宋祭酒道,“凿通西域,盖世之功,通则不痛,大家都休了干戈,自然安居乐业。”
“阿弥陀佛,我佛保佑这片土地,远离战火,和平如同这早上的阳光,照遍这里的每一颗沙粒。”
这时,一片晨雾四下弥漫开来,空气瞬间变得混浊起来。穆王和土包都被淹没,俘虏们开始有些骚动。
“这地方如此干旱,寸草不生,何来水汽?”朱木匠自言自语道。正说着,刚刚还在地表附着的的雾气腾空而起,自西边立起一片屏障。
“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灭了我们雅丹人了吗!”西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雅丹人受天命驻扎在此,一群乌合之众就想与天抗衡,太天真了!与地斗其乐无穷,与天斗,不自量力!”西边屏障里,出现一个女人骑一只金黄色独峰驼,她面戴黑纱,一袭粗麻衣服。在她身后,是一个骑骆驼的骑兵方阵,两手持明晃晃的铁锹。在这个秋日的早晨,更显得寒气逼人。
见雾气散去,巫己和几个兵士冲上祭坛,想把把穆王扶下来,穆王不为所动,继续焚香祭天。
围在中间的雅丹人站了起来,开始高呼:“女王!女王!”
“那个女人好像在哪儿见过。”盖米尔对朱木匠道。
“见过?是小时候和你一起穿开裆裤的邻家女孩?”朱木匠道,“你出家这么长时间,怎么还动了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