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熵渐渐感觉，自己已经沉入了海底，这里有无数的魂魄纠缠着自己，耳边响起千年不断的诅咒和怨念。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已经习惯诅咒，他慢慢站起来，他感觉这海水不在包裹自己，他脱离了深海。
他毫发无伤，看着眼前架着小白的玄火间，苦涩一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陷入了幻觉？
玄火间打了个哈哈:“谁知道呢。”
叶熵合手拜礼:“在下自认，远非二先生敌手，但二先生必须给我一个为何庇护他的理由，要不然哪怕不敌，在下还是要做上一场。”
玄火间瞟了一眼小白，无所谓道:“也不确定，只是想了，就这么干，还请告诉你那仙帝大老爷，要拿他，暂且等五十年。”
“五十年并不能改变什么，五十年后，我还会来。”叶熵说道，欲转身离开。
“喂，听说老六过些天要来一趟，不等等？”玄火间饶有兴趣的说道。
叶熵苦涩摇头:“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器量，二先生未动手就让在下毫无招架之力，又有何颜面再挑战斗战胜，再会吧。”
叶熵说完御剑破空万里，转瞬即逝。
小白眨眨眼睛，然后睁开看着玄火间，微笑说:“二师兄，真走了？”
玄火间一愣，记得自己动手之后小白不会这么早就醒啊。
“什么时候醒的？”
“谁知道呢。”
“别学我说话！”
小白撇嘴:“这不是太喜欢二师兄你的风格嘛。”
..。
“喂，话说，你怎么会惹上九重天宫？我能保你五十年，之后那仙帝大老爷可就不会管我的面子了。”
“那叶熵不是说过了嘛。”
“你都听到了？”
“我压根没晕过。”小白微笑:“就算身体承受不住休克了，我的意识可没有一瞬间敢放松的。”
“多悲惨的人生。”玄火间鄙夷道。
“二师兄你不也是嘛。”
“我们啊，生下来就是悲剧。”小白叹息道。
玄火间一脸不屑:“别把我算上，鸣翠柳阁的姑娘们可是让我每天都过得很滋润。”
“妓院？”
“别拿这么低俗的词来形容那有着无数好姑娘的美好地方！”
“我错了。”
..。
“你刚刚，有看清我怎么治他的吗？”玄火间试探性的问道，虽然不认为以小白的境界能看清他们那层次的对峙。
但小白很干脆的点头:“看清了啊，刚见第一眼你就对他下了暗示，幻术，其实也就是魂魄道法，二师兄对此道的成就实在超乎想象。”
玄火间感觉嘴角有点抽搐:“喂.。。不合理吧，你怎么可能看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小白慢慢的下来，被架着着实不舒服。
小白一脸肃穆:“那，二师兄想必也早已看清我的体内，请..”
“闭嘴。”玄火间喝道:“域外天魔本来就麻烦，你的那个又不是一般人物，我可不想干太麻烦的事。”
“不是吧.我还没说完你就回绝..”小白一脸失望。
玄火间笑着拍拍小白的肩:“没人比我更了解你所处的情况，但你要相信那也不全是坏事，锻炼魂魄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既然你不能抗拒强奸，那就好好享受！”
小白翻白眼:“好粗俗的比喻。”
“也是一个好姑娘告诉我的，不觉得很有新意？比那些动不动逆天逆地的豪语实在多了。”
“也许你可以试试接受那力量，变成自己的，这会是突破。”玄火间微笑说道。
小白无奈苦笑:“不是很懂，我努力探索。”
“何必想太多？”玄火间说道:“建议你应该多找找姑娘。”
“我一直在找啊！”
“闭嘴，至今还是个处，你好意思说？”
小白的脸微微一红，对于脸皮厚到一定境界的他来说倒是少有。
“好了，回去吧。”玄火间轻踹小白的屁股，但小白俨然不动。
他沉思许久，然后拜下。
“在下北辰白夜，望二先生收我为徒。”
玄火间表情怪异:“喂，小子，你叫我二师兄叫到现在，突然想拜我为师了？”
“现在也钻研魂魄一道，但比之先生如同云泥之别，所以望先生教导我。”
“说人话。”
“看你这么厉害，果断想拜师了！”
玄火间微微失神，记得数百年前，自己也曾拜倒在那人身前，诚恳拜师，但那人回绝了。
他微微一笑，扶起小白。
“我不做你的师傅，但可代师授业，你还是叫我二师兄吧，我会教你。”
小白在云海之上，叩首三拜。
“谢二师兄。”
“不过先说好，九重天宫的麻烦我可没办法替你解决。”
小白微微一笑:“要是五十年后来的还是他，还是有把握脱身。”
玄火间看着他，想起千年有前也有着一片相同的叶子。
呵呵，很相似呢。
玄火间没有说太多就把小白赶了回来，回来时已经即将入夜。
小白百无聊赖的躺在屋顶上，享受着月光。
极少有机会能以舒适的心情在月光之下啊。
小青鸟出现在他身旁，递上一杯山茶水。
“想什么呢？”
小白嚼着山茶花瓣，说道:“我在想，要是有了师门，再自己建立道统的话算不算背叛呢？”
小青鸟甜美微笑:“并不算啊，这样的事情不是很多嘛。”
“举个例子先，最好贴近我们一点的。”
小青鸟揉揉脑袋，灵光一闪:“近点..那就玄黄爷爷的弟子们啊，三先生建立了极光魔宫，五先生在碧落皇朝做着左天相，六先生在被侧封为妖王，其他门派也有很多啊，只要你加入的不是死对头的门派，都是很正常的嘛。”
“大道六条，但可通长生的道据记载不止三千，融合百家长处是很重要的。”小青鸟说着:“我族自然有修长生的法子，但长生不是那么简单，怎么说呢..了解的越多，考试才能有高分嘛。”
“好见解！”小白果断竖起大拇指。
“那..。未央姐姐，你教教我你们的法子？”小白厚颜无耻说道，那下流的表情把小青鸟着实吓的不清。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捂着初具规模的胸脯说道:“爷爷说过不介意向外人传授法子，但也得以同一档次法子来交换才行。”
小白无奈苦笑，摊手道:“那真是抱歉了，我修行的都是最大众最低廉的法子，交易会上一块灵石可以卖十本那种。”
“怎么可能？你那么厉害！”
“太上感应经，妖胎练骨术，金身天征录，就是我修行的道书了。”小白苦笑:“这些道书，到了境界就没有了续文，之后都是我在艰难探索，自创出一个修行法子，很是艰难啊。”
“自创道书？”小青鸟倍感惊讶，每一个道统都有着自己至高的修行之法，基本都是从远古人王那个璀璨年代流传下来的，能自创道书的不是没有，但那是一种极端。
成功的成一方道祖，失败的.。。也就是守着自己都修不到长生的法子化作一捧黄土。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修的是什么？”小青鸟怯生生问道，每个人专修的道书都是大秘密，更何况是能在境界之后还能用的道书。
小白往自己怀里摸了好一阵，摸出一本残破不堪的道书，扔给小青鸟。
勉强可以看出森罗万象录五字。
小青鸟失笑，还真有这种敢与整个世界同名的道书存在。
“实在想不出名字，就随便写了个，但世界是什么？世界是生命，时间，空间的结合，这个世界是人王命名的，森罗万象说的好，说的是万物的罗列，有象与无象。”
“万变不离其宗，万象始于两仪，两仪又是始于什么？是混沌还是昏暗宇宙的第一道光？”
“人王将三千道融洽到大六道中，无疑是开世以后第一人，但他并没有森罗万象。”
“森罗万象是一切，我创造的修行法子就是森罗万象，所见大道，所感受的大道，皆可为我所用！”
小白豪言壮语，但突然萎了:“可惜，说的漂亮，但我的功法还停留在复制的地步，而且复制出来的能力不及本来的。”
小青鸟整个人都愣住了，死死盯着小白。
..。许久沉默。
“喂，别老这么看着我，你会爱上我的！”小白伸手弹了一下小青鸟的额头，仔细看看，这位未央小姐是少有的清丽，虽没有江灵的魅力，但给人感觉.。。嗯，就想天边海角的轻云，如此惬意。
小青鸟回过神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额，不好意思啊，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稍微瞌睡了一下。”
小白满脸黑线.。。喂，有没有搞错，睁着眼睛也能睡觉.。。你还真是神兽啊！
小青鸟似乎纠结了一会，然后说道:“其实.。。我也是可以教你我的修行功法，但你要保证绝对不外传，要是外传了..”
“外传我是小狗！”小白喜出望外，连忙发毒誓。
小青鸟摇头:“小狗多可爱，这誓言一点分量都没有。”
“那..变猴子？”
“不行。”
“变石头？”
“不要你变什么，只要你答应就行了。”
小青鸟还了小白的道书，伸手取出一块翠玉:“我们修行的法子我爷爷说也是很顶尖的，是青天九转诀，不过也不知道你是人身学不学的会.。。”
小白一把夺过翠玉:“必然学的会，学好给你。”
“话说.。。家传法诀就给我了.。真的没关系？”小白没有马上收起翠玉，试探性的问道，不过就算小青鸟现在反悔了，小白也会先逃了学会再说。
小青鸟摇摇头:“应该没关系吧，爷爷告诉过我，遇到看着舒心的可以给啊，不过只准给一个人。”
“你爷爷是个相当明智的老者！”小白毫不吝啬的赞誉。
“小白哥，你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呢？”小青鸟支着脑袋:“哥哥们跟我说，对一个男人有了好奇心不是个好兆头，但我对你真的很好奇。”
“我感觉.。。好像没有让你真正在意的东西，你的态度都是那么随意，你一直在笑，但我觉得你好像没有真正笑过。”
“这是叫做虚伪吗？但我又认为不是啊。”
“最后我知道，你有着我最渴望的东西，我第一次看到的东西。”
“那是自由。”小青鸟说着，居然鼓起勇气摸摸小白的头。
“你有着真正的自由，没什么能束缚你，没什么能约束你。”
小白微笑把小青鸟的放下:“并不是，那是我的追求，但我并没有达到，能让我的生命戛然而止的事物还存在太多，我的目标很简单，能够自由的飞起，梦想的话.。。”
“就是让更多的生命能过自由的飞起！”小白喝道，一时间意气风发，他闭着眼，但也知道此时小青鸟肯定极度崇拜自己。
这些话是他从一本杂书上看到的，自己看到时也是被震的不行，那是叫心生澎湃啊！
但就在小青鸟显露痴迷目光前，一个板刷落到了小白脸上。
“大半夜的叫嚷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小白拿下板刷，脸上明显的一个方形红印，对小青鸟苦笑:“不解风情的家伙还真多呢！”
小青鸟掩嘴笑起来，第一次笑的那么开心。
“妈的，还吵！”
那个方向又扔来几个板刷。
这次小白精准的接住了，看着投来的方向，咬牙说道:“这是你他娘自找的。”
小白奋力投出，那间屋舍轰然炸开，惨叫不绝。
小白抓起小青鸟的手:“咱们赶紧跑，一般来说马上老师会来，要是赔屋子我可赔不起。”
小青鸟脸颊微红，居然忘了挣脱小白的手。
两人奔跑在云海之间，小白撒开劲的跑，像是在宣泄心中压抑太久的情绪。
桀罗在时，晚上不能睡觉，精神一刻都不可以放松，就连情绪也不能有根本的波动，以防止随时的入侵。
小白凉薄的十几年，忍受了太多悲哀，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少年。
在云海上大笑大骂，放肆奔跑的，才是真实的他。
小白想放开握着小青鸟的手，但却被小青鸟反手握紧。
“喂，小白哥，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做北辰白夜！北方的北，星辰的辰，白天的白，夜晚的夜。”两人已经到了这层云的边缘，对着宽阔天地，小白呐喊:“这个名字会被所有人记住的！”
小青鸟微笑着，也呐喊着:“我叫做青未央！我要至少一千个人知道我！”
“没志向！”
“就是没志向！”小青鸟咧嘴笑着，笑的那么放肆，毫无保留。
小白看着她，感觉心中有什么在滋生膨胀，微笑说道:“其实你可以回去了，这里太冷。”
小青鸟坐下:“说什么玩笑，我们还用的着怕冷？”
“但我冷了，我要回去了。”小白说道，转身而走。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带我来自己就走了？”
“我就是那么有个性。”小白摸摸胸口，刚刚那感觉不对，他明明是没有心脏的啊。
算了，想太多好累。
小白快步走在前面，小青鸟在身后追赶。
在云海上，在月夜下。
