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儿,我快死了吧?”
赵初夏虚弱道,樱儿的神情她早就看在眼里,若不是到了绝境,乐观的樱儿不会露出那种绝望的神情。
樱儿用力摇头,将眼泪甩得直飞,“不会的,小姐人这么好,一定会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樱儿说到后面哽咽不能出声。
赵初夏没有接腔,眼泪已经说明一切不是吗?
她将衣袖揪进,露出一抹苦笑,“好想和西朗哥哥一起在雪地里堆雪人,这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没想到真的无法实现了。”
赵初夏话刚说完,樱儿只见眼前一花,接着赵初夏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樱儿吓得大叫,“来人呐,小姐晕倒了,来人呐!”
“砰”地一声,董千瑾推门而入,他刚刚到双福客栈,立刻赶到赵初夏房间,没碰见的就是这一幕。
“快把她放在床上,立即叫人去请郎中过来!”董千瑾脸上也难掩焦急的神色,然而还是临危不乱地吩咐着。
樱儿只有点头的份儿,提着裙摆跑去找人去了。
董千瑾将赵初夏抱到床上,拉过被子为她盖好,不小心摸到她冰凉刺骨的手,终于也顾不上男女有别,紧紧握在手中。
赵初夏昏昏沉沉,眼睛完全睁不开,但意识还没完全消散,寒冷让她牙齿打颤,但手中突然传来阵阵热度。
这种心安的感觉,她从来没体验过,心下一松,终于完全昏死过去。
“郎中,这是榴莲草,你快给她服用!”樱儿刚将郎中请来,董千瑾便迎上去说道。
郎中一时愣在原地,双手颤抖地接过榴莲草,“天哪,没想到老夫竟真有幸看到榴莲草,不枉此生啦,不枉此生啦!”
董千瑾冷着脸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重点的郎中,千落福晋也是满脸黑线,“郎中,你是否先想办法给初夏服用,她醒了有一段时间了。”
郎中这才神色一敛,微微有些尴尬地掏出药箱中的东西,先用刀子将榴莲草的表皮割除,过了会儿又将叶子捣碎和杠子一起蒸煮。
“这是老夫从古籍上看到的做法,希望可以有效。”显然郎中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救活赵初夏。
“她若是有事,你也别想好好活着!”叫众人意外的是,向来沉稳不多话的董千瑾突然冒出这样的话来。
虽然他的语气还是与平时没有两样,但是却多了些冷冽和胁迫,郎中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双腿不禁有些发软。
郎中将药弄好之后,樱儿小心地给赵初夏喂下,说来也神奇,那榴莲草刚下肚,赵初夏的脸色立即由白转红。
郎中总算松了口气,董千瑾的脸色也稍微好看了些,人一放松,一股疲惫感袭上心头,不由闭上眼睛,缓缓神。
千落福晋见状,笑了笑道,“老爷,初夏这里有我们和郎中守着呢,你赶了几天路,身上又全是伤,不如先回房休息可好?”
董千瑾倒也不推辞,瞧了眼床上的赵初夏便离开,这时,外头的侍卫进内通报,“报夫人,从宫中请来的太医在外头候着了。”
虽然太医此时前来已经没什么作用,但礼上还是不能怠慢人家,千落福晋交代樱儿好生照顾赵初夏之后,跟着侍卫接待太医去了。
樱儿激动地趴在床边握紧赵初夏的手,“小姐,你可千万要好起来,别忘了你还欠我好几个月月银子没还呢!”
樱儿在房间里守了许久,中间又去厨房做了些赵初夏最爱吃的糕点备着,再次回房的时候,却见赵初夏已然醒来。
“小姐,你醒啦!”樱儿箭步上前,高兴得合不拢嘴。
“嗯。”赵初夏摸了摸有些疼痛的脑袋,“我刚刚梦见西朗哥哥,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呢,不然怎么能和他相聚。”
“小姐,樱儿不许你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樱儿不高兴地嘟着嘴,“这次多亏了董老爷,是他千里迢迢去北国之巅给你寻药,不然你指不定还在昏迷呢!”
“北国之巅?”赵初夏惊呼,“你是说董老爷为了我去北国之巅采药?”北国之巅是什么地方,她赵初夏可不止一次从当地人嘴中听过。
樱儿点点头,赵初夏的惊讶她十分理解,“是啊,所以这次小姐一定要好好感谢人家,董老爷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呢。”
赵初夏一时愣在原地,心像是被某个坚硬的东西击打中般,有火花在里面噼里啪啦闪耀着,暖流瞬间从心里泛滥开来。
她同樱儿在北国三年,虽然与邻里和睦相处,但也尝尽人间心酸,尤其是在银夏阁还没走上正轨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愿意这样掏心掏肺地对待她们。
“董老爷人在哪儿?”
“啊?”
樱儿本来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赵初夏冷不丁这么问,她着实没能反应过来,等缓过神来,赶紧指了指右手边道,“董老爷就住在隔壁间。”
“那我去谢谢他。”赵初夏的身子还是非常虚弱,但她也说不上为什么,此刻特别想见见董千瑾。
董千瑾的房门紧闭,赵初夏敲门得到应允之后,悄然推门而入,房间内有些昏暗,赵初夏不熟悉房内布置,小心地摸索着前进。
“千落,是你吗?”董千瑾正背对着房门躺在床上休息,用沙哑带着慵懒的声音问道。
赵初夏脚步一顿,知道董千瑾误会了,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千落?”董千瑾没得到应答,不由回头。
有亮光从窗户外面透进来,打在赵初夏的背上,被满头披散的黑发覆盖住的脸颊越发小了,为她平添一股楚楚可怜的韵味。
董千瑾上下打量眼前之人,一袭白衣配上纤细的腰,让她犹如仙女般,没有点世俗的烟尘味。
赵初夏渐渐适应屋里的亮度,在发现董千瑾是躺在床上休息之后,俏脸不由腾红,“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董老爷在休息。”
想着就要从房间里退出去,却不想越是慌乱越爱出错,错脚踩到床前的纱帐上,身子不稳,眼看就要跌倒在地。
“啊……”赵初夏忍不住惊呼出声,下意识地伸手护住头部。
董千瑾迅速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握住赵初夏的腰,身子翻滚带着她一起滚落在床上,赵初夏吓得紧闭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有麻麻痒痒的呼吸声打在脸上,赵初夏微微睁开眼睛,看到董千瑾放大的脸就在眼前。
挺直的鼻梁,略微薄的唇瓣,那双英气逼人的剑眉,还有眼中深不见底的睿智,赵初夏的心猛地跳动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董千瑾,两个人离得那样近,真是触手可及。
赵初夏扑眨扑眨的大眼带动长而卷的睫毛,扫过董千瑾的侧脸,惊奇异地给他带来一股骚动,室内温度骤然增高。
鬼斧神差之下,董千瑾的薄唇朝赵初夏靠过去,两人的体温在空间中交碰,一个柔弱无骨,一个坚毅霸气,交织到难舍难分。
赵初夏睁大眼睛,知道她应该用力推开董千瑾的,然而她抵着董千瑾胸膛的手却渐渐转为收紧,抓住他的衣裳。
董千瑾将舌头探进赵初夏嘴中,她口里如蜜般的味道让他着迷,两人像是相处了多年的恋人一般,情深意合……
“吱嘎……”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千落福晋进入到房间之中。
“老爷,你还在休息吗,我炖了点参汤,你……”千落福晋话还没说完,人就愣在原地动弹不得,眼前的一幕让她惊讶不已。
董千瑾有些遗憾地松开赵初夏,赵初夏则像犯错的小孩一样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愧疚地看向千落福晋,“夫人,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初夏郁闷极了,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她刚刚应该推开董千瑾的,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跟千落福晋解释了。
千落福晋望了眼斜靠在床上,满脸不在意的董千瑾一眼,将参汤放在桌面上,上前拉住赵初夏的手,“没事的初夏,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千落福晋安慰的话语让赵初夏更是愧疚不已,方才她不知怎的,居然还很享受董千瑾的吻,她实在是太该死了!
“夫人……”
赵初夏还想说什么,却被千落福晋打断,“初夏,你身子还没好利索,赶紧先回房休息吧,我过一会儿去你房里看你可好?”
赵初夏听千落福晋这么说,终于也不好再说什么,红着脸从董千瑾房里退了出去。
千落福晋自顾自倒了碗参汤,递给董千瑾后坐在床沿上,幽幽叹了口气,“王爷,你可是对赵初夏动情了?”
董千瑾正在喝参汤的手一顿,有些温热的汤洒在他的衣服上,他低垂下头状似不在意地擦了擦。
“千落,我的心早在八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你是最清楚不过的,既然没心了,又何来动情?”
千落福晋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王爷,你又何必纠结于过去,赵初夏是个好姑娘,你何不……”
“千落!”董千瑾打断千落福晋的话,“北国战事已经平息,我会跟王兄请辞,日后再也不上战场参与战事,夕月她日后会陪在我身边。”
千落福晋眼神流转,终究还是忍不住道,“王爷,夕月就像一把利剑,谁也不知道她哪天会不会发疯刺向你,留她在身边始终是个隐患。”
“为了她,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这些,都是我欠她的。”董千瑾下了决心,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当年的事是夕月欺骗你在先,何况是我瞒着你让下人端红花给她喝,打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又何必把所有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千落福晋为董千瑾心疼不已。
“你有你的难处,但和夕月这段仇怨始终是我引起的,必须由我来负责。”董千瑾眼神幽深几分,似是陷入回忆之中。
“趁热喝参汤吧……”千落福晋知道再劝也是无益,怕董千瑾又想起不开心的事,转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